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在占領區推行軍票,無疑是要用這種措施壟斷占領區的經濟,而且用不能在其他地方流通的紙幣,換取了老百姓手中無論在那裏都是貨真價實的真金白銀,這是變相的掠奪。


    林峰聽到日軍竟然使用了這麽惡毒的手段,不憤怒才怪。


    “是,日軍的這種措施確實是把民眾陷於了水火中,所以民眾的抵製也很激烈,導致日軍推行軍票的收效甚微。”李掌櫃繼續說道,“我想伊藤這次在得意樓設宴,大概是想從社會名流身上先打開個缺口,畢竟要是連社會名流都抵製不住日軍政策推行的話,老百姓就更加沒有信心抵製了。”


    林峰越想越覺得李掌櫃分析的很有道理,心裏不禁有些發緊。


    要是伊藤設宴得意樓真如李掌櫃分析的那樣,是抱著這種目的的話,那麽父親去赴宴就很危險了。


    伊藤可不是什麽良善之輩,到時候要是父親不答應的話,說不得真的會撕破臉皮,那可就是太凶險了。


    “爹,這個宴您不能去。”林峰有些焦急的說道,“伊藤這次恐怕會動用強硬手段,這就是一個鴻門宴。”


    林慶源思想了半天,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我得去,要是我這次再不出麵的話,伊藤才會真的撕破臉。”


    “可是今晚的酒宴很凶險!”林峰焦急的說道。


    “越是凶險我就越得去,這說明日本人的耐性已經快消磨光了,我去和他們周旋,盡量多爭取些時間,你抓緊安排退路吧。”林慶源說道。


    林峰總是不放心父親的安危,張嘴還想再勸……


    林慶源擺擺手說道:“你不用勸了,我自有計較,不會有事的,你隻管抓緊時間安排退路就行,別的不用你管。”


    林峰知道父親的脾氣,一旦他決定的事就很難再改變,自己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趕緊按計劃行事,盡快的把生意撤出去,安全的帶林記的所有人員離開縣城,這才算是不負父親的一番苦心。


    吃晚飯的時候,林慶源按時前往得意樓赴宴去了。


    林峰獨自坐在飯桌邊,望著飯桌上的飯菜,心裏惦記著父親的安危,食難下咽。


    林峰端起飯碗,勉強往嘴裏扒拉了兩口飯菜,然後就無精打采的把飯碗扔在了飯桌上,再也沒興趣端起來。


    正在這時,大力匆匆走了進來,還沒走近,就挒開嗓子喊起來:“少爺,胡彪那裏有消息送過來了。”


    林峰聽到大力那能震塌屋頂的喊聲,嚇得小心肝一陣“撲騰騰”亂跳,站起身來罵道:“你娘的喊什麽?”


    這可是件掉腦袋的事,保密還來不及,這個腦袋缺根弦的家夥居然大大咧咧的大聲喊出來,這不是找死嗎?


    林峰迎到大力麵前,抬腿就照著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腳:“瞎嚷嚷什麽?媽的,你這家夥不要命了嗎?”


    大力這才好像是如夢初醒似的,一拍大腦門,壓低了聲音說道:“哎呀,我是一時高興,才把這茬給忘了。”說完就咧嘴嘿嘿傻笑起來。


    林峰對大力是徹底無力了,走回飯桌邊坐下,問道:“說說,什麽消息?”


    “哦。”大力這次沒犯傻,走到少爺身邊,盡量壓著嗓門說道:“胡彪派人送來情報,黃二愣子的情況他基本上已經摸清楚了,那幾個在春風樓外的特務確實是黃二愣子的手下,他們一共六個人,分兩班,一班負責白天監視,一班負責夜間監視。”


    “其他的還有嗎?”林峰覺得日軍用黃二愣子不可能隻是為了這麽點事,肯定還有其他的作用。


    “有,有……”大力連忙說道,“黃二愣子除了替日本人監視春風樓外,還替日本人出麵四處收編社會小混混,在縣城遍布眼線,為日本人搜集情報,調查可疑人員。”


    “媽的,看來這狗日的是鐵了心要助紂為虐了!”林峰“啪”的一巴掌就拍在了飯桌上,把桌子上的盤盤碗碗震得“嘩啦啦”一陣亂響。


    大力見少爺發怒了,心裏反而更加興奮起來,滿麵紅光的說道:“對,這小子就不是個好東西,該殺!少爺,您說吧,咱怎麽弄死這狗日的?”


