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道人不說話,蘇道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麽。從道觀中找了些棍子之類的東西,在火堆旁簡易地架了個衣架之後,便脫去了身上滿是汙泥的衣褲。


    看了看手中汙泥的衣褲,蘇道在道觀中找了一個圈,終於在牆角位置找到個還可以用的瓷缸。


    用雨水清理了下瓷缸,蘇道把衣服洗幹淨放在搭好的衣架之上。


    做完一切之後,蘇道坐在火堆旁烤火,看了看這到處破爛的道觀,感覺無事可做的他,便光著個身子開始打掃起道觀起來。


    期間,那道人隻是看了蘇道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接著看著下雨的天空。


    把道觀腐朽了的木頭以及有用的雜物堆放在道觀的角落,蘇道用雜草簡單的做了個掃把,把道觀的地麵以及灰塵清掃了一遍。


    做到現在,道觀雖然還是很破,但也可以算是幹淨了。


    好在這道觀雖然破,但卻並不漏雨。蘇道坐在火堆旁看著自己忙了好大一會才收拾幹淨的道觀,心裏總覺得什麽地方沒做好,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


    蘇道是農村孩子,從小家務做慣了的他,總覺得這還缺點什麽。


    又掃視了遍道觀,蘇道皺了皺眉。而那道人像有所感覺似的,轉身看了蘇道一眼。


    蘇道坐了一會,心裏總是有什麽東西提著似得。想了半天,直到看見了那神像之時,緊皺的眉頭終於舒緩開來。


    沒錯,這神像之上灰塵很多,他還沒有打掃。


    拿著掃把,蘇道光著身體走到神像麵前,開始細細打掃起來。


    他打掃得很仔細,有可能是農村孩子特有的認真吧。每一處細小的地方,他都不會放過。尤其是神像之後的九龍椅,他更是打掃得仔細,因為龍椅之後雕琢很精美,龍身上龍鱗鱗紋逼真。


    整個神像與九龍椅渾如一體,雕刻手法可稱得上鬼斧神工。


    打掃完神像與九龍椅之後,蘇道灰頭土臉的爬了下來,這神像實在太髒了。


    從道人身旁走過,蘇道站在道觀前洗了個露天澡,勉強洗幹淨了身上汙垢。


    “你……很好。”


    洗完澡後,路過道人身邊時,那道人突然衝著蘇道笑了笑,眼中有著些許讚許之色,說完之後,便接著看著天空。


    “這是我應該做的。”蘇道笑了笑,回到火堆旁穿上了早就烘幹的衣褲。


    穿上了衣褲,蘇道舒服的抖了兩下,衣褲上傳來的溫度,非常溫暖。一直奔走了兩天,有些疲倦的蘇道頓時有了困意,便找來幹燥的雜草鋪了兩堆‘地鋪’。


    一堆是自己,一堆則是為那道人鋪的。


    躺在幹燥的雜草之上,蘇道才意識到自己似乎一點都不饑餓,這讓他有些莫名其妙。他清楚的記得,自己的身體應該饑餓難耐,疲勞不堪才對,可剛剛打掃道觀之時卻又覺得精神無比,全無一絲饑餓的感覺,隻是有些疲倦而已。


    “算了,現在先睡覺,明天等雨停了之後再說。”蘇道在心裏想道,之後便沉沉睡去。


    而在蘇道睡去之後,興許是累了,那道人轉身看了一眼進入夢鄉的蘇道之後,目光移到了一旁的‘地鋪’上麵。


    這一刻,道人笑了。


    ……


    一夜無話。


    蘇道保持著農村裏早起的習慣,天剛剛亮便醒來。而那道人則盤膝坐在雜草堆中,手中捏了一個奇怪的指訣,嘴唇微動呼吸悠遠綿長,神清安詳慈和,眉心間朱色紅點赤豔如血。


    整個人,仿佛散發著莫名的氣息。


    “你醒了。”道人突然睜開眼睛,說道。


    “哦哦,醒了。”蘇道正看得入神,突然聽到道人的話,頓時心中一緊,慌張的說道。“道長你……也醒了。”


    蘇道哈哈一笑,起身走到道觀門前,看著依舊淅瀝瀝下著小雨的天空,眉頭緊湊起來。


    “有心事?”道人說道。


    蘇道談了口氣,想起了自己在城市中的所有遭遇,心裏不來由寒冷起來。


    “嗯。”他隻是簡單的應了道人一聲,便徑直回到雜草堆坐了下來。


    “小友,不妨與老道說說。”道人看了蘇道一眼,笑著說道。


    聽到道人的話,蘇道默然地低下了頭,並不回應道人的話。對於蘇道來說,他並不想訴說自己的‘往事’。


    對此,道人笑著搖了搖頭,閉上了眼睛繼續打坐起來,手中一直保持著那個指訣。


    許久,蘇道心裏歎息一聲,看了一眼門外的小雨,心情也變得異常煩悶起來。


    走到堆放木頭以及雜物的牆角,蘇道從雜物中翻出一件蓑衣來,穿上之後,他默默地向著道觀外走去。


    他並不是回家,而是去找東西吃。


    天公不作美,天空一直下著小雨,路上泥濘不堪,與其頂著雨水回家,到不如等天氣放晴之後。


    經過一天晚上的睡眠,蘇道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走出道觀,蘇道光著腳丫子頓足打量著周圍。在他的記憶中,方家坡並沒有道觀的存在,而這破舊道觀卻又真實地存在。


    其實,昨晚到現在,他心中便一直有著這個疑問。


    看著周圍的事物,蘇道眨了眨眼摸了摸腦門,周圍的一切都證明了這裏確實是方家坡山頂。


    “難道是我記錯了?!”蘇道皺著眉頭,搖著頭向著樹林走去。“不管了,先找東西吃。”


    這方家坡上野果眾多,野菜豐富,蘇道采摘了兩個人夠吃的份額便打道回府。反正道觀裏有一個破鐵鍋和幾個瓷碗,倒是可以吃一點熱乎的食物。


    回到道觀,那道人依舊在閉眼打坐。蘇道放輕腳步,洗幹淨腳丫子之後便走了進去。


    脫下蓑衣,蘇道找了些碎石搭了個簡易的灶頭,便找來破鐵鍋,開始了煮飯。


    燒水、洗菜,老式的鑽木取火,做飯開始。


    不多時,濃濃的香氣便充斥在道觀之中。道人嘴唇動了動,宛如嬰兒般晶瑩的鼻頭聳動著。


    “好了。”蘇道說道,並用柴灰湮息了火焰,以免鍋中的食物過分熟爛。


    “先嚐嚐味道怎樣。”蘇道倒了半碗野菜湯,狠狠吸了一口湯散發出的香氣,微微吹了幾下便一飲而盡。而就在蘇道喝湯之時,道人的喉結也鼓動了一下。。


    “哇,真是鮮美無比啊。”蘇道滿足的回味著。“野生的野菜,不僅營養豐富且口味鮮美,喝下之時那鮮美的味道順著喉嚨而下,那感覺……真是美妙啊!”


    咕咚!!!


    一聲怪異的聲響在道觀中響起,蘇道立馬順著聲音看去。


    隻見那道人此時臉上掛滿了笑意,不好意思的使勁搓著雙手,眼神躲躲閃閃的。


    “那個……那個……”道人欲言又止的摸樣。


    看著道人那一臉不好意思的摸樣,蘇道想笑又不敢笑隻能使勁憋著,最後從鐵鍋中到出一碗鮮美的野菜湯,然後遞給了道人。


    “道長,不嫌棄的話,就嚐一嚐這野菜湯。”蘇道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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