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地道的北~京人,楚柏重生來第一天就迷路了,為了不浪費時間,他每天出門都固定路線和地點,每到新地方都記路牌,今天他準備大膽的走出方圓千米內的西壩河,步行到兒時經常玩的地壇公園。


    “咦,怎麽今天這麽多人?”楚柏到了地壇西門,一群人湧動著買票往裏麵進。


    老舍說“秋天一定要住在北平,北平的秋天沒有一樣不令你滿意的”。鬱達夫說“故都的秋最美”。


    突然想起今天星期天,又處於秋高氣爽的日子,地壇公園裏有一條最古老的銀杏大道,秋風吹下金黃的銀杏“雨”,是很美的一道秋景。


    不過楚柏更愛釣魚台的銀杏大道。


    花兩元買一張門票,拖著音響箱子就跟隨著人群進了公園。


    “感情今天是有書市。”楚柏汗顏的擦了一下額頭,他哪裏還看得到銀杏大道的金黃雨,鬧哄哄的一片書販全占了道路,五元三本,十元四本,還有快失傳的地道老北~京吆喝聲。


    “快來看喲,五元三本,十元四百喲!”


    “買一本送一本,走過路過,千萬別錯過嘞!”


    “看一看,瞧一瞧,好書嘞!”


    “這本多少錢?”


    “一樣一樣。”


    ……


    “熱鬧更好,今天應該能收入豐厚一點了。”他信心滿滿的在一個書販旁邊不礙事的空地上把吉他從後背拿下來,取椅子,調音,插上音響繼續調音,最後放上麥克風試嗓音。


    “喂!喂!喂!噗噗……”又調節了一下混響,這時有不少人聽到這邊的動靜,紛紛扭頭朝楚柏看來,因為這邊很少有人來賣唱。


    “總是向你索取,卻不曾說謝謝你……”


    吉他聲響起來,楚柏唱出第一句歌詞,他的整個靈魂都飄了起來,周圍的喧嘩仿佛和他無關,這個音樂的世界裏,仿佛隻有他。


    重生以來,他最掛念的就是自己的父親,從小在單親家庭長大,爺倆相依為命,楚柏不知道他來到這個世界後,那個時空裏的父親會怎麽樣,或者說那個時空裏的他是不是已經死去了,那父親一定會很傷心,很孤獨吧!


    “多想和從前一樣,牽你溫暖手掌……可是你不在我身旁,托清風捎去安康……”


    歌詞快到巔峰的這兩句,真切的唱出了他的心聲,楚柏年輕的麵孔,充滿了孤寂落寞男人的表情,深邃的目光望著遠方,流下了兩顆清淚。


    “時光時光慢些吧,不要再讓你變老了……我願用我一切,換你歲月長留,一生要強的爸爸,我能為你做些什麽……”


    楚柏重生後有一副沙啞低沉的高嗓音,他唱到這幾句的時候,內心的感情徹底的咆哮出來,放蕩了靈魂,隻為另一個時空的爸爸表白。


    便隨著“你牽掛的孩子啊,長大啦,感謝一路上有你……”的歌詞和吉他落音,音樂結束。


    “嘩嘩嘩嘩……”如雷貫耳的掌聲響徹起來,楚柏回過神來,他楞了,身旁周圍不知道什麽時候圍聚了幾百個人,裏一層外一層的,都是一副和他一樣淚流滿麵的樣子。


    掌聲持續了大約兩分鍾才緩緩結束下來,楚柏看到公園的兩個工作人員正急衝衝的趕往過來,他才知道要壞事,自己又闖禍了。


    “小哥,這首歌名叫什麽。”身旁一個抹淚的中年大叔感動的問道。


    “各位捧場的叔叔阿姨姐姐哥哥們,這首歌名叫父親,我是一位孤苦伶仃的流浪歌手,從小和父親相依為命的長大,這首歌不僅是獻給我父親,還想獻給天下所有的父親。”


    “我不是乞丐,我隻是一個想完成自己音樂夢想的少年,如果你們和我一樣的感動,請支持我成為一位真正的歌手,奉獻你們的愛,讓我用音樂承載著你們的愛,唱響全中國!”


    楚柏剛說完,麵前的一位白發蒼蒼,戴著老花鏡的先生,他流著淚,利索的掏出錢包,把裏麵所有的錢幣都掏出來,遞給了他。


    “爺爺,太多了吧。”


    老先生搖搖頭,他中氣十足,洪聲對周圍的人喊道:“我想我們都見證了這位小哥的音樂奇跡,他的歌聲仿佛穿透了我們的靈魂,如果你們愛自己的父親,就幫助這位小哥把父愛唱響全世界吧!”


    楚柏深吸一口氣,他熱淚盈眶的接過老先生堅持遞過來的幾百元,接著就馬上就有無數雙手掏出了錢,送了過來。


    每接受一份愛,他都真誠的彎腰說謝謝。


    公園的兩個工作人員被擋在幾百人圍成的圈子外麵,他倆找了個高地望進裏麵,看到人們在送錢給一個流浪少年歌手,都瞪大了眼睛。


    “這都什麽情況啊?”


