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倒了小野,林峰沒有再進一步追殺。


    雖然兩人訂的是生死挑戰,但林峰不得不為林家考慮,這要是真的在林記裏殺了小野,恐怕日軍絕不會善罷甘休。


    “媽的,便宜狗日的了,今天要不是在林記,老子非殺了你狗日的!”林峰不能真的殺了小野,隻能雙眼冒火的盯著在地方翻滾的小野,暗自在心裏發狠。


    挑戰結束,林峰三招力挫小野。


    林峰雖然三招敗敵,但也因為用力過猛,牽扯得內傷越發嚴重,喉頭一動,“噗”的一聲,又吐出一口鮮血,一陣頭暈眼花,逐漸就失去知覺……


    當林峰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身邊的環境有異,光線非常陰暗,鼻子裏嗅到一股子黴味中透著血腥和騷臭氣。


    “你醒了?”


    一個嘶啞聲音在林峰耳邊響起。


    林峰想扭頭看看是什麽人,但渾身無力,隻能用微弱的聲音問道:“這是什麽地方?”


    林峰現在是仰躺著,因為眼睛剛睜開還無法適應這陰暗的光線,所以不知道現在身處何地,不過通過後背的感覺可以分析出應該是躺在地上,而且地上又潮又涼。


    “這是日本憲兵隊的監牢。”那個嘶啞的聲音說道,“你現在身體很虛弱,來,把這點水喝了,然後再睡一會兒吧!”


    日本憲兵隊的監牢?林峰先是驚訝,接著就是憤怒,心中大罵:“狗日的小野,老子沒對你下死手,你個王八羔子倒把老子抓起來了!”


    林峰是怎麽進了日本憲兵隊監牢的?


    原來當時林峰打敗小野後,自己也暈倒在地。


    林慶源見兒子倒地,不知死活,再也難以保持冷靜,猛然掙脫月香的阻攔,就跑了過去……


    月香受小姐所托,負有照顧少爺的職責,不敢怠慢,也緊跟著往林峰倒地處跑……


    正這時,那些日軍突然一擁而上將林峰和小野圍住,林慶源和月香就被阻擋在外麵。


    林慶源和月香想擠進去,日軍就拿刺刀相向。


    林慶源和月香沒辦法,隻好憂心忡忡的站在原地等--等小野緩過勁來,看看事情怎麽處理。


    過了能有五分鍾,小野才緩過勁來,狼狽的爬起身來,羞惱異常,對手下士兵“哇哩哇啦”大叫一通。


    那些日軍就齊聲:“哈衣!”然後有人去扶那兩名躺在地上現在還處於昏迷狀態的日軍,還有人就去拖了地上同樣昏迷的林峰。


    小野今天在這裏是丟人丟大了,也沒臉再和林慶源進行什麽所謂的“磋商”,大手一揮,就帶著手下撤退,而且還捎帶上了昏迷中的林峰。


    林慶源要阻攔,那裏攔得住,隻能和月香眼睜睜的看著林峰被帶走。


    小野把林峰帶回憲兵隊後,就丟進了監牢,自己去向伊藤匯報。


    這些事都發生在林峰昏迷其間。


    林峰醒來已經在監牢了,不禁暗自傷歎,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還能落到這個下場。


    正傷歎間,林峰就覺得有東西湊到了嘴邊,那個沙啞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張嘴,把水喝了,喝完再睡一會兒。”


    林峰也覺得口渴的厲害,可能是之前吐血身體水分流失的原因,張嘴就把湊到嘴邊的一小半碗涼水慢慢喝了下去。


    林峰喝完水,覺得舒服了很多,視力也漸漸適應了陰暗的光線,就努力把頭扭過去,看看那個照顧自己的是什麽樣的人。


    林峰不看不知道,這一看嚇了一跳。


    隻見,那是一個麵相很年輕的人,林峰估計此人的年齡不會比自己大。


    他蓬亂的頭發被什麽東西粘結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腦袋上頂著一塊氈子,身上的衣服條條縷縷就像是繞在一起的布條,從布條的縫隙裏可以看到他的身上傷痕累累,可能是在這裏遭到過刑訊,兩條腿已經斷掉,不自主的擺在地上扭曲成一個怪異的姿勢。


    “你……”林峰看著這個如從地獄裏爬出來的人,吃驚間,嘴裏無意識的喃喃出聲,“這……”


    那人雙手撐地,一下一下的爬著,兩條折了的腿在地上拖著,像軟麵條一樣自由擺動,拖出一條痕跡。


    每爬一下,他的臉上都露出痛苦之色,艱難的爬到一邊的牆腳,放下手裏的碗,看了看自己的腿和狼藉的身體,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笑了笑,問道:“嚇到你了?”


    林峰剛醒來時隻聞其聲不見其人,聽著他沙啞的聲音還以為是個上了些年紀的人,卻不曾想到竟是個看上去比自己還要歲數小的年輕人,更沒有想到還是個遭遇這麽淒慘的年輕人!


