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無幽笑笑,將將舉至胸前,天地間驟然起了一陣巨大罡風,那風獵獵,把無幽的頭發吹起,如蛛絲般狂舞,那風極大,可鳩封天卻穩穩站在其中。


    那風縈繞於九幽劍劍身上,似有型,亦無形,帶著淩冽殺氣逡巡風中,鳩封天眼神一變,臉上輕鬆神情收起,將五指伸開,一片鳩鱗羽凸顯其掌中。


    他拿起那片鳩鱗羽,這鳩鱗羽雖說是羽,亦是鱗片,外形似羽毛,而質地像鱗片。他將鳩鱗羽放在掌心之中,一捏,那鳩鱗羽竟被他捏碎,而這碎片嵌入手掌之中,本是黑色的鳩鱗羽染上了血紅顏色。


    無幽一劍砍來,這鳩封天手上碎掉的鳩鱗羽猶如有人控製一般,朝無幽飛去,眼花繚亂猶如擾人蜜蜂,無幽之劍甚大,其威力甚利,卻無法傷到那些碎片一絲一毫,亦是被那些碎片阻撓,無法近鳩封天的身。


    鳩封天向遠處看出,隻見似乎有什麽東西隱隱飛來。


    他臉上神情一變,又看向無幽。


    這無幽早已不耐煩,他渾身散出一絲血紅真氣,這真氣縈繞於其周圍,徒然擴大,如一個球星鎧甲般包裹他的身體,而這些鳩鱗羽碎片被那真氣一陣,瞬間落到了地麵上。


    “雕蟲小技。”無幽冷哼一聲。舉步朝鳩封天走來,卻是似乎被什麽抓住了腳踝,無法向前。


    那鳩封天臉上露出一絲笑:“哪有這麽容易。”


    無幽向下一看,竟是有一隻蒼白手掌從地裏鑽出,抓住他的腳踝。可仔細一看,這手掌,並非從地裏鑽出,而是從這鳩鱗羽碎片裏生出來的。


    這鳩鱗羽碎片上麵染血,一落到地上,竟猶如種子一樣,長成了一隻手。不隻是手,其他碎片陸續變大,最後變成了一個個人——一個個和鳩封天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分神術?”百裏求凡一看,便明白了這個術法為何,可是卻不知道為什麽這古之惡來之首為什麽要使出這樣的功法,若是為了拖延無幽,大可與之一戰,若是為了脫逃,又何必用此術。


    這分神術乃是用肉身上一物帶自己精血,帶自己法力所化形態,其有形有像,亦有法力,隻是這法力不足元身一層,其型亦不能保持許久。


    “你在奇怪,我為什麽要這麽做是嗎?消耗自己的法力,造出這些在你眼裏毫無用處的傀儡。”鳩封天似乎看清了無幽此時想法,這樣說著。


    無幽亦不回答。


    鳩封天大笑,便是信心滿滿地說著:“我之所以會這樣,你往後一看便是了。”


    無幽一聽,隻鳩封天不需要騙自己什麽,若是在背後偷襲,他也覺得不到一絲好處,便真的,往後看去。


    ——那天邊雲端,無數修真道人,踏飛劍、靈獸而來。


    而再一回頭,鳩封天早已不知所蹤。


    無幽想追,卻被這鳩封天所化分(和諧)身絆住。但他將那些分(和諧)身殺死,那些修真道人已到眼前。


    “無幽老魔。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吾等正道今日,比將你剿滅。”為首一個道人這樣說著,他穿著玄青色法袍,上秀八卦,腳上踏著一柄青色寶劍,顯然是已入元嬰期了。


    那無幽剛剛經曆元嬰脫體,先遇鳩封天,再遇一群修真正道,可謂虎走狼來。


    可這無幽卻是一點不怕,隻是臉上一絲冷笑。


    “一群人對付一個人,這難道就是所謂的正道?”百裏求凡這樣問著自己。


    這鳩封天乃古之惡來之首,卻與無幽一站時,依舊是一人對打,可這自詡自己為正道的修真人,卻是想要一群人與無幽打鬥。


    “這就是所謂的正?所謂的邪?”百裏求凡這樣喃喃問著自己。“那這正,這邪,分出來還有什麽意思?”


