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羅軍,心裏一肚子悶氣,不知道哪個倒黴孩子非得把他弄到這來,這是他能來的嗎?


    後來郭靖說了,原先羅軍是跟那生圖賈少煌學駕訓去的,隻因羅軍天生不是這塊料,分不清哪是油門哪是刹車,經常搞混,被勒令退回了。


    更有甚者說他吃不了苦,幹脆就跑了回來,因害怕原中隊老兵把他給生吞活剝了,所以分到我們中隊來了。


    看來這地方要晚節不保了,有了羅軍,估計又多生事端了。我那麽好的脾氣都能讓我被練的齜牙咧嘴,隻能說羅軍不是一般人。


    正當我哈巴狗一樣的咧著舌頭喘會氣兒時,這門外又是一頓吵鬧的聲音,挺熟悉的,一個是王奇,一個是王學平。


    乖乖隆滴咚,這下不得了,王學平!這王學平有著“笑麵虎”之稱,平日裏總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可這笑裏著實藏了不少刀。


    看著外麵一頓訓斥的聲音,這兩個本家怎麽鬧到一塊去了,反正非死幾個人不可。


    想起剛來的時候被王學平收拾的,我才決心非到通訊室不可,要是留在戰鬥班,估計我這小命休矣。


    首先說一下這個王學平,三級老士官,就連譚進軍看見他也得禮讓三分。


    曾經說過,這是個強者林芸的地方,沒點能力就類似於張曉明一類。


    這王學平是何許人也?伊犁州消防局局長王世君的特約廚師長,掌管了一個炊事班,這個名頭夠臭屁吧。


    中隊凡是市級以上的招待都是由他打理,可見他的能耐不是一般的大。


    因為這裏不是內地,上級領導過來檢查不是隨便下個館子的事。一來鋪張浪費,二來安全係數不高,所以每個中隊都有一個高檔接待室,裏麵除了沒有dj公主,應有盡有。


    這個王學平每個星期都要去四星級以上的酒店培訓,這手藝可就沒得說了,他也不是經常露手的,他的徒弟黃正輝就夠我們美滋美味一頓了。


    凡是在中隊有能耐的都吃香的喝辣的,沒能耐的悄悄做事,啥話沒有。


    沒辦法,這就是這的規矩,要想過的比其他兄弟有頭有臉,那就得看自己多大能耐。


    王學平有能耐,所以我一般不怎麽惹他,知道他在中隊的地位,不是梁澤海和譚進軍能保得住的,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獻殷勤。


    對些許人我是冷冰冰的,但對於這樣的人我還是蠻招人喜歡的,一句話,對味兒。


    他喜歡什麽樣的人,我就做什麽樣的人,沒辦法,就我這小身板就跟青樓女子一樣,賣藝不賣身。


    要是像王學平這樣有頭有臉的老士官,我逆著他做事,除非自己想找難受,局長都得給他三分麵子。


    這眼下王奇哪根筋不對了,驢脾氣一上來了惹了這麽個人物,估計我們不死都難了,看著外頭動靜蠻大。


    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去勸架,畢竟自己身單力薄,還不夠王學平一飛腳的。


    問題不在這,經過上次楊桂華收拾我以後,我就學乖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老兵收拾新兵,天經地義,沒事最好別往上湊。


    可這坐山觀虎鬥也不是個事,畢竟自己在這坐著,一會戰火就要蔓延過來了,怎麽辦?


    我就是個烏鴉嘴,話沒落音,門就被一陣暴力推開了,王學平滿臉殺氣的走了進來,二話不說,拉響了三遍電鈴。


    我就說了,惹了他是非死不可,王奇這小子也是閑著最近過太平了,好日子過多了。


    “新兵蛋子翻天了!老子不收拾你你就不知道什麽叫天高地厚!”


    一邊怒吼著,一邊瞪著眼睛看著王奇,我心裏可在打鼓,最好別收拾到我。


    “來!王班長消消氣啊,喝點水,坐會兒啊!”


    我站起來,給王學平倒了杯水,平時對老班長還不錯,總是笑臉相迎,這老班長還是給我這新兵小臉的。


    要不他這罵新兵的氣頭上,直接把我拉到裏麵一頓收拾,那我就得不償失了,關鍵還是這老班長確實可以。


    不是說奉承他的話,這裏讓我尊重的人有,但是讓我奉承的人還真沒有。


    就算是老維隊長收拾了我,理由得當隨便,要是莫名其妙把我收拾一頓,不好意思,這氣我咽不下去。


    所以一來二來鬧事鬧多了,老兵也都知道我不是個省油的燈,關鍵是我這做人做事自有一套,隻要不犯事,那我就是個好兵。


    老兵新兵聽著這三遍電鈴響起,都不敢磨嘰,撒腿就往訓練場跑。這三聲電鈴就是死亡的催命音,不到萬不得已,不得拉動。


    前方暴動可以拉,槍庫遭襲可以拉,營門遭襲可以拉,凡是拉了三遍電鈴,不管是上廁所也好,不管是洗澡也好,都得滾出來。


    曾經有一次我正在洗澡,剛打上泡沫,這三遍電鈴就響了,我愣是穿著渾身都帶沫沫子的衣服跑到了訓練場。


    喝完了水,王學平氣稍微消了一點,在通訊室坐了一會,徑直走向了訓練場,看來今天這事真沒完。


    所有老兵新兵都筆直的站立在隊列裏,等著這個老三級的檢閱,一般人他不敢拉三遍電鈴。


    第一次拉錯了,將三遍電鈴拉響了,譚進軍給了我一個很慘重的回憶,這不是鬧著玩的,拉響了就意味著要死人的事發生了。


    一臉怒氣的王學平站在隊列前,這驢脾氣的王奇還是一臉不屑,這都是搞啥飛機?


