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班超張謇?


    李磐沒有任何喜感觸感,對玉麵觀音誇張的崇拜,老頭子驟然紅霞飛上臉頰的得意,更沒有任何念想。一個國家級的殺人機器,以武力和技能縱橫海內外的武士,其曆史知識就停留在初中曆史高中課外書趣味曆史小說的層麵上,就是龍峰小弟的意識,也隻知道江南是清初的江南省,包括此時的江蘇和安徽兩省,曆史上多出才子,所以,沒有意會,隻是出於禮貌,也拱拱手:“得見先生,三生有幸!”


    許是李磐的禮貌工作做得比較到位,那半老頭子居然入戲了,慌忙對李磐也搖手,“別聽香玉姑娘亂說!定遠侯何等神勇之人?我一鄉野匹夫,如何能比?”


    李磐驀地一驚,定遠侯?那不是大名鼎鼎的東漢班超嗎?


    在深入海外追索貪官逃款,以及與侵害華夏商業利益的敵對勢力戰鬥時,上級發放過許多的資料,兵王特工們就牢牢地記住了自己的楷模,曆史上忠勇兼備的英雄!


    這個軟不拉幾的老頭子是班超?建功異域?


    好奇的李磐見玉麵觀音相當敬重,康有為連連點頭,對這半老頭子的閱曆相當欽佩,讓他好生鬱悶,晚清時代,中國何曾出現過這樣牛逼拉風的、投筆從戎的文人?我擦!


    清清白白的身子給你……哼,玉麵觀音逢場作戲的功夫了得,不說也罷,難道康有為也是嘴上跑火車的主兒?不會吧?


    麻痹,比擬班超?就憑你這棺材瓤子?


    為了給英雄正名,李磐奸笑一聲:“張謇張大爺,哦,季直先生,您到過海外?請問是哪裏啊?小的打小就喜歡周遊世界!”


    玉麵觀音聽出了李磐的挪揄之聲,見張謇和康有為都略嫌尷尬,急忙打圓場:“哎呀,爺,您真不知道啊?季直先生那是文武雙全的大才!十六歲中秀才,二十三歲入淮軍吳長慶吳軍門麾下當幕僚,不就是投筆從戎?三十歲不到,就隨吳軍門增援朝鮮,鎮壓倭國和朝鮮亂黨,豈不是揚威異域有大功於國?世人都說,吳軍門能夠鎮守朝鮮無恙,靠的是兩個人,武有袁世凱,文有張謇張季直!就是這位老先生!”


    李磐聽她介紹,也還平常,全部聽完,頓時目瞪口呆,霍然起立:“呀,原來是先生您啊,失敬失敬,慚愧!小子有眼無珠!該死該死!”


    李磐是真慚愧,因為,他終於知道這人是誰了!


    張謇,應該就是曆史上那位大名鼎鼎的晚清狀元民國大企業家!狀元,是甲午年的狀元,企業家,則號稱“南張北周”為民國企業家中實業救國潮流中的泰鬥人物。


    這樣的人物,在今天,相當於哇哈哈的宗慶後,阿裏巴巴的馬雲等成功人士,不不,張謇遠比他們更權威,更出色------你上初中曆史書試試!


    李磐對曆史人物,特別是這種愛國務實的曆史人物打心眼兒裏佩服。


    顯然,被玉麵觀音吹噓了一番,張謇得意洋洋的,喪失了對李磐情緒的洞察,沒有體會到他驟然湧現的真誠和激動,隨意地搖手:“徒有虛名,貽笑大方!”之後,又有些傷感:“科舉蹉跎,人生易老,奈何奈何!”


    玉麵觀音對李磐的態度很是欣慰,纖纖手腕悄悄地溜上來,拉住他,示意他坐下來。康有為見李磐態度恭謹,也很高興,因為,這回疆的陌生恩公,太給他好友的麵子了。


    “來來來!”康有為站起,舉酒說道:“舉酒,今日實在為可喜之日,張季直先生,乃世之千裏馬,早年在朝鮮吳軍門營裏,發回京城的政論文章,沸騰傳抄一時,帝師翁同龢,北洋大臣李鴻章,兩廣總督張之洞,紛紛重金禮聘,這是何等的榮耀?玉麵觀音,女中豪傑,絕代英物,去年在廣州得見,祖詒以為天人,這位小哥,哦,回疆蠻荒地之時政達人,更是熱血男兒!來,喝!”


    眾人都起來,將酒飲了。


    無語,安靜,安靜得異常……


    康有為,張謇,玉麵觀音,都愣愣地看著李磐,讓他不由得納悶:“怎麽了?”


    “爺的雅量啊!”玉麵觀音掩唇而笑。


    李磐恍然,剛才,人家都是揚頸淺嚐輒止,自己呢?吧砸,二兩酒一口悶了!這麽大的酒杯啊。


    喝?康有為這個臭老九,麻痹的陰老子,你們明明粘粘嘴唇!


