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姒篇.......


    清霄半,微風來,她,淚雨如霜鈴淋濕在來時的路上。.tw[]


    秋未至,春不來,她,身如秋黃笑若殘陽。


    青峰幾簇,歸鴻失群,她,於孤立的荒野上漫無目的的遊旋。碎葉城荒,拂雲堆遠,雕外寒煙吹滿城,


    父親走了,小雲走了,葉城也走了,她,從此一個人,無依無靠,所以她將身上僅有的首飾變賣後孤寂的朝同裏走去。同裏,有她的奶奶,千峰轉過,她也該回家了。


    若與世俗人事別過,她亦無所慌,因為她已無牽無掛。


    她予芳華贈流年,可是流年似水,沒能給過她一許茶香花暖。


    回首處,風雨依舊,潮水如故。一路上,她以愁雲為伴,曲水為行,哀哀歎歎的,她又來到江南,江南,芙蓉花香,綠雲繞動,間於疏處,窺遊人畫船,泛舟西湖。翠墨涼婷,旖旎風光,將七月流火的季節畫成溫煦的春天。


    熟悉的街道觸動了她歸家的心,一年未歸,不知她的奶奶是否還安好,這賈府也不知已成何樣?


    於是賈姒加快了步伐穿過了潮水湧動的人群。


    可是,當她路過摘星樓時,隱隱約約聽見街坊的三姑四婆聚在一起論起瑣碎之事,忽然,當一提著菜籃子的花布大媽歎道:“哎呀,賈府這一燒,我們這街道到底是陰沉了好多啊!”


    “是啊!以往這個時候前往賈府的商客那是絡繹不絕呀!”旁邊的一位婦人惋惜的說道。


    賈姒頓時一驚立馬停住上前問道:“大媽,您剛才說什麽來著?”


    那婦人見有人跟他們聊同裏之事,隻見瞅了賈姒一眼,於是她很是老道的手舞足蹈的闊談道:“姑娘看樣子是初來這裏吧!我跟你說啊!我們同裏那是繁華熱鬧,你看看這車水馬龍就知道了!不過啊現在已經安靜了好多,先不說以前如何,就提兩個月之前,名震遠揚的賈府一夜之間被一場大火給化成灰燼了,要是……”


    還沒等那婦人說完,賈姒發瘋的拐過幽巷朝賈府狂奔而去,隻剩下幾位婦人不解的佇立在原地呆呆的看著賈姒的背影。


    一路上,隻見青石板已經熏得黑裏發黴,漸漸的巷子越深,牆垣裂開,周圍焦黑的碳木混雜著石子的碎片殘亂的敗落在兩側。(..tw)


    賈姒越走越慢,越走越怕,周圍的一切她瞬間變得陌生,那畫簷雕棟的屋簷已是空蕩無邊,那青藤綠苑,那梧桐樓閣已不在重現,頓時她的心都塞外琴玄瑟瑟發抖。


    終於,她邁過一扇斷黑的土牆,隻見眼前一塊塊焦黑的黏稠之物堆聚成山,四周,幾個拾荒的老人扛著布袋拿著竹棍在到處翻掏。


    曾經的樓宇吞天襲地,今兒卻成破碎廢墟。曾經,雕欄舞榭,涼亭林立。曾經,廊橋繞簷,池荷遍布,一夜間早已是灰飛煙滅。


    賈姒惶恐的看著這塊陌生的土地,仿佛刹那間經曆了幾世輪回,回首間已是滄海桑田,天地重塑。


    烏黑發亮的池水散腐臭的味道,賈姒跌跌撞撞的靠近她的家,她的家,到底在哪裏?


    暮然間,唯有兩樽發黃的石獅還依舊在風雨飄搖的大地上盤坐著,它們安靜祥和的閉著眼睛仿佛在等候主人的歸來。


    賈姒顫抖著雙手扶著獅子,頓時嘴裏喃喃哭泣道:“這是哪裏,石獅子,你能告訴我嗎?這到底是哪裏?”


    抱著石獅她泣不成聲,天地哀鴻,她家無所歸,這一切究竟為何?


