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鳩封天一笑,他外形消瘦,卻不瘦弱,身形高挑,幾乎與無幽一般高,臉雖清秀,可那笑,卻一點也不單純。


    ——他往前走了一步。


    而沒走一步,那在荒原上剛剛在他腳邊所生長的小草,就瞬間枯萎了。


    “吾主,可需我打前陣?”一個虎型魔獸站在那鳩封天身旁問,鳩封天為人形,比之身形小了不止幾許,可是,那虎型魔獸卻恭恭敬敬,甚至把頭壓在地上,生怕觸怒在鳩封天一絲一毫。


    “風邪覺得,我該用車輪戰術將無幽宗主磨到精疲力盡,再做出手,以收漁翁之利嗎?”鳩封天歪了歪頭,看了一眼那風邪獸。


    明顯,那風邪獸黃白相交的後脊梁上,起了一陣冷戰。


    “座下不敢。”他幾乎跪在了地上。風邪獸乃古之惡來一族中屬風之獸,其風可斷筋裂石。凡人遇其風,猶如肉遇絞肉機,頓時化作一團肉泥,血骨不清。哪怕是金丹期修士,見風邪獸亦是難以在他手下討到什麽好處。


    可是,此時風邪獸卻幾乎跪趴在地上,不敢抬起頭看鳩封天一眼。


    “怕我做什麽?我可不會這麽輕易殺人。”一聽鳩封天此言,風邪獸更是欲死,這鳩封天雖不好殺人,可這折磨人的手段卻是枚不勝舉,自己乃是其坐下一員大將,一戰成名,殺修士無數,才得以晉升,雖戰功無數,可這風邪獸亦是明白,這鳩封天喜怒無常,不能以常理判斷,死在他手下魔獸無數,有過戰功的亦是不少。他曾見過鳩封天一招,就將一個元嬰期修士殺的神魂消逝。此後,更是無人敢逆其話語。


    端是自己大意,竟為討好鳩封天而多說一句。


    鳩封天打開扇子,遮了遮太陽——可這古之惡來結群而來,天上早已經是烏雲密布,哪裏有什麽太陽。


    他想了一想,說道:“這樣很好啊,你們一起上,就這樣,把他累死,殺死吧。”


    那風邪獸一聽,竟是大喜。


    買想到自己不但不用被這鳩封天殺死,還能有身後一群魔獸作為助力。


    ——他雖殺死過無數修士,可是眼前無幽卻又極強,風邪獸亦不知道能否在他手上活命。


    但是這戰場上,前有血河幽藏宗宗主無幽,後有古之惡來之始鳩封天,前後皆不能如意,也隻能硬著頭皮向前,好在身後跟著一幹魔獸為其壯膽。


    百裏求凡知道自己雖是在一群幻影中,但是還是為這場麵所震撼。


    當他聽到鳩封天要讓這一群魔獸去與無幽大戰的時候,更是一驚。曾經竟娘與他講過,這千年之前,血河幽藏宗出一奇人,隻修三十年便入金丹期,隻用百年便入元嬰,可是這樣絕妙的人物,卻遲遲不願進入分身期,得天道,修正果。偏是留在這九幽十八州,把這九幽十八州攪得天翻地覆。


    “居然是這樣一個男人。”百裏求凡喃喃自語。


    百裏求凡不知道鳩封天做的是什麽打算,但他也知道這場大戰的結果如何。


    千年前,無幽被殺,卻是被一幹正道所殺,其三魂七魄被打散在九幽十八州之間,肉身被毀,永世不得超生。


    ——他自然不會被這一幹魔獸所殺。


    可是,哪怕如此,百裏求凡依舊為其所揪心,也同樣覺得異樣的喜悅。


    這樣的大戰,竟然能親眼看到,也是人生中一件極大的幸事。雖然隻是虛幻的影響,但是,也是極其難得了。


    隻見無幽虛浮在半空中,輕念咒語,一把寶劍從其丹田祭出,那劍不甚樸實,上麵甚至無多少裝飾,隻是劍身比普通的劍大了一點,又長了一點,而劍柄處,綁了一條不知什麽獸類的獸皮。


    “無幽啊無幽,虧你是一宗之主,卻連一件像樣的飛劍也拿不出來,竟拿出這麽一把破劍來嚇人。”那風邪獸見無幽飛到空中,以為他要使出什麽厲害法術,等他將飛劍自丹田祭出,才終於看的明白。


    ——那不過是一把普通的再也不能不普通的劍。


    此劍並無太大鋒芒,甚至劍鋒極鈍,果然是一把普通的劍。


    “大巧不工重劍無鋒。豈是你輩所能明白。”百裏求凡在心中默默說。這能放在無幽丹田裏的飛劍,豈能是普通凡物?