    他已經全然地去考慮這個問題,竟然連周圍的畫麵凝滯了也沒發現。


    這半空的一群修道人懸浮停滯於空中,而這地下,是赤(和諧)裸的,手握九幽劍,望著天空的無幽。


    “這正這邪,竟然已經逆反成這個樣子……”百裏求凡看著自己的雙手,喃喃自語著,隻恨自己沒有無幽的力量,不能將這正邪矯正過來。


    “求凡……”這時候,狂野裏傳來一陣細弱的,幾不可辯的,女人的聲音,這才把百裏求凡從思緒裏拉了出來,他才終於看到了周圍這詭異的場景。


    而仿佛身處於一個巨大鏡子之前,有人一榔頭,將這片巨大鏡子敲碎,四散的碎片自百裏求凡飛舞,猶如一片片被吹散的葉子。


    而他仿佛又回到了這無形的黑暗中,而黑暗中,有一隻巨大的手,向他伸過來。


    ……


    這時候,他醒了。


    百裏求凡猛地坐了起來,卻又躺了下去。


    身上傷口依舊隱隱作痛,尤其是右肩上的傷,也並沒有消失。而此時青蜂和那瘋子老頭還站在自己身邊,那老頭不知從哪裏又找來一壺酒,穩穩地喝著。


    而青蜂,卻臉帶淚水地看著百裏求凡。


    “青蜂,你怎麽哭了?”百裏求凡艱難地伸出手,可以,一舉起,就無力地懸在半空中——青蜂把那隻手緊緊地抓住,放在自己的臉頰上。


    那臉龐柔軟白皙,上無一絲下次,又貌美無比,隻是上麵滿是水漬,而百裏求凡的手心因那場惡戰而變髒,很快,那臉蛋就髒了起來,可青蜂卻毫不在意。


    “求凡,你昏睡了好久,我以為,我以為……”說到這裏,青蜂又流淚了,雖是流淚,但她卻未哭出聲,隻是靜默地把眼淚留下來。


    百裏求凡動了動自己拇指,將青蜂眼淚拭幹。


    “我這不是醒過來了嗎?青蜂我見你被吸入那五色光中,怎麽又出來了?”百裏求凡問。他現在雖是身上傷害累累,但自己亦是知道,青蜂早已為自己做過處理,暫無大礙,他此時更加在意的是為什麽幾人都平安無事。


    “小哥你這就不知道了,這食人鳩鳥為古之惡來一族旁支,喉頭天生生有一骨,乃是厲害天生法器,但這法器隻在食人鳩鳥遇到極其困難的處境之時才會使用,我斷其四肢就是為了這個。此天生法寶名喚虛浮幻骨,可將人曾經經曆過的事情倒影出來,造出一個幻境,若是一直被困在這個幻境中走不出來,可就是要完了。”


    “可是,青蜂與你……不是好好的在這裏嗎?你們兩個應該也是被那幻境迷惑的。”百裏求凡疑惑道。


    青蜂回答:“我是被這瘋子老頭叫醒的。然後我就叫你,可是,你卻怎麽也醒不過來,於是,我就一直叫,一直叫,我覺得,你總是會被我叫醒的,這不,你醒過來了。”


    青蜂此時臉上猶帶烏黑,可在百裏求凡眼裏,卻美麗異常。


    “多謝前輩相救。”百裏求凡向瘋子老頭道謝。


    那瘋子卻是哈哈大笑:“小子,我該謝你機緣極好,才能讓我吃到這斑斕朱哈的美味。這救命之恩,就休要說了。也是你天感極好,命裏有此一劫,也是本該由此化險為夷,因禍得福。”


    “瘋前輩,這化險為夷我是懂得,可是,這因禍得福又怎麽說?”百裏求凡示意青蜂把自己扶起來。別看青蜂個頭直到百裏求凡胸口,可這力氣卻著實不小,很輕鬆地就把百裏求凡扶了起來。


    “小子,這食人鳩鳥一擊,以你修為受著,早該將你肉身拍碎,魂歸地府,魄入雲霄,可是,你現在卻隻是受了重傷,人還好端端地站在這裏,是為什麽?”那瘋子老頭有拿著酒,喝了大大一口,醉醺醺地問百裏求凡。


    百裏求凡一想,便是明白了。“斑斕朱哈的酒。”


    “小哥真是聰明,一點就亮,一問就明。”那老頭哈哈大笑,“是了,是因為你喝了斑斕朱哈的酒,所以修為大漲,才終於受的下這食人鳩鳥一擊,可小哥又想想,哪怕你喝了這酒,修為又漲了,可你們兩人遇見食人鳩鳥,可能在他手下逃出生天?”


    百裏求凡瑤瑤頭:“我雖隻自己修為漲了些,但若無前輩相助,斷無活命可能。”


    “是了,小哥。可若不是你和這娃娃來到這裏,又怎麽會遇到我呢?”那老頭又說。


    “這是運氣?”百裏求凡問。


    那老頭神秘地搖了搖頭:“這世上,哪有什麽運氣之說,此乃,天意。天意要小哥化險為夷,因禍得福,而這,就是小哥的福。”


    那老頭,指了指已經死去的食人鳩鳥骸骨。


    他走到那具骸骨前,用手在骸骨脖子的位子上一掏,一節閃著五彩光明的,足有一尺長的白骨就這樣被拽了下來。那瘋子老頭把白骨遞給青蜂。


    “我知道你這娃娃會煉製法寶。這虛浮幻骨可是煉製飛劍的好法器啊。娃娃,你來試試!”老頭說。


    青蜂看了看百裏求凡,又看了看那瘋子老頭。沉重地點了點頭,將那白骨收下,收入三色戒指中。而收入三色戒指的一瞬間,一道青色影子竄出,乃是九鳴。


    九鳴“啾”的一聲,長大嘴巴,露出牙齒,朝那頓骸骨飛了過去。


    “你這蛇,還真是不挑食……”這老頭神情古怪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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