    雖然是幾百人,其實真正能感動的願意掏錢的人是少數的,不過這是楚柏幾天來收入最多的,前兩天在天橋上雖然路過給錢的人很多,可都是幾塊錢而已,今天每個人掏出來的錢都是兩位數,楚柏雖然還沒有數,可心裏大致的估摸了一下,六十多個人給錢,差不多……差不多快三千塊錢了!


    “小哥,你在唱一遍好不好,剛才人太多了,我們剛進來的就隻聽了幾句。”


    聽到周圍還未散去的人們的要求,楚柏楞了一下,他輕輕的點點頭,揚起了話筒,調整了一下心情,再一次唱父親。


    旁邊的書攤販子們紛紛都搖頭歎息,進來買書的人們又一次的圍聚了過去,他們都很無奈了,今天到底是書市,還是這位小哥的露天演唱會啊!


    “唱,唱的太好了。”公園的一個年輕男工作人員擦了把淚水,他想起自己和父親經常吵架,聽完這首歌,他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給父親打一個電話承認錯誤,並且今年過春節,不再加班了,一定要回家團圓。


    “小王,你幹什麽,咱們還沒罰他錢呢!”另一名無愛的男工作人員叫喊他。


    這名叫小王的男子聽到同事要罰那小哥的錢,他馬上紅著眼睛衝了過來,怒氣衝天的吼道:“**是人嗎?這麽感動的歌都不哭,我跟你說小子,敢罰他錢,我找人抽你!”


    ……


    半個小時過後,楚柏又收到了三十多個好心人的愛,他唱完之後就連忙解釋自己不能再唱下去了,因為每次唱這首歌,他的情緒都不受控製,一個大男人天天哭可不行,所以隻能抱歉了,讓大家耐心等待,用不了多久,他楚柏一定會出唱片,讓大家能永遠聽到這首歌。


    耐心的解釋著,人群終於慢慢的散去了,依然留下來的幾十個人看到楚柏也收拾吉他和電音響,知道他是真不再演唱了,也都感動的聊著,往旁邊的書市走去,不過短時間內眾人都很難再笑鬧起來,本來喧嘩的書市,變得安靜許多,書販子也不吆喝,都輕聲細語的和顧客交流,討價還價。


    “公園的那兩個人呢?”楚柏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他回頭望北邊,看不到兩個像是來趕人的工作人員了。


    哢嚓、哢嚓兩聲相機拍照聲,迎麵的白光晃的他的眼睛有些酸痛,楚柏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前邊站著兩個戴相機的男人,和剛才的哪位白發蒼蒼的老先生。


    老先生帶著兩個年輕的記者,笑嗬嗬的走上前來,他伸出手來,說道:“小夥子,你真的很不錯,有沒有興趣上報紙?”


    “您是……”楚柏激動的和老先生握了握手,他感覺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嗬嗬,小夥子不用這麽激動,我是現任人民日本的總編李莊嚴,本來今天過來是買兩本書,先是就遇到了你,剛出來就又碰到我們報社的記者來采風。”老先生慈祥的笑著,他很看好這個帥氣的小夥子,未來肯定會有一番大成就,不說未來,就衝他今天的這首歌,也要順帶的做一會貴人。


    “人、人民日報……”楚柏還以為是北~京晚報之類的,卻沒想到是中國最權威的人民日報,敢情天上掉下來的不是餡餅,是一塊大金餅。


    “其實他們倆已經拍照取材的差不多,我就是過來詢問你一下,想不想上報紙。”老先生笑道。


    “想,隻不過爺爺,我真的是無以為報啊!”楚柏認真的說道,他現在一個窮困潦倒的流浪歌手,何德何能上國家最好的報紙。


    “你忘記你說的話了嗎?……讓我用音樂承載著你們的愛,唱響全中國!而我是更想你能唱響全世界!”老先生浩氣蓬勃的鼓勵道。


    “我一定會做到的。”楚柏握緊拳頭,心情複雜,激動的點點頭說道。


    “好了,別又想哭,你收拾下東西,咱們到那邊再詳細的聊聊。”老先生慈祥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前邊的一個長木椅子。


    “嗯,爺爺,我以後除了唱父親,遇到什麽挫折都會掉眼淚。”楚柏堅毅的點頭說道。


    “唉,你這孩子,什麽話都說到我心坎裏去了。


    楚柏拉著音響和李老緩步來到長木椅子前坐下,兩人像是爺孫倆的聊了起來,旁邊的兩個記者自然是眼疾手快的拿出筆記,把聊天的一些重要的內容都記錄了下來。


    兩人聊了很久,楚柏才知道李老今年是七十歲的高齡,李老的父親是死在抗日戰場的,而李老也從過後參加解放戰爭入黨,新中國後的一段艱苦日子裏,他的子女幹部牽扯到一些事情,無辜的喪失了性命,倒頭沒留下一個子孫,現在他真是老無所依了。


    “爺爺,您要是願意,以後我就是你的兒孫,我有時間就孝敬您。”楚柏認真的說道。


    李老認真的端詳了這孩子的眼睛,烏黑發亮,眼神無比的清澈和真誠,他反應過來,老淚縱橫,不斷的拍著楚柏的手掌,說著一兩個字。


    “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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