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求凡心下有了計較,便是將脊背站的筆直,一字一句對阿竟說的:“竟娘,我要變強,我要踏遍九幽十八州,替你尋來靈物,我要站在九幽十八州之上,讓我那狠心的爹娘看看,他們是做了怎麽一個錯誤的決定。”


    阿竟笑笑,也不答話。


    可是,命運啊,已經開始無聲地流轉了。


    “求凡你根骨極好,天感上佳,雖是如此,卻不是極致,我教授你一練氣之法,可祝你快快築基。”阿竟也不知從哪裏拿出一本泛黃的書,那樹已經久有年頭,上麵還有黑色汙漬,也不知是送那裏尋來的,若是以前,百裏求凡必要嫌棄一番,可是此時他已經明白,阿竟給的,必然是極其上乘的修煉之法,便接下,並立刻翻開,認真看了起來。


    “青蜂呢?青蜂也想修道嗎?”阿竟笑著問她。


    青蜂搖搖頭:“人活一世,短短幾十年,這幾十年,便是因為短暫,才越發努力,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我始終是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人去求長生,去修什麽所謂的天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地無不仁,也無所不仁,天地所給壽限便是百年,修道之人逆天而活,卻偏說自己便是天道。”


    阿竟一驚。沒想到青蜂能說出這樣一番話。


    她隻有十歲,端是年輕美貌的年紀,又是年幼,卻因為經曆過太多,不得不被逼得成長。


    可是,阿竟也沒想過,她會大徹大悟成這個樣子。


    “竟姐是不是覺得,我不該如此?”青蜂問,阿竟是修道之人,卻在她麵前說她逆天而行,真是不敬。可是話已經說完,也容不得收回去,“我珍惜這天給我的生命,他給我幾歲,我便活到幾歲,不願意多求。”


    阿竟笑笑:“我想,我是大約能知道,你為什麽會這樣想了。”


    青蜂一驚。某非,她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阿竟將那纖長手指抵在自己的唇上,向青蜂輕輕說著:“你的秘密,我雖已經知曉,可是,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是不會讓求凡知道的。”


    青蜂一皺眉,最後歎了口氣:“想不到竟真被你看出來了。”


    “我不願多問你是誰,隻是你要明白,你在求凡身邊一日,他便一日是你的主人,你永遠不得背叛他,否則……”阿竟雖是笑的,可是,青蜂卻覺得脊背一冷,仿佛無數毒蛇在她脊背上爬。可一會兒,卻又仿佛剛剛感受都是虛像。


    “既然你不願意學道,那你想學什麽?”阿竟問。


    青蜂剛剛被阿竟恫嚇,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來,但她知道,阿竟隻是為了求凡好,便把那顆惴惴的心放了下去:“我看竟姐手中的法寶很多,我很是感興趣,可以教我煉製法寶之法嗎?”


    阿竟聽言,從懷裏拿出一個銅爐。


    “此物為匙火困陽爐,乃是我的友人送我的一隻法寶,可惜,對我來說,卻是沒什麽用處。”阿竟把那隻隻有她手掌大小的銅爐交給青蜂,“我那位友人曾住望仙州,是一位煉製法寶的名家,後來得道,其煉製法寶更是大大的有名,這個匙火困陽爐便是他用來煉製法寶的法寶。”


    阿竟用手指一點青蜂天靈,一道真炁帶著靈識進入青蜂識海,青蜂隻覺得腦子裏似乎有什麽人在細細說著這麽。


    不消幾分鍾,她便將煉製法寶的竅門法則一一熟悉。


    青蜂念了幾句口訣,那本來隻有手掌大小的匙火困陽爐迅速變大,一下子就有三人合抱的大小。


    那圓形銅爐的兩邊雕著陰陽八卦圖,四足雕刻為饕餮吞天圖,銅爐蓋子上雕刻這一條盤在一起的龍。


    “啾……”九鳴看著銅爐上的同類,叫了一聲。


    “竟姐,我可否摘一些院裏的草藥來讓我試試如何煉丹。”青蜂問。原來這個匙火困陽爐不但可以煉製法寶,也同樣可以煉製丹藥。


    天緣福地雖沒有煉製法寶的奇鐵異石,但奇珍異草卻是不少。


    阿竟點點頭。


    青蜂走到藥田前麵,突然叫了起來:“絳珠草!天啊鬼哭滕!居然還有肉靈芝……竟姐,你這裏怎麽會有如此稀有的草藥……”


    “啾……噗嘰……”九鳴吊著一刻草藥來到青蜂身邊,那草藥很長上麵還綴著一顆橙黃色的果實,因為太長太大,竟讓九鳴摔了一跤,可是九鳴哪怕摔了一跤,還是不願意把嘴裏的草藥放開。來到青蜂身邊,九鳴把嘴張開,示意把那草藥拿起。


    “天啊,竟是草龍珠!”相傳草龍珠千年難得一遇,龍珠乃是龍族金丹,龍族與他族不同,其金丹可自由出入體內,而將金丹吐出身體,更有利於其修煉,而這草龍珠,卻是與龍族金丹有一樣的功效。


    因為上麵散發著類似龍族的氣息,所以九鳴才格外喜歡。


    “竟姐,你這天緣福地簡直就是寶庫啊。”青蜂如入寶山的窮人一樣,差點驚叫了起來。青蜂將腦海裏的煉製之法過了一遍,將選的幾種草藥放進匙火困陽爐,念動咒語,那匙火困陽爐無火自熱,本來微黃發黑的銅身竟開始泛紅,而周圍空氣開始流動,似乎有什麽東西被吸入了銅鼎裏。