    那無幽也不屑辯解一句。


    那風邪獸張開雙手,爪中旋風流轉,可那旋風卻漸漸變大,片刻之後,竟是變成駭人的龍卷風朝無幽飛來,這風乃是風邪獸得意之技。


    剔皮削肉,奪金斬鐵,哪怕是這有天罡真氣的修士護法,也未必能抵擋其一二。


    而身邊魔獸,也一一將自己得意之技向無幽實戰。


    這無幽隻是輕蔑一笑。


    他將那劍舉至麵前,往前輕輕一砍,這龍卷風正超無幽麵門而來,此劍與龍卷風相觸之時,風邪獸亦是心中得意:必是將你的劍弄斷。


    可那知,這劍卻如砍瓜切菜一樣,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這風一刀兩斷。


    風邪獸大驚。可讓他驚訝的,還在後頭。


    隻是片刻間,無幽已在他近前,無幽本來所站天空,盡是術法擊打所產生的火花,可是,他人卻早已不在那位子上,此時,他站在風邪獸麵前,然後,往後退了一步。


    “為什麽,為什麽他不對我做些什麽?”風邪獸心中大驚,亦是恐怖,亦是害怕,他乃古之惡來一族,平日裏作惡多端,早已不知怕為何物,除了對鳩封天,他第一次對其他人有這樣恐懼的感受。


    他往後看了一眼,卻發現,在鳩封天,在笑。


    那種滿意的、不屑的、無謂的笑。


    ——你在笑什麽?


    風邪獸想。


    可是,他卻如何也想不出來了,他想把頭過會來,卻發現,這頭,怎麽也回不過來。


    他的視線一陣天旋地轉,最後,他看到了天,看到了地,他看的自己的身體倒了下來——上麵,沒有頭。


    “好快的劍……”鳩封天讚歎。


    在他的讚歎聲中,他的手下,一個個被以極快的速度,割下了頭顱。


    這些魔獸,有些是金丹期,有些是元嬰期,與人修一樣,入金丹期隻需要毀去其肉身便能使其毫無戰力,身化死,魂入冥,而這元嬰期的,就需毀去其天庭,以防其元嬰金蟬脫殼。


    “好快的劍。”當將最後一隻魔獸元嬰毀掉,白力求凡亦讚歎說。


    地上滿是魔獸屍體,他雖聞不到那血腥味道,卻能看到能聽到此時戰況,這無幽將這滿地魔獸殺死,竟隻用了一瞬間。


    ——這是何等的強悍。


    這荒蕪戰場上,本來滿是魔獸,而此時,竟滿是魔獸屍體。


    “古之惡來之象,怕是要在今天斷絕了。”那無幽將劍舉至身前,一臉默然。


    “哈哈哈哈……”那鳩封天大笑,“無幽啊無幽,你這血河幽藏宗宗主,竟也聽信這凡人觀星使之言。你可知道,這所謂古之惡來,說的,隻不過是我一人,我一人而已。”


    他慢慢走向前,指著這滿地屍體說:“這些,隻不過是仰慕我之力量自願投靠的座下惡獸,多之不多,少之不少,你殺了多少個,也都是無所謂的。”


    他一步一步朝無幽走來,身後雲層,竟是慢慢變黑,其間電閃雷鳴,好不可怕,而他每走一步,地上剛剛所長的小草迅速枯萎。


    這天,分成了兩半。


    一半是鳩封天頭上的天,上麵烏雲密布,雷電交加,一半是無幽頭上的天,雖是灰色,其間卻隱隱露出一絲陽光,似乎快要天晴,這兩片天似乎在互相吞噬,又似乎在相互融合。


    “這兩人若戰,會是誰贏?”百裏求凡心想。


    “這便是古之惡來。無所為,便可使天下露衰弱之象?”無幽問。


    那鳩封天大笑:“是啊,若我這樣的獸有一群,這天下,早就亂了,早就敗了,那還輪得到所謂的正道來主持。也虧是你把這些無用的家夥殺死,替我們掃出一片幹淨戰場。”


    ——若是普通人,想要與對手一戰,但手下在其左右,必是會屏退手下,可這鳩封天竟是讓對手將手下殺死,好掃出一片幹淨戰場。


    真是匪夷所思。


    “勝負不論,但求一戰。”那無幽說完,舉劍襲來。


    鳩封天躲開,可他所站之地,卻裂開一道巨大裂痕。他卻毫不在意,問著無幽:“這就是傳說中的九幽劍?”


    這毫不起眼,沒有任何特色的劍,竟然就是這劈開九幽十八州的九幽劍。


    無幽回答:“這就是傳說中的九幽劍。”


    大戰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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