    人變了,世間又換了,唯有石獅依舊在此靜默著忍受歲月的摧殘,而石獅,直到最後既成了賈府的見證人。


    血色的殘陽照在哀傷的焦土上,忽然幾點金光閃閃爍爍的刺痛著她的淚眸,她徐徐的睜開眼睛,隻見焦土堆裏一塊黑裏發黃的金色的牌匾在殘陽的反射下發著微弱的金光,仿佛泥濘中還在在哀傷的呼喚,申吟!


    賈姒心頭一怔,隻見她蹲下疲憊的身子從焦黑的土裏掀開,隻見牌匾上焦黑發卷,字已變形變樣,但“賈府”二字的兩輪廓還依稀可見,賈姒泯著嘴忍住淚水,她小心翼翼的用袖子在牌匾上用力擦拭,每擦一下,淚水就滴落一行,因為此牌匾在百年風雨中不曾沉淪,在烽火動蕩的歲月裏激流不動,“賈府”,曆經滄桑,百年不撓,卻不想在賈姒的手中毀於一旦,此時,她的心似千金之石狂渲大海,如波瀾之水湧灌心底。


    她抱著牌匾呆若木雞,一刻,兩刻……


    當天漸漸微沉下來,拾荒者走了,周圍安靜了,她依舊抱著牌匾不動不動。


    七月的螢火如陰森的鬼火在焦土廢墟中漸漸漫飛,郊外的哀聲夾雜著犬鳴一陣陣的吹來,她抱著牌匾蹣跚的跌走,她於無光的黑夜中哭喊道:“奶奶……爹……”


    大地無聲,黑夜無言,她跌跌撞撞的在廢墟中遊動,忽然,離黑水池塘邊的不遠處一凸起的山丘停留了一團螢火蟲,賈姒失魂的走了過去。


    借著微光,隻見一墳塚孤寂的站在這塊廢墟之中,墳塚雖不大氣,四周卻幹淨利落,顯然是有人在此每天打掃。


    賈姒彎下腰用手摸了摸墳塚上的木碑,隻見木碑上歪歪扭扭的刻著:先人考妣賈氏老太母之位!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賈姒頓時捂著嘴搖著頭不敢相信的啜泣的說道。


    忽然,她對著寂寥的黑夜上空哭喊道:“老天啊!你睜開眼睛看看這個世間吧!”


    晚風徐徐吹來,吹在她淩亂的發絲上,發絲,凝結著淚水粘黏著她枯瘦的臉上,刹那間,她不顧一切的用纖細小手在墳塚上扒起來……


    夏日的涼風帶著嚴冬的淒涼籠罩在幽暗的廢墟之上,遠處,隻見一女子在池塘邊邊哭邊刨墳,泥土在她蒼白的臉上捋下一道道泥痕,黑髒的雙手被碎片隔得鮮血淋淋,指甲早已翻蛻,而她卻感受不到疼痛的扒起墳丘來。


    當她的手被一根骨頭刺穿時,隻見她發瘋的咆哮起來,因為骨頭之上裹著一層有層花布老衣,那塊碎塊花布是她奶奶大壽之時特意挑穿的。


    “蒼天無眼啊!葉城,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畜生,奶奶是從小將你撫養成人的,你為什麽連她都不放過啊!”賈姒抬著頭對著黑沉的天空怒哭起來。


    黑夜蔓延著酸痛的氣息,不遠處,一個乞丐默默的看著歇斯底裏的賈姒,她哭痛了,罵累了,在涼嗖嗖的晚風中呆立。


    “吱嘎吱嘎”的聲音越來越近,那乞丐見賈姒在廢墟之上站了好久,於是他徐徐的走了過來。


    螢火蟲飛亂了天際,天際,深邃黑暗,如雙老眼淩厲陰沉,忽然,賈姒背後冷風襲來,而她,卻絲毫不懼。


    “小姐,你回來了嗎?是你嗎?”忽然賈姒後麵一悲嗆的聲音響起,賈姒心裏一繃,猛一回頭,隻見乞丐拄著竹棍淚水婆娑的看著她。


    “對,我回來了,但是我回來又怎樣,賈家的人都死了,我奶奶也去世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賈姒紅腫著嘀咕道。


    “小姐,你不認識我了嗎?是我,牛二啊!”忽然那乞丐路的跪下來放聲哭道。


    “牛二?你是牛二?牛二不是早就瘋了嗎?”賈姒哭著看著乞丐說道。


    隻見牛二將蓬鬆淩亂的頭發撩開,灰黑的臉上止不住他的酸痛,隻見他顫抖著身子哭道:“不,牛兒沒有瘋,牛二一直守在賈家的門口,一直在等小姐的回來……小姐……”


    “牛二,真是你,你快告訴我,我離開的這幾個月賈府究竟發生了什麽?”賈姒抓著牛二的手急切的問道。


    隻見牛二望著寂寥的天空停了片刻,隨後他搖著頭說道:“小姐,你見過少爺嗎?”


