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飛劍千千萬,倒是很少有人會把這拐杖當作飛劍的,可這灃致老頭卻是用的得心應手。據說這武器之王,不是刀,不是劍,而是那無鋒無刃的棍子,這棍子乃是武器中的仁者,多是傷人,而非殺人,刀劍無眼,便是因刀劍之利,而說棍乃仁者,乃是因棍子會藏拙掩巧,不以殺生為目的,便是藏了一顆慈悲之心。


    這瘋子老頭明明是血河幽藏宗中三長老之一,用的武器,卻是如這上九州三宗之派所用的慈悲武器,倒是可笑。


    而百裏求凡、青蜂兩人便是體驗了一把禦劍飛行的感覺,他們兩人以極快速度在空中飛行,卻感受不到有什麽風在身邊流過,而站在這大木棍之上,竟是如腳下生根一樣,一點也沒覺得搖晃。


    “奇怪,老頭兒,我們怎麽沒覺得有什麽風,也不覺得晃啊?”青蜂說出自己的疑問,而圍在她脖子的九鳴似乎極其喜歡這踏風感覺,他看看那頭,看看這頭,顯得極其興奮。


    “你這娃娃想試試沒有定風決,沒有千斤墜的時候的滋味嗎?好啊,我倒可以讓你試試。”這老頭使了個壞心眼,口念咒語,隻見仿佛有一層看不見的薄膜從青蜂身上褪下,頓時這天空中寒冷天氣與極大的風都打在她身上,而最要命的是腳下搖搖晃晃的,仿佛一點也站不穩,就要掉下去一樣。


    ——這裏離地幾千尺,若是從棍上落下,必是粉身碎骨的結果。


    青蜂連連討饒:“前輩,前輩,我錯了,我還不想這麽早死。”這一絲淚光竟是在青蜂眼角劃過,這青蜂年少之時,還是血毒堂培育的死士之一,又困在虛無之境之中,與同伴殺戮,那時候都沒哭過一聲,此時竟是眼角有淚,略帶哭腔。


    這百裏求凡亦是求情。


    那老頭笑笑,念了句咒語,便是終於讓青蜂穩了下來。


    “怎麽樣,娃娃,這滋味不好受吧?”那老頭嘲笑青蜂,可青蜂此時卻不敢說什麽了——這滋味,她可不願在嚐試第二次。


    很快,這霧苗州便到了。


    此時瀛洲戰亂連連,滿是焦土,下有饑民,民不聊生,可這臨著瀛洲的霧苗州卻是一派鳥語花香的模樣,似乎一點都未被這戰亂所引,依舊是一副生機勃勃的樣子。


    “奇怪,為何這霧苗州卻是這樣一幅模樣?”百裏求凡看著這四周疑惑地問,這四周樹木長得鬱鬱蔥蔥,而空氣裏似乎還彌漫著一絲絲水汽,這天空偶爾有怪鳥飛過,留下一聲聲驚鳴,那濕潤的泥土裏偶爾有些蜘蛛,蜈蚣之類的昆蟲爬過……這裏什麽都好,就是單單少了人氣。


    “小哥,剛剛我們飛入這裏的時候,小哥可看到這霧苗州四周都圍著一層薄薄霧氣?”老頭問。


    百裏求凡點點頭,那霧氣似乎就籠罩在霧苗州四周,使整個霧苗州如入仙境一般:“這霧苗州四周確實有一層霧氣籠罩,倒是像仙境一般。”


    “仙境?你這樣比喻,倒是不錯。畢竟這仙境裏,有的是仙兒,而不是活人,這霧苗州也便是為了隔絕活人而來的世外之地。”那瘋子老頭說道。


    “隔絕活人?難道這外麵的一層霧氣是……”其實百裏求凡已經猜到那霧氣是什麽了,這瀛洲之人飽受戰亂之苦,又怎麽會不逃入霧苗州之中呢,這個中原因,便是因為這霧苗州四周,都圍著一層薄薄瘴氣、


    這瘴氣極毒,若是人吸入一口,便會暈眩,吸入兩口,便是四肢難馭,吸入三口便會全身脫力,吸入四口便會一命嗚呼,所以,留在瀛洲許是有活路,可入這霧苗州,便是一條活路也沒有了。


    這瘋子老頭用飛行術將兩人送入瀛洲,自是過了瘴氣一坎。可……


    “可是我們要是要出來,又怎麽樣呢?莫非你再把我們送出去嗎?”青蜂腳踏實地,倒是膽子大了很多,又問了一個實在問題。


    “這小哥不是天感極佳嗎?你們在霧苗州必是有一段機遇,又怕什麽走不出霧苗州呢?”那老頭看著青蜂說道,“你這娃娃也忒怕死了,便是你走不出這霧苗州又怎麽樣,你和這小哥困在這裏一輩子,不也是好事情嗎?”他插科打諢,又做這著月老勾當,總喜歡亂點鴛鴦譜。


    “什麽一輩子……”這青蜂本是一派天然做派,性情又是豪爽,可被瘋子老頭這樣一說,竟是聲音越來越低。


    而這百裏求凡雖是天感極佳,根骨又好,卻在這件事情上,偏偏是塊木頭。


    “我把靈卵給你了,又幫這龍澤娃娃封了記憶,你當如何報答我?”這龍澤雪此時還躺在拐杖之上,昏昏欲睡,一副極其不清醒的模樣。


    “前輩怎麽說?”百裏求凡問。


    “這樣吧,你將這龍澤娃娃壓在我這裏,青蜂娃娃太鬧,我可不喜歡。”這老頭要把龍澤雪帶走。他本欲帶走阿竟,而此時他卻要帶走龍澤雪。


    “前輩你這是……”


    “小子你不要多想,我修的可是血河幽藏宗,可不是什麽陰陽和合宗。我血河幽藏宗也和那三道一樣,修的是心,不染情欲。別看我老頭年紀這麽大了,可是從未進過女色。這娃娃你帶在身邊也是累贅,若你修到金丹期,可禦劍飛行,便了來上九州血河幽藏宗所在明血山上找我,這時候,我便將這娃娃還給你。”老頭說道。


    而百裏求凡細細一想,便是卻又擔心,讓這老頭帶走龍澤雪,卻不知道這龍澤雪會變成什麽樣。


    “小子你無須擔心,我雖非宗主,但保護一個娃娃還是夠了的。你若還是擔心,我便將為這龍澤娃娃做一條本命繩怎麽樣?”也不聽百裏求凡說什麽,便是割下龍澤雪的頭發,三下兩下得做成一條手鏈,戴在百裏求凡腕子上。


    而那老頭打了一下龍澤雪的臉頰,百裏求凡亦是覺得臉上有些疼痛。


    “看吧,這樣你就不必擔心了。”那老頭說。


    百裏求凡思考了一下,覺得此法可行,也就不在多言了。


    走了一會兒,百裏求凡停了下來。


    “前輩已經送到這裏,便是仁至義盡了,接下來的路,我們便是自己走下去吧。大恩不言謝,改日,我必以抱。”他用著斷腿一步一瘸往前走著。分明是一歪一扭的姿態,卻格外端正肅穆,青蜂追了上去,扶著百裏求凡左手,陪著他往前走。


    “分明是性格變了,這這一點,倒是一點也沒變……”也不知道為什麽,這瘋子老頭竟是喃喃自語起來,到最後,他竟是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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