    想要煉製丹藥,自然是沒這麽快。


    而一旁百裏求凡早已依照那泛黃書籍上的功法開始練了起來,進入無我無法的境地。他的頭上冒出白氣,是為洗骨,將體內濁氣練祭出,化成白氣,洗出天靈蓋。一般練氣之法,隻是為求將丹田之氣充盈,而不重根骨洗練,所以,根骨上佳之人更易練氣,而根骨不佳之人練氣極難。


    而阿竟給予百裏求凡的功法,乃是集練氣,洗骨於一體,雖然練氣極慢,卻有利於根骨提升,對日後大有益處。


    天緣福地乃是阿竟洞府,雖是法寶之中,卻靈氣充沛,此時靈氣被吸入匙火困陽爐之內化作煉丹之火,又因為百裏求凡練習功法,化周圍靈氣為自身丹田之氣,而顯得靈氣微微有些枯竭。


    地上本來鬱鬱蔥蔥的草原竟顯出枯敗之象。


    阿竟一看,嘴角邊竟現出一絲笑意。她口中念咒將手中一串透明的琉璃佛珠化作一道金光打入百裏求凡丹田內。而打入百裏求凡的那一瞬間,周圍的草原又恢複往日生機勃勃的景象。


    百裏求凡隻覺得丹田一熱,似乎有什麽東西進入,而那東西正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五行精氣,讓人驚訝。


    他睜開眼睛,本來有些困倦的神情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精神滿麵的樣子,他說:“這功法真是奇妙,竟似乎將我根骨裏雜質在慢慢洗練掉。”


    “此法名為千機洗髓經。是將萬物靈氣化為自身精氣的絕妙法門,且具有洗骨功效,隻是修煉極慢,不過好在求凡根骨上佳,十年之內,必有大成。”阿竟說。


    “十年!”百裏求凡一聽,麵露急躁之象,“竟娘,百裏睿十三歲築基,而我這練氣之法就要修煉個十年……這……”


    “修道如造樓,地基不穩,造的再高,也是要倒得,且看百裏睿、百裏想的下場吧……急功近利,是個什麽樣的下場,是好是壞,多年之後再看,而你……便好好修煉這門功法吧!”阿竟顯然不喜歡百裏求凡那急功好利的樣子,可是,她也能明白這孩子的感受。


    他急於想證明什麽,可是,這偏偏是最要不得的。


    “好了,說了這麽多,我也乏了。”阿竟麵露困倦之色。百裏求凡明白自己惹惱了阿竟,便低下頭,再不言語。“今夜你們就住在那裏吧。”


    阿竟往遠處一指,竟有兩間茅草屋立在那裏。


    許是住在天緣福地裏的妖精新建的,因為在屋子後麵,似乎還能看到一條蓬鬆的尾巴,在那邊搖著……搖著……


    “我天緣福地裏的妖精多是能工巧匠,可惜卻不願見生人。”果然,如阿竟所言,那躲在屋子後麵的尾巴突然被收了起來,而一張狐狸的臉偷偷露了出來,似乎沒料到三人都往它這裏看,那隻狐狸一驚,有偷偷摸摸地把臉收了回去,好不可愛。


    兩人一蛇往草屋走去,青蜂看了一眼匙火困陽爐,也不知道如果縮小匙火困陽爐會不會影響其煉丹功效。青蜂想,她心裏一嘀咕:反正這裏是竟姐的地盤,自然是安全的。就逗弄著九鳴一路小跑,朝草屋跑去。


    草原上,隻留下阿竟一人。


    “吾主英明。隻用三言兩語,就騙的百裏求凡踏遍九幽十八州去尋找靈物交予吾主。”此時,一個高大的男人從空中出現,不,並非出現,而是他本來就在那裏,隻是他此時把身上的保護色去掉,還以本來麵目而已。


    他生的高大英俊,鼻挺眉高,皮膚並不白皙,甚至有些微微黝黑,而他的眼睛狹長,猶如某種冷血動物的眼睛。


    ——他的眼睛,是黃色的,猶如琉璃一樣的黃色。


    “英明?騙?你以為我真的是騙他的嗎?”阿竟一改往日和善之色,竟隱約露出王者霸氣,讓人不敢直視。


    “吾主……”英俊男子本以為阿竟是在說謊,可是……


    “避役,我需你來探我修為。”阿竟對名叫避役的男子說。


    避役一聽,立刻跪下,麵露惶恐之色:“座下不敢!”


    阿竟一笑,竟是無奈神情,她把一絲靈識探入避役識海,引出避役一絲靈識,進入自己丹田之內……


    “吾主……您竟……”避役探知阿竟修為,大驚失色。“您竟為了百裏求凡真的修為大失!”


    “天人五衰……是真的……我即將死……也是真的……隻是,並不是為了百裏求凡……”阿竟看向遙遠的遠方,仿佛陷入了回憶一樣,“也是該到了死的時候了,我若將死,卻再也沒辦法見到他了,罷了,也許,他也早已魂飛魄散了……”


    避役看著阿竟那美麗臉龐,竟是一陣癡迷,眼底情愫劃過,可是,見了阿竟的神情,卻又變成了恨。


    避役,他恨那個男人,恨那個把阿竟的心奪走的男人。


    “吾之妖主……”避役在心裏深情款款地喊著阿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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