    賈姒一聽到這個揪心的名詞,頓時她握著拳頭搖著牙齒罵道:“他……死了!”


    “死了?葉少爺真是個男子漢,可惜他……”還沒等牛二說完,賈姒“啪”的一耳光扇在牛二的臉上罵道:“他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賈家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要是他不死,我也會親手殺了他的”


    牛二摸了摸灼熱的臉轉過身說道:“小姐,你知道葉少爺為什麽會變成那樣的嗎?他是被逼的,因為有人要殺死賈府上下的人,葉少爺為了保全你們的性命,所以他隻有犧牲賈府保全你們,他的一片良苦用心沒人會知道”


    牛二的聲音帶著微微的喪音,還沒等賈姒還應過來他繼續說道:“我之所以裝瘋賣傻,是因為在你們離開同裏去玄劍之時,我在後院裏看見了一群帶著麵具的人用劍逼葉少爺,那些人神秘莫測,武功深不可測,一看就知道他們並不是為了賈府的財產而來,他們要統一武林,甚至推到隋朝,而當時葉少爺唯一要做的就是忍辱負重來保住你們”


    “不,你是騙我的,如果他是被逼的,那為什麽他不告訴我,為什麽要氣死我爹,為什麽要火燒賈府,為什麽?”賈姒捂著耳朵不相信的尖叫,嘶吼。


    “如果他告訴你真相你會相信嗎?其實賈老爺並不是氣死的,他是被人嚇成疾病的,當初他臨死之時為什麽還拉著你的手要你跟葉少爺成親,因為在臨死之前賈老爺就已經知道葉少爺有難言之隱了。他托葉少爺照顧你,而葉少爺為了保住你們成了白眼狼,受千夫所指,萬人唾棄的無恥之徒,他所飽受的折磨你們知道嗎?他曾三次自殺,要不是因為你,他或許死得更早”牛二哭著說了起來,這幾月下來,他終於將葉城的悲哀一並釋放,他在賈府之外就是等賈姒,等賈姒來明白葉城的無奈冤情。


    此時,賈姒忽然回憶起賈照清臨死的舉動,回憶起葉城轉身離開靈堂的背影,回憶雲幕崖上的片片落葉……


    “你……既然知道,為什麽不報官府?”賈姒泣不成聲的哽咽道。


    “那些人來無蹤,去無影,他們控製賈府的目的是推翻中原玄劍,況且你們從洛陽回來後不久,我就聽說玄劍及其武林各派都出了事,再說他們可以輕易的換掉賈府上下的仆人,可見他們早已安排好了一切,要是我報官府,不止是小姐你們有生命危險,就連所有有關聯的人都逃不過他們的算計啊!”牛二悲嗆的哭了起來。


    牛兒越說越急,他終於大哭起來,因為有些事不是一個下人可以改變的,他也是有心力不足,所以他裝瘋賣傻,隻為賈姒明白葉城的冤屈,壓抑了這麽久,今夜他終於將葉城的冤情一並訴說。


    牛二將所有的一切全部說了出來,賈姒頓時在黑夜的廢墟了傻哭起來,她恨自己的傻,恨人間的虛偽……


    她隻感覺自己一直被蒙在鼓裏,原來,這世界上對自己最好的還是他。


    青鬆不老,戀人已衰,春花秋月不過是歲月的利劍,將一顆顆年輕的心剝削得鮮血淋漓。夏傷冬寂隻是生命的輪回,造就了一幕幕的曲終人散。回首,在無言中淚流,如四季的荏苒中演繹一場不堪錯落的無奈,沿著命運滑向的軌跡,一路風風雨雨,坎坎坷坷,將曾經一顆炙熱的心灌入了苦澀的海洋,與寂寞有染,同冷情懷抱。


    賈姒幽怨的跟牛二離開了同裏,因為,賈姒決定去雲幕崖祭奠葉城的英魂,決定去月族拜師為賈府上下報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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