    林峰驚訝不能自已,問道:“你是什麽人?怎麽會弄成這個樣子?”


    “中國人,我是,你也是。”那人無畏的笑笑,“我這副樣子雖然慘了點兒,而且或許很快就連這個樣子也難保,但是要比做亡國奴強許多。”


    “你是抗日份子?”林峰聽出來了,這人一定是愛國人士。


    媽的,熱愛自己的祖國有錯嗎?居然遭到日軍這樣殘忍的迫害。


    林峰雖然貪圖安逸,不願意出頭抗日,但是不等於不同情愛國人士。


    “嗯,是!”那人就昂起了頭,顯得很驕傲的樣子。


    林峰看到那人拉風的樣子,雖然覺得很二百五,但轉念想想,現在日軍鐵蹄踐踏我土,中國不正是需要這樣的熱血青年站出來嗎?


    “你呢?你是怎麽被抓進來的?”那人主動詢問林峰。


    “我叫林峰。”林峰先報了自己的名號,然後說道:“和小野打了一架,把那狗日的打了個半死,然後就被抓來了。”


    “和小野幹了一架?”那人似乎不太相信,“憲兵隊的小野中隊長?”


    “我不知道他是什麽官,不過老子管他是個啥玩意兒,想揍就揍了!”林峰是真不知道小野的軍銜和職務,並不是要有意顯擺。


    那人聽完後臉上就露出了敬佩之色:“兄弟,我叫陳東。我敬佩你是條漢子!咱們國家眼下就是需要有像你這樣的漢子站出來,擔負起驅逐倭寇,收複失地的重責!”


    林峰被陳東說的臉上發燒,暗道:“這算什麽漢子,嚴格說老子算是逃兵。”


    “陳兄,你是怎麽進來的,咋日本人對你下手這麽狠?”反正躺著也沒事,林峰就和陳東聊起來。


    “日本人不是對我下手狠,是對所有中國人下手狠!”陳東糾正了一下林峰的詞鋒,然後接著說道,“他們想奴役我們的民族,巧取不成就隻能用暴力,希望用血腥嚇倒政府和民眾的反抗意誌。”


    “這些狗日的真不是東西!”林峰是應該憤慨的,有理由憤慨的,無論是因為自身的經曆還是麵前這個年輕人的遭遇。


    沒想到,陳東聽完林峰的話後,反而笑了,眼中帶著輕蔑的神色說道:“這也正可以證明日本鬼子已經黔驢技窮,看似凶猛,實則已是強弩之末。”


    “強弩之末?”林峰有些不解,看樣子日本人好像很勢大,怎麽就成強弩之末了?


    “是的。”陳東肯定的點了點頭,“所謂上將伐謀,攻心為上。當你的敵人隻知道暴力蠻幹的時候,恰恰說明他已經沒有技倆可耍,敗亡是遲早的事。”


    “我聽說日軍一路猛進,勢如破竹,國軍望風而逃,大片國土已經淪喪,抗戰形式並不樂觀啊!”林峰當過兩天兵,在保安團多少聽到了一些傳聞,就把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


    “也不盡然啊!”陳東說道,“盧溝橋事變時,二十九軍就打的很頑強,要不是老蔣要保存實力,日軍那有這麽容易打進來?”


    林峰感覺身體恢複了一些,掙紮著坐起身來,這才看清楚監牢的情況。


    這是一個黑小屋,不是大牢,整個監牢除了一扇小門外就一個開得高高的小窗戶,還是用鐵條封住的。


    媽的,這好像是關押重刑犯的死囚牢啊!


    狗日的小野這是要往死裏整老子了。


    林峰心中暗罵小野狠毒,心想:“別讓老子有活著出去的機會,隻要老子這次不死,就跟小野這個王八蛋沒完!”


    “就算是老蔣不抵抗又怎麽了?”這時,陳東又說道,“除了蔣家軍,我們還有四萬萬不想做亡國奴的同胞,日本人能殺得完嗎?”


    林峰感念陳東喂水的情誼,看到他身殘誌堅的樣子,心中很不是滋味,走過去,蹲下身,盯著他的斷腿說道:“你這腿得趕緊想個法子接上,也許還有希望。”


    陳東張嘴剛想說什麽,牢房門突然“哢嚓”一聲被人打開,兩名荷槍實彈的日軍進來架起林峰就往外走。


    “你們幹什麽?”


    林峰大聲斥責,想掙紮,怎奈身子著實虛弱,力不從心。


    狗日的,這就忍不住要對老子下手了嗎?


    林峰雖然早就知道既然被小野抓到了這裏,就不是請他來享福的,但此時事到臨頭還是難以平複肝火。


    林峰在被兩名日軍帶出牢房門口的時候,看見陳東雙手吃力的在地上迅速移動,拖著殘軀想追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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