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喆一幹人站在一邊不吭聲,其他人五裏屯的其他人看著黃浩然和黃光明一動不動的,也都躊躇了,那個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黃運才到了進站口掏出了火車票,檢票員看了一眼他的票說:“你這是假票。”


    “不可能,我剛買的。”


    “你來看一下,”檢票員說著讓旁邊站崗執勤的鐵路公安查看一下黃運才的火車票,這個戴著紅袖標的公安將票接在手裏,皺眉說:“這票不對啊,假的。”


    馮喆決定做件事,一件醞釀了三年的事情。


    他準備了三年的時間要報複一個人。


    這個複仇行動針對的是嶺南大學的副校長張光北。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了三年,如今就要畢業離校,所以馮喆選擇在今夜下手。


    ……


    馮喆趁著夜色掂著暖水壺到了校園裏的熱水供應處,他盡量的不讓人注意自己,等確認熱水接滿,周圍沒有一個人,他將熱水又往出倒了一些,再打開涼水管,往裏麵注水。


    過了一會,壺水滿了,冷熱相濟,他將壺提起,伸手試了試水溫,覺得是自己想要的溫度,蓋好壺塞順著原路返。


    走到了宿舍樓和教學樓的拐角處,馮喆借著樹影的遮擋,迅速的從教學樓樓道裏穿過,然後到了樓頂。


    每年到了這個時候,學校裏的氣氛就有些不能控製,即將離校的學生仿佛要將對大學積攢的感情在這幾天完全的爆發出來似的,而校方也盡量的不去招惹這些即將踏入社會的學生們,對他們的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至於宿舍樓裏成群結隊唱歌的、打麻將的、哭著鬧著談戀愛表白分手的,這些往常不能光明正大進行的事物這會完全變成了合理合法的存在。


    但是這樣還不算完,今天是離校最後的一夜,按照南大不成文的傳統,今夜學生們將會在午夜到來之時,有一次完全徹底的爆發,這樣的臨界行動是誰都阻止不了的一種瘋狂,校方對此的反應僅僅隻能是遏製失態擴大化,將不穩定的情緒盡量的控製在能夠接受的範圍裏。


    夜風徐徐,馮喆站在頂樓看著學習了四年的學校,聽著遠處飄來一陣陣的歌聲,這些歌聲唱的內容都不必細聽,歌唱者隻是在尋找一種發泄的途徑。


    剛剛,就在馮喆打水悄悄溜到教學樓之前,他在寢室裏和其他的幾位同學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場酒,這些酒是李德雙提供的,準確的說是李德雙家的司機開著車送來的。


    李德雙的父親是省裏有名的企業家,省政協委員,還是人大代表,頭上的銜位眾多,別人畢業就失業,李德雙卻不會有這種顧慮,幾個舍友笑鬧著要李德雙將哥幾個的後半生生活給包了,李德雙醉醺醺大咧咧的揮手:“行!都到咱的公司上班去。”


    馮喆和大家一起對著已經喝多的李德雙鞠躬答謝:“謝資本家!”心裏卻悵然若失。


    說笑歸說笑,要真的一窩蜂到李德雙父親的公司去,這些人裏恐怕沒有幾個。


    比如像趙楓林,他的父親是五陵市政府一位主要領導,趙楓林作為南大學生會副主席,已經是政府選調生,很快的就要到機關部門工作了。


    選調生,就是各級政府組織部門,有計劃的從高等院校選調品學兼優的應屆大學畢業生到基層工作,作為各級黨政領導幹部後備人選的主要來源進行重點培養,從中挑選出優秀分子,逐級補充到各級黨政領導幹部隊伍一種政策。


    而且,選調生和報考的公務員不同,選調生沒有一年的實習期,工資直接定為科員,而招考錄用的公務員,第一年是實習期,隻有實習期的工資,第二年才成為正式科員。


    所以趙楓林從此後必然一帆風順,前程似錦,起碼不必憂心尋找工作。


    再比如成績一直優異的莫海威,已經明確了要考律師,其他的幾位室友,也各有誌向。


    盡管喝了很多酒,趙楓林依舊帶著那種常掛在臉上矜持的笑,這種笑別人沒覺得什麽,卻讓經常遊走於市井街頭的馮喆總覺察到趙楓林那種不經意流出來和大家的距離感。


    就是距離感,盡管貌似親切,但是卻骨子裏透露著疏遠。


    馮喆平時就不怎麽回宿舍,這會同學們即將各奔東西,心思各異,他更加覺得索然無味,本來他今晚就別有目的,趁著大家都在說酒話,借著尿遁走了出去。


    時間差不多了,他要進行自己的計劃。


    馮喆其實酒量還行,但是他沒必要讓大家知道這個,就像他一直在外麵充半仙算卦賺錢,卻從來沒有在南大顯露過這一謀生技能一樣。


    他這會故作不勝酒力,腳步搖晃著,就要走出宿舍時,後麵傳來:“馬蜂不要飛到女生洗手間裏去”的笑鬧。


    馬蜂是同學們給馮喆起的綽號,馮喆頭也不回的擺手:“你們別管我,四年了,俺老馮早就有這心思去女生洗手間開開眼,酒壯膽氣,今個一定圓了這個夢……”


    馮喆裝模作樣的在洗手間呆了一會,下了樓到綠化帶裏拿出早就藏好的暖水壺。


    這個暖水壺是他前幾天從別人的宿舍裏順手拎出來的,反正大家都要離校,許多東西都丟下不要了,也沒人注意一個用了幾年的暖水壺去向何方。


    既然做壞,就不能留下把柄,好歹是學法律專業的,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能給同行們留下。