    難怪隊長說湖南人吃的苦,耐得煩,霸得蠻,一點也不假,我現在都不知道到底為什麽,反正得死人。


    譚進軍這會幫了我的大忙,但願這王學平念及舊情,別把我拉去去一頓狠練,這樣的日子讓我過的心驚膽顫。


    想想我就知道,是什麽改變了我,讓我從一個混混成為現在的一名軍人,就是這條不成文的規定:一人生病,全家吃藥。


    部隊這個戰鬥力極強的地方,沒有一人做事一人當之說,這才是一個鋼鐵般的拳頭,而不是一個手指。


    站了那麽幾分鍾,每個人都是神情嚴肅,就跟那敢死隊一樣,知道今天不好過了。


    “新兵們!我王學平很好說話,隻要你們不過分,我啥都好說!我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三級士官,十幾年的兵齡用不著看你們臉色!平日裏我好臉給著,可有些人就是給臉不要,蹬鼻子上臉!”


    說到這的時候,王學平滿臉殺氣的看著王奇,恨不得一口把他給吃了。我心裏就納悶了,王奇到底做啥了,惹了王學平。


    “全體都有!俯臥撐預備!”


    這是我見過的最壯觀的景象,一個中隊所有老兵被王學平一個人號令著,仿佛他就是拿著屠龍刀的武林至尊。


    “張彥峰!你去通訊室把彭浩源換出來!”


    “是!報告!”


    “出列!”


    聽到這的時候,懸著心早就落下了,明知道自己該死還硬撐著,可能嗎?他連四級士官一塊練,肯定得揮淚斬馬謖了。


    調開了幾個老兵,剩下的一些苦逼老兵就跟著新兵享受著王學平給予的盛宴。


    五百個俯臥撐,五百個仰臥起,五百個深蹲,一百次折返跑,這會不罵王奇已經是不可能了。


    這就是老兵曆來的手段,收拾一群,然後讓一群人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盯著一個人,想想那人還有活路嗎?


    王奇的已經遭到了全體老兵的深切問候,不知道這會他作何感想,是不是想一死以謝天下。


    這是對老兵的第一組五百個結束,老兵們記住了這個叫王奇的新兵,言下之意新兵從此永無寧日。


    接著才是新兵的主菜,王學平給我們上了很難忘的一課,算是給我們新兵緊緊螺絲。


    練的我們哭爹喊娘,但沒辦法,誰都不願意被強j,但既然被強j了,那隻能享受。


    眼看就這麽結束了,兄弟們手腳都發軟了,嚐試到了代價,這不好聽的聲音又來了。


    “報告!我不行了,我實在不行了!”


    不用說,這裏再也沒有人說這幾個字了,兄弟們都知道是誰了,隻有一個人會說這幾個字。


    張曉明經過上一次以後,他再也沒說過這幾個字了,血的代價是“男人,不要說自己不行!”


    老子心裏火蹭蹭蹭的往上冒,顧不得那麽多了,反正今天死了也要轟轟烈烈。


    “羅軍!你個啥玩意?”


    “羅軍!你他媽就是個廢物!”


    別說兄弟們沒義氣,到了這個時候說義氣都是扯淡。試想一下那種最痛苦的時候,即將結束痛苦,卻被告知繼續承受痛苦,就算是佛也有發火的時候。


    而老兵曆來的訓練目的就是讓一代傳承一代,往往隻有心狠手黑的人才能擔任戰鬥班長,虎父無犬子,雖不人道,但卻是真理。


    張海練兵狠不狠?張天佐練兵狠不狠?楊桂華練兵狠不狠?都狠,所以他們全都是戰鬥班長。這可不是輕易就能擔任的,弄不好一個小隊就滅在他們手裏。


    眼下沒有老兵了,隻有新兵在享受盛宴,原本快結束了,但因為羅軍,我們再次怒火焚身。


    牙齒咯咯作響,恨的是咬牙切齒,這裏沒有一個熊兵,就多了這個人,兄弟們的皮肉又不好受了。


    足足五個小時的訓練,狠狠的錘煉了我們的戰鬥力,耐力,爆發力,沒有一個人能走回班裏,都是爬回去的。


    “王奇!你是咋了?怎麽跟王學平鬧了,你不是找死嗎?找誰鬧不好?”


    臨走的時候,四處無人,我抓著王奇問了一句,我想知道自己為什麽而死,沒想到得到的答案卻令我咋舌。


    “都是跟你學的,你能找幹部鬧,我就不能找班長鬧?看你鬧完以後哪個班長不給你點小臉,誰知道今天我一鬧就死翹翹了。”


    “扯淡!跟我學,老子惹事從不惹士官,你看我什麽時候跟這些人鬧過,我他媽都找梁澤海他們鬧,你倒是腦子進水,跟班長鬧!”


    王奇沒有說話了,現在就算是我打他一頓他也不會說什麽,曾經這樣的感受太強烈了,心中有愧,這兄弟不是白當的。


    選擇了鬧事就要選擇承受,就算是死也要當下了,沒啥可說的,這是規矩。


    總感覺心裏憋著什麽東西就要爆炸了,但不知道是什麽,似乎大事來臨之前都有這樣的前兆,對危險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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