趙青龍一直在努力與對方拉開距離,山岡容一卻纏得很緊,隨著“劈裏啪啦”的肢體交接聲,他的情勢越來越被動。散打協會的人焦急的在下麵喊著,意見卻不統一,亂成一團。


    這時,趙青龍突然發起蠻,選擇了一種最簡單,也是最不理想的解決方式,倚仗自己身強力壯,硬抗住對方在兩肋的一個連手擊,強行彎腰抱住對方的大腿,而後又依靠肩背硬受了對方兩記肘擊,大喝一聲,把山岡生生從地上拔起,而後往空中猛地一拋,不等落地,跨步一記迅猛如雷的右掃腿。


    整個體育館都可以聽到一聲巨大而結實的悶響,山岡容一橫飛出好幾米,重重摔落在台邊,馬上試圖爬起來,到半路手上已然無力,砰地一下趴回地麵,咳嗽幾聲,吐出口血。不用裁判讀秒,整個體育館裏已經開始如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尤其是MM的尖叫聲最讓人心潮澎湃。


    趙青龍試圖舉起雙臂向看台上致意,但舉到半路馬上落下,臉色唰地一下變得鐵青,汗跟著流了一臉。他彎著腰,雙肘緊緊夾住腋下。幾名散打協會的同學急忙跳上,把他扶下台,滿場的歡呼聲就此止步,眾人都抱著頭,見他直接上了擔架,頓時心灰意懶。


    雖然是兩敗俱傷,但好歹是贏下了第一局,學校領導們含蓄地鼓起掌,日本大使館文化參讚以及幾名秘書一類人物勉強擠出笑容,虛拍著手。台上台下一陣忙亂,組織人好一通忙活,經過溝通,而後主持人上前宣布,將由宮崎川城接受跆拳道協會一名韓國選手金中玄的挑戰。


    金中玄是個意誌非常頑強的選手,雖然技術與宮崎川城有差距,數次被打倒,又數次堅強地站起,最後被一個淩空旋身的飛掃,重重踢在頭上。他直直倒在地上,血流如柱,仍然試圖再次站起。也不等跆拳道協會的人丟毛巾,幾名裁判同時宣布他已經負出,示意醫生上台救治。


    宮崎照老套路上前對著正在包紮的金中玄一個深深的鞠躬,正想開口說話,但台上各種罵聲已經鋪開蓋地而來,擔架上來抬著人就走,根本不給他再放屁的機會。主席台上的幾名日本人此時的笑容就比較明顯,對學生們的不禮貌也不再計較,顯得相當雍容大度。


    台上的宮崎也很會配合,樣子顯得十分無奈,遺憾地走到台子中央。主持人和他客套了兩句,正想轉變話題,他一把拿過話筒。林馨頓時心裏一沉,把臉捂進李默的懷裏。李默緊緊摟著她,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胳膊,耐心地等待著。


    宮崎川城再次重申了一遍他那以武會友、追求武道最高境界的一套,並對趙青龍的受傷無法再次出戰表示遺憾,順嘴損了散打協會一個再無高手的評語!而後口風一轉,直指武術協會,說女孩子的太極劍表演讓他看到一種武術的美,想與協會的高手切磋一下,領教中華武術的精髓。


    這個要求打亂了學校的某些安排,引起主席台一陣混亂。一名本來是負責與李默協調的老師站在看台上不知所措!武術協會幾個主心骨,安楓直接沒看到影子,主席梁亮連小野都打不過,隻剩下一個高榮兵還能支撐門麵。他剛剛站起身,兩名老師就過來抱住,死活不肯放,生怕他若是出點什麽意外,學校可是難以向他的家裏人交代。


    這結果宮崎川城似乎早有預料,臉上露出一絲鄙薄的微笑,看著笑話,享受著對這個國家和民族的蔑視與嘲弄,並不急於轉入他自己擬定好的下一個步驟。


    這時張亞見對方沒有按原來想的那麽上套,有些坐立不安,想起身去找個人,被李默探手一把拉住。這時林馨突然直起身體,在李默臉上吻了一下,“相信我!”而後起身走下看台,李默一進反應不及,愣住了!