    林峰喘了兩口粗氣,讓自己的頭腦冷靜下來,這才說道:“不急,遲早會弄死他,現在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做,你馬上去聯係胡彪,讓他明天帶人穿上破衣裳到春風樓前演場戲去,讓他……。”


    林峰湊近了大力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說出的話除了他們兩個人,別人就再也聽不到了。


    大力聽完少爺的交待,興奮的說道:“少爺,這次行動我也要參加。”


    “不行!”林峰一口就拒絕了,“不但這次的行動你不能參加,以後也隻負責和胡彪聯絡,任何行動都不許參加。”


    林峰不讓大力參加行動是怕他會暴漏,畢竟他是貨棧的人,萬一他要是出事,日軍就更有借口向林家下手了。


    大力想參加行動,沒有得到少爺的同意,無精打采的退了出去。


    打發走大力,林峰坐在飯桌旁沒有心情吃飯,焦急的等著父親回來。


    林慶源是晚上十點多回來的,走進客廳就看見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的兒子。


    林峰這幾天日夜奔波,心力憔悴,早就累得掙紮不住了。


    “峰兒,醒醒,回房間去睡,別著涼了。”


    林峰睡的迷迷糊糊間就聽見父親的呼喚聲,睜開迷蒙的雙眼,看到父親那張親切的臉,終於放下心來,連忙坐起身來,問道:“爹,伊藤沒為難您吧?”


    林慶源聽到兒子關心的詢問,老懷大慰,挨著兒子坐在沙發上,說道:“李掌櫃沒猜錯,伊藤這次真是想在西平縣推行軍票。”


    “您是怎麽應付的?”林峰好奇父親是怎麽在那場鴻門宴中全身而退的,就不禁問出聲來。


    “伊藤要我召開商會大會,幫助他推行軍票政策,還要我帶頭兌換軍票做表率。”林慶源說到這裏,“嗬嗬”兩聲輕蔑的輕笑,接著說道,“他倒是打得一副好算盤。”


    不錯,伊藤這個伎倆確實算的上是高明,一邊利用父親在商會的影響力為他爭取最有效的政策實施途徑,一邊還可以借機將父親也拉下水,從此綁在日軍的戰車上,雖然父親講的很淡然,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但林峰還是聽出了裏麵的凶險,額頭上冷汗直冒。


    “爹,那您是怎麽應對的?”林峰更加好奇父親在宴會上是怎麽和伊藤周旋的了。


    “我也沒什麽好辦法,日軍在得意樓外麵用部隊圍得水泄不通,說是為了保護伊藤的安全,其實誰都能看得出來,這是在恐嚇我們這些參加宴會的人。”林慶源說道,“沒辦法,我隻好答應伊藤了。”


    “什麽?”林峰大吃一驚,“爹,這種事情你怎麽可以答應?”


    麵對兒子的質問,林慶源麵不改色的笑了笑,說道:“我不答應又能怎麽樣?我不答應的話,伊藤很可能馬上就會對我們家下手,我隻有先答應他,這樣才可以給你爭取到時間,現在我們需要的是時間。”


    林峰不得不佩服父親,在這麽凶險的境地裏,還可以保持頭腦的冷靜,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好了,不要想太多,你隻管做好你的事情就好。”林慶源站起身來,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快回房間去睡吧!”


    林峰目送父親離去,這才安心回房間睡下。


    第二天,林峰一大早就去了春風樓。


    他已經決定要對黃二愣子的手下動手了,首先要做的事就是解除後顧之憂,今天必須把鳳姐帶走,不然要是等到春風樓外麵那幾個特務出了事,春風樓將成為日軍的重點盤查對象,鳳姐再留在這裏會更加危險。


    林峰決定對黃二彪子的手下下手,可不僅僅是因為痛恨他們的助紂為虐,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要搞武器,也可以說,那些特務身上帶的槍才是他這次行動的真正目標。


    林峰的包房裏。


    林峰站在窗戶邊,通過窗扇開的一條小縫,觀察著特務的情況。


    還是三個特務,還是在原來的位置,還是以前的那種布置,一個扮作擺地攤的,兩個圍著地攤裝作買家,來來回回的翻動地攤上的商品。


    這些特務也許是覺得沒有什麽好顧忌的,所以根本就不在乎會不會被識破,掩飾身份僅僅是為了不讓路人對他們太矚目而已。


    林峰看清了三個特務的情況,就轉回身來,走到桌子邊,從坐在椅子上的鳳姐身後將她抱住,一邊親吻著她的耳垂,一邊說道:“鳳姐,這次無論如何你得聽我的。”


    鳳姐的耳垂受到侵襲,身子有刹那間的僵硬,隨後就無力的綿軟了下來,仰頭靠在林峰的懷裏,微微喘息著,柔聲說道:“峰,你有沒有辦法把這裏的人都弄出去?”


    把這裏的人都弄出去可不好辦,那樣的目標太大,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林峰搖了搖頭,說道:“我現在還沒辦法做到,都走的話目標太大了,萬一被日軍盯上,到時候怕是一個也走不了。”


    “可是這裏的女人真的好淒慘,這段日子,日軍又來過兩次,有個叫小翠的實在是承受不住**已經瘋了。”鳳姐說道。


    鳳姐還是沒有答應要離開的意思,這可是讓林峰非常著急,鳳姐不離開春風樓,自己做事就難免會投鼠忌器,難以放開手腳,那接下來的行動還怎麽展開,鳳姐啊,你這不是在給我林峰出難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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