    李磐心情大壞。


    他是赳赳武夫,最喜歡的是粗魯放浪,鬥毆打屁,刺刀叉肉牛飲烈酒,和這幫晚清老夫子浪蹄子小婦人有什麽共同語言?文人?不如敬而遠之,玉麵觀音?哼,一起肢體語言還差不多……


    和張謇談論未來的企業經營?和康有為探討維新改革?擦,徒勞無益的掙紮,可憐可笑的夢幻!


    “諸位先生,在下不勝酒力,想回房休息,告辭!”李磐一拱手,轉身就走。、


    他更擔心的是,大庭廣眾之下,官府的耳目眾多,一旦泄露身份就玩完嗝屁了,還是收斂些好。


    “慢!”康有為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恩公,不能走!恩公的恩德,祖詒還沒有酬謝呢!”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李磐求援地看著玉麵觀音。她知道自己的內情,應該出麵協助。


    “爺,您不妨多坐一會兒吧,康先生和張先生,都是大方之家,又是小女子在廣州就認識的熟客,這次兩位北上京城恩科會考,正是小女子的央求,才臨時聚會在此的,請您不必擔憂!”玉麵觀音連連使著眼色。


    我擦!


    這什麽事兒?一個**就能夠調動兩個台風級的公知會麵?她的能量這麽大呀?她的背景到底有多複雜?


    沒有辦法,李磐滿腹狐疑地坐了下來。


    “祖詒失敬,一直沒有求問恩公的名諱,敬請不吝示下!”康有為一個標準的半鞠躬。


    李磐想都沒想:“在下卑賤,姓李名磐!”----龍峰的名字才是秘密。李磐,嘿嘿,你查得到嗎?


    “李磐李先生?”康有為,張謇的目光均是一跳,驚駭萬分。


    李磐瞬間就明白自己失言了,立刻笑嘻嘻得補白:“哦,諸位先生,小可的教名是穆罕默德……卡紮菲!”


    “哦,好好好!”康有為笑道:“回疆的兄弟穆罕默德卡……哦,李兄,不知您的表字如何稱呼?”


    李磐正暗自慶幸,在倉促間能臉不紅心不跳地彌天大謊,選擇了英勇戰死的卡紮菲,而不是被繩子勒死的倒黴蛋薩達姆,忽然挨了第二發炮彈,隻有絞盡腦汁:表字是名的解釋,或者相關,那磐字有什麽東西可扯?


    “李兄?”康有為不解。


    “嘿嘿,小可漢名表字介石!”李磐將牙一咬,信口說道。


    “李磐,字介石,好名字!耿介如石,正應了磐字之意。”康有為毫無營養地誇獎了一通,然後又是勸酒,


    介石?李磐忽然想哭,擦,磐,怎麽不取一個堅石或者別的不怎麽違和的字眼呢?大意失荊州啊。


    四個人一桌酒菜,紛紛亂亂,虛與委蛇地喝了半天,玉麵觀音的酒量不差,隻是因為酒意,雪白玉麵,雲蒸霞蔚,分外妖嬈,可能也是酒意,她的一隻滑膩小手,不安分地扯著李磐的維族衣袖,不僅讓李磐心猿意馬,也讓康張二人看見了。


    康有為的臉色微微不快,搖頭冷笑,隨即問道:“介石兄,恩公,您是哪裏人氏?作何營生?”


    李磐覺察玉麵觀音在有意識地挑撥三人的關係,卻不知道她是何居心,見康有為吃醋,心裏也不爽,麻痹,你撞破了老子的好事,一口一個恩公地叫,就不興老子和一個**吊吊膀子?


    “就這臨清城裏家居,讀兩頁《海國圖誌》,看七大洲世界風雲!”李磐存心要打擊康有為的文痞氣焰,大言不慚地說。


    《海國圖誌》也是初中曆史課本上的知識,並不高深。


    康有為一驚,被李磐的自負傲慢王八之氣震撼,張謇因為窺見了兩人醋意,悄然一笑,不以為意,玉麵觀音則嫻靜淑雅,看似漫不經心,其實異常關注李磐的神情。


    “七大洲?貌似魏源魏遠達公所書,為五大洲吧?”康有為毫不掩飾地譏笑道。


    李磐毫不客氣地將七大洲的名字一一列出,然後指出五大洲的謬誤,這下子,讓康有為目瞪口呆,就是張謇,也開始感興趣了。


    “介石兄,你我街上第一次見麵,你講百日維新,戊戌六君子,是何意思?”康有為迅速調整了情緒,放棄了對抗,認真地求教。


    “你?”李磐認真地回顧,自己是否講過。


    “介石兄,祖詒是真心求教,從剛才介石兄地理見解,祖詒管窺先生的才學了!請不吝賜教!”


    一悶棍就老實了,孺子可教!


    李磐心情大好,樂嗬嗬地說:“百日維新,就是說,維新變法,隻能堅持一百日就失敗了,戊戌六君子,就是戊戌變法就要有六位君子,變法官員被殺!如此而已!”


    麻痹,老子給你個維新黨魁科普下維新知識,臊死你!


    “你?”康有為三人目瞪口呆。


    李磐隨即也目瞪口呆,暗暗咒罵自己豬腦子!


    如果這些事情已經發生,康有為還會有閑情逸致在大清國逛窯子?不緊張,不緊張,不能再捅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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