    林馨脫下上身的短大衣,露出裏麵曼妙的身軀,走到台下,來到何雪的身邊,從她包裏抽出把長劍,在手裏掂量了一下。這時何雪的自用劍,很名貴,有近兩公斤重,現在用著她感覺稍微輕了些,不過一時間也不可能再找到更合適的。


    左手提劍,林馨慢慢走到台子中央。眾人目瞪口呆,主席台上一片嘩然,而李默當即就笑了,笑得很開心。來到主持人身邊,林馨和聲細語地開口,“宮崎同學,我是武術協會的一員,做為修練武術十年以上、並獲得過本國青少年冠軍的人,相信你不會拒絕與我切磋一下‘武術’。”


    宮崎川城望著林馨的神色非常複雜,可以說是愛恨交織,開口想說話。林馨已經搶在前頭,“唰”地抽出長劍,把劍鞘往台上一丟,手腕輕輕一抖,劍發出一聲悅耳的輕嘯,寒光在眾人眼裏掠過,“中華武術,自古就以強身健體,練氣舞劍、擺弄十八般兵器為主。素聞貴國刀法超群,小女子不才,願意與閣下就此切磋一次。”


    宮崎川城一愣,而後一副痛心疾首的神色,最後顯得有些氣急敗壞,“林馨,這裏是拳台,比的是拳腳,請你不要胡攪蠻纏。”林馨手腕一抖,寶劍瞬間到了他的喉頭,而後連續幾個變化,將其逼得連連後退,而後迅速收勢,“怎麽?你不敢麽?你出言挑戰的是武術協會!而你也該知道,我們武術協會曆來以練習器械為主。以你之長,對我之短,你可真是有心!”


    台下一幫同學馬上跟著起哄,“小日本,不敢比就滾下台!”張亞也明白過來,指揮一幫子兄弟姐妹齊聲笑罵,把宮崎川城激得臉色通紅。小野當即帶豐把日本刀跳上台,正想接下這場。


    宮崎川城諾諾半天,突然大叫起來,“不!我不和女人動手!這不是我與你的戰鬥。”而後猛然轉頭,對著看台上大聲喝道:“李默,你是不是一個男人?懦夫!讓一個女人出來替你遮擋,難道這就是你們中國男人懦弱的秉性?虧你還是一個武士,不知羞恥!”


    這話激起眾怒,林馨眉頭一豎,手腕輕輕一抖,長劍在空中跳出幾個漂亮的花瓣。這時李默懶洋洋地站起,來到圍欄邊,“你想怎麽樣?”


    “你三番五次地挑釁,我大人有大量,都忍住了!你到底想怎麽樣?”第一次聲音不大,體育館裏的人都沒怎麽聽清楚,李默接過飛奔過來的一個主持人遞來的藍牙話筒,重新問了一遍。整個看台上全是衝著他飛來的噓聲,膽小鬼的罵聲不絕於耳。


    此時宮崎川城英俊的臉上浮起一絲潮紅,等周圍環境依照自己想象進入到頂峰,近乎是在喊,“李默,我知道你是個職業拳手。我要挑戰你!”看台上頓時啞然,而後是一片交頭接耳聲。


    “你?”李默故意說得很大聲,眼神在宮崎川城的身上仔細打量半天,誇張地搖著頭,“就你這樣子?!既然知道我是個職業選手,就該知道職業選手的操守以及職業比賽的規矩!以你的水平,我怕不小心失手把你打死!”說最後這句的時候,他誇張地搖著頭。這時林馨突然意識到事情並不會因為她而改變,歎口氣,淡淡地瞅了小野一眼,退回到台邊。


    整個體育館一陣哄笑!這話雖然說的很讓大家解氣,但所有的人笑完後,都在比較李默和宮崎川城的身材。兩人個子倒是差不離,都是一米八十出頭,但相對而言,李默看起來比較消瘦,份量感覺要輕不少。


    “李默,不要說大話!水平高低不是職業不職業的問題。你們中國的職業格鬥……”宮崎川城搖搖頭,伸出個小拇指,“是這個!世界早有公論。而我們……”他改大拇指,“是這個!目前世界前一百名的格鬥家,我們有三十幾個!而你們不過就寥寥兩、三人。所以你雖然是職業選手,卻不過是中國職業裏的末流;我雖然業餘,卻是日本業餘裏第一流的!你那水平,我並不會放在眼裏。”


    滿場嘩然!各種叫罵聲響徹整個體育館內,有罵宮崎的,但更多的是在罵李默。李默仍然當成耳旁風,微笑不語。宮崎川城益發氣勢高漲,“是男人的,請上台切磋一下。”他早已經恨不得把李默撕成碎片,說話還是要盡力保持他那個民族特有的垃圾風度。