    在去往熱水供應處的路上,馮喆不斷的看到旁若無人的男女抱在一起接吻亂啃,更有分手的人傷心欲絕的從自己身邊悲戚地跑過。


    幾人歡喜幾人愁。


    一切順利,就等著時機到來。


    終於,宿舍樓裏有人大叫一聲,往樓下的空地扔了一遝參考資料之類的東西,那些紙張在空中翻飛著,引發了混亂的開始。


    接下來,不停的有人從宿舍裏將今後用不著的物品往樓下扔,稀裏嘩啦嘁哩喀喳的聲響和同學們的叫喊聲立即充斥了整個校園。


    馮喆蹲在教學樓上看的很清楚,李德雙在第一時間一分鍾之內往宿舍樓下至少拋擲了二十個啤酒瓶子,有人更是誇張,將沒有開啟的酒瓶也扔了出來,落地之後,酒液四濺,發出來更為刺激的響動,男女同學的叫喊聲此起彼伏,混亂不堪,學校糾察隊的人看了看就離開了,按照過去的經驗和慣例,他們根本沒有能力製止這場越演越烈的騷亂。


    終於,馮喆蟄伏在樓頂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


    副校長張光北冷峻著臉帶著糾察隊的人從教學樓的一角走了過來,張光北謝頂的頭顱光光禿禿的極易辨認。


    每年的這一天,張光北都要從這個位置凶巴巴氣勢洶洶的帶隊而來,然後對著紛亂的學生們大呼小叫一些勸勉不要鬧事保持南大優良紀律的話來。


    三年等一回,馮喆等的就是這一刻。


    事不宜遲,角度正好,馮喆拔開暖水壺的塞子,看準了張光北的禿頭,將灌滿了水的壺對著他的位置就扔了下去,然後急忙的就閃過一旁,準備開溜。


    “嘭!”


    “嘩啦”


    “哎呦!”


    “我操,這誰他媽幹的!要砸死人呀!”


    “差點就砸頭上,校長你胳膊沒事吧?”


    樓下立即傳來了質問聲,馮喆聽的清清楚楚,張光北在氣急敗壞的喊叫:“誰!這是誰幹的!”


    “這是可恥的偷襲,絕不是意外!”


    但是回答張光北的是四下掩蓋不住的哄笑聲和尖叫聲,更有人對著張光北在打著呼哨,像是對始作俑者的支持。


    教學樓比其他的樓房高,所以馮喆並不擔心有人能夠看到自己這個陰謀實施者。


    三年前,馮喆從校外進來趕著上課,經過校園的花池邊時,有一個花盆碎了,他急著要走,踩到了花盆碎片上,被正好走過來的張光北看到,張光北認為這個花盆是馮喆在慌張之間給踢碎的,就將馮喆叫住,質問了他好一會,在半信半疑的不肯定是馮喆的錯後,還是詰責他不愛護學校財產,沒有公德心,說事情雖然也許不是馮喆幹的,但他至少能夠,也應該將花盆的碎片收拾一下,免得讓別人踩到摔了身體發生不必要的危險,所以出於這一點考慮,馮喆還是有錯。


    張光北是南大副校長,級別是正廳級,放在地方就是市級幹部,但是他說的話做的事偏偏讓馮喆一點都感受不到廳級幹部應該具備的素養,況且張光北本身就是教師出身,自身的涵養和素質修為應該更加的具有言傳身教的示範作用,馮喆怎麽都想不通,一個大學副校長為何喜歡和一個學生在一個花盆的問題上喋喋不休糾纏不清,這裏麵不光牽扯到了張光北的身份是否崇高,更是讓馮喆覺得張光北是不是借題發揮,也許是在別的地方受了氣,所以拿著自己這個偶遇隨機的路人當出氣筒。


    同時馮喆認為,自己在經過花池之前,難免也許還有別的人經過,那麽為何別人沒有停留下來將碎了的花盆收拾好,至少自己趕時間上課,還算是情有可原,那麽在這之前的哪個人的時間總是比自己充足一些吧?到了張光北這裏就成了自己的錯誤,難道別的人素質就很高,別的人就不怕這些碎片會對後來的某一個經過者造成可能、大概、也許的人身傷害和不必要的危險?而受不受學院副校長詰問的唯一區別就是有沒有被發現的問題,難道不被發現的錯誤就是可以免於興師問罪的,而自己這個恰好路過的倒黴蛋就應該為張光北副校長提供一個展示他道德高大上形象偉光正的機會?這樣的話,某種程度上代表南大的張光北副校長是不是在宣揚一種“凡是沒有被發現的錯誤都是可以悄悄實施的而不被譴責”的思想呢?至於那個真正讓花盆破碎的人,不管他是無心還是故意的,倒是可以正大光明的逃脫校方義正言辭的追究了,因為張光北自始至終和馮喆的談話裏就沒有被提及。


    這件事的結果是馮喆寫了一篇五百字的檢查交給了張光北,當然交檢查的時候,在張光北的辦公室裏又接受了副校長同誌良久的苦口婆心素質教育。


    花盆事件讓馮喆想了很久,得出了一個結論:張光北的思想再有錯,行為再不正確,他也是代表了校方的領導,自己縱然再委屈,再抗辯,也是徒勞的,自己是弱勢的一方,隻是大二的學生,因此,在雙方地位不對等的情況下,掌握的可支配資源是天壤之別的時候,不要和比自己強勢的人正麵進行衝突,那樣隻會讓自己更加的體無完膚而於事無補。


    所以,實力,很重要,資本,很重要,位置,很重要。


    這件事過去不久,法律係組織了一場關於審判盜竊犯罪嫌疑人的模擬法庭辯論賽,馮喆一向對這種一哄而上的群辯活動不感興趣,他覺得同學們簡直就是在群魔亂舞,因為在真正的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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