    “是不是男人用不著你說!你又不是女人,考慮這個幹什麽?啊!難道你有那方麵愛好?”李默進一步用言辭打擊對方,最後仍然是那麽一句話飄出,“你最好別逼我!我怕氣急敗壞,一個失手把你打死,我還得負責。”


    一場學校年慶的晚會,現在變成了兩個學生的胡攪,不少有識之士感到很奇怪,校方居然沒人出麵製止。這時主席台上日本文化事務參讚和校長輕聲攀談起來,很快形成共識。一名日本大使館秘書下到台前,“李默先生,你要如何才肯與宮崎君比試?作為職業選手我們知道出賽都要出場費,這個沒問題。”


    “哦!很簡單!簽份生死狀。這裏是學校,本不應該發生類似的比賽,但貴方一意孤行,執意要比,我出於被逼無奈才同意出戰。請參讚和我們校長一起作個公證,大家簽下生死文書,賽場上拳腳無眼,意外難免,應確定死傷自負其責、各安天命,我就上台!”李默的聲音不大,語氣也很輕揚、舒緩,但在場所有人都同時吸進口涼氣,這可是擺明了相要以命相搏,不死不休了!剛才的什麽懦夫、膽小鬼一類的言語還在空中飛舞,這時已經被一股腦吸回到嘴裏。


    人世間的事情就是奇怪得很,越是目的已經非常明顯的東西,有些人就越是不相信。張亞出麵,當場把早有腹稿的法律文書裝模做樣的擬好,現場打印出來。李默把自己名字幾筆簽上,甩給那秘書。待宮崎川城也簽了,宣布文書生效,他一摁欄杆,一股熱氣從腳底升起,整個人就如同一片樹葉慢慢飄落在地,悄無聲息!全場的人頓時驚詫莫名,待他來到台下,喝彩聲才轟然響起。


    慢步走上台,林馨很自然地退到他身邊。李默從她手裏接過長劍,隨手舞了幾下,眼睛望著宮崎川城,長劍慢慢地劃出道炫目的弧,輕輕一挑,地上的劍鞘如精靈一般躍到空中,而後手腕一抖,寶劍入鞘,發出悅耳的清鳴!餘音縹緲中,他很自然的一拉,劍如一道美麗的彩虹,乖乖地旋回到林馨的手中。


    李默這一手耍得實在是漂亮,在如雷般的掌聲中大有先聲奪人之功效!宮崎川城驚疑不定地簽下生死狀後,本來心裏就已經有些沒底,現在一看這兩個動作,明顯氣勢被奪,渾然沒有原來那咄咄逼人的囂張。


    當著全場上萬人的麵,李默慢條斯理地脫下外麵的夾克、襯衣,露出件白色的緊身運動T恤,緊緊繃出結實的肌肉;而後脫下半筒的厚底皮靴、外褲和襪子,留下一條式樣寬鬆的、白色收口的運動長褲,再拿出護帶,逐一把踝關節和手腕一一包上。


    這時全場的人都已經很清楚地接到了李默給出的信息,這場格鬥看著似乎是臨時挑起,但他早已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大家懷著一種興奮、忐忑以及對背後陰謀的各種臆測混合在一起的、極為複雜的情緒,略微有些焦慮地期待著這場格鬥的開始。


    隔著裁判,兩人麵對麵站在一起,裁判例行強調規則。李默沒去聽,而是靠前對著宮崎川城微微一笑,“還記得上次我跟你說過的話嗎?你想打我已經很久了吧?說實話,我想揍你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忍得好辛苦啊!”


    宮崎川城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其出身民族那特別喜歡自虐、自棄以及瘋狂的秉性如油桶爆發,變出一股破釜沉舟的瘋狂殺氣。裁判的手剛剛揮下,他毫不猶豫就是踏步上前,大喝一聲,雙手虛晃出無數殘影,一記一往無前、氣勢恢宏的正麵右腳直踢,徑直穿心而至。


    眾人的嘴唇剛剛變成O字型,尚未發出聲音。就在這一瞬間,李默吸氣貫身,右腳小步踏前,力量之大,促使全身火焰霍然爆發,身體旋風般轉起,一個原地60度旋身左腳側身直踹。


    “嘭”地一下,一條人影如皮球一般在空中翻滾著,掠過二十幾米寬的台麵,“啪”地一聲摔落在地!


    “哦!啊!”短暫的一片驚叫過後,全場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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