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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溪沒料到熙兒的這麽有膽色,竟然敢把步搖公然戴出來,雖說這步搖以前屬於她,但現如今是“贓物”。


    若報官的話,回頭自己把事情抖出來,她可能麵臨牢獄之災。


    但仔細一想,現在自己既沒證據表明步搖曾屬於自己,也沒證據證實她曾光臨自家院子將其“偷”走,要是她跟某家當鋪的人認識,就說某年某月在當鋪裏典押過步搖,估計還真拿她沒辦法。


    有恃無恐啊……


    “蘇公子,奴家敬您一杯酒。”


    熙兒臉上帶著一股柔情蜜意,一雙深情的眸子望著蘇通,簡直要把蘇通的魂都給勾走了。但在蘇通伸手接酒,順帶想摸摸她小手的時候,熙兒卻巧妙地躲開,臉上露出羞赧之色,將蘇通吊得胃口十足。


    “蘇公子怎能對奴家輕薄無禮呢?”熙兒頭低著,稍稍嗔怪一句,卻不像是在怪責。


    蘇通哈哈笑道:“你看,是我剛才不小心,並不是有意輕薄熙兒姑娘。”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沈溪也沒辦法,他隻是笑了笑,拿起麵前桌幾上的茶杯。還沒等他把茶水入口,蘇通道:“熙兒姑娘,不妨你敬沈公子一杯茶,在下聽聞你們之間曾有一點兒小小的誤會,不妨看在下的麵子,冰釋前嫌如何?”


    熙兒抿嘴一笑:“奴家哪裏敢跟我們的小案首有什麽誤會呀?卻說他那天來給奴家作畫,奴家銀子不多,沈公子畫得也就不太好,回頭我還要請他到我房裏稍微修改一下呢。”


    一句話,惹來在場眾多士子的豔羨。


    沈溪能去女兒家的閨房作畫,那是何等榮幸?


    關鍵是進閨房不花錢,反而要熙兒出錢,他們不禁想,要是我能進去,那是多麽唯美的畫麵……


    鄭謙趕忙追問:“熙兒姑娘。不知沈公子作的畫如何?不妨拿出來一瞧,說不定,我們也可為熙兒姑娘效勞呢?”


    聽說進熙兒閨房作畫,不但不花錢還收錢。連鄭謙這樣不缺錢的公子哥也饒有興致。


    熙兒斂身起來,微微笑道:“鄭公子的好意,奴家心領了,但奴家……畢竟是女兒家,不能輕易讓男子進閨房……”


    鄭謙是聰明人。這話他一聽就明白了。


    沈溪可以,那是因為沈溪純粹就是個小屁孩,進去什麽都做不了,他鄭謙則不同,以他的年歲,進了女兒家閨房難保不會“胡作非為”。


    蘇通笑道:“鄭兄別多心,看來熙兒姑娘隻信我們沈老弟的畫技,有機會可一定要好好見識一番。”


    一句話,就把這件事帶過去了。


    之後,與熙兒一起進來的姑娘過來敬酒陪酒。熙兒則回去撫琴,酒宴在輕鬆的氛圍中進行。


    酒過三巡,蘇通突然感慨:“沈老弟,你文章作得極好,就說上次府學考校,你的文章可被府學教諭抽選為三十篇範文之列,在童生中傳閱,可真讓為兄羨慕啊。”


    雖然沈溪在六月底的月考中發揮不太理想,但也名列前三十,而以汀州府每年錄取秀才大約五十人的數量。也就是說沈溪以這個成績,在明年的院試中就能通過。


    當然,這畢竟隻是模擬考試,跟最後的正式考試區別很大。當不得準。


    沈溪顯得很謙虛:“蘇兄太抬舉我了,其實蘇兄的才學遠在我之上,這次不過純屬意外。”


    蘇通笑道:“沈老弟太過自謙,不過光從這次考校中就能瞧出來,明年的院試可是高手輩出啊,若不努力的話。可能明年的院試就要折戟沉沙了。”他的一席話,得到在場眾多士子的讚同。


    本來蘇通自認才學很好,府試考了個第三,偏偏月考時他的文章連前三十名都沒排上,這讓他有些懊惱。


    汀州府以往平均每年府試大約有百人通過,光是長汀縣一地,未考上秀才的童生就有七八百人之眾。


    這些人平日幹的事情就是窮經皓首苦苦鑽研八股文,研究府學教諭、訓導和囑托的喜好,有的已經參加月考幾十次,這等“老油條”想不被府學的官員賞識都難,可一到院試,這些人就被打回原形。


    這也是老童生總是怨天尤人的原因。


    我月考回回名列前茅,一到院試,就是不被錄取,這不是考官有意針對我是什麽?


    正說話間,廳門再次打開,卻見碧萱一身淡雅的襦裙,緩緩步入宴客廳,與她一同過來的是臉上堆滿笑容的玉娘。


    “碧萱姑娘來了。”


    碧萱的到來,馬上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雖然從姿色上說,碧萱未必比熙兒更加出色,但奈何新人勝舊人,這些士子也都有喜新厭舊的心理,再加上碧萱所表現出來的是娟秀和文雅,身上有股淡淡的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清冷,似乎更滿足這些人獵奇的心理……越是冷傲的女人,越激發男人征服的欲望。


    蘇通剛才還跟熙兒眉來眼去,現在見到碧萱,就好像貓聞到魚腥味一樣,頓時將熙兒冷落一邊。


    熙兒琴曲彈完,出奇地沒有得到一句讚賞,當下略帶羞惱地在沈溪和蘇通這一桌前跪坐而下。


    “小女子見過諸位公子。”


    碧萱欠身行個萬福,眉宇之間透出的溫婉與清秀,讓人怦然心動。


    蘇通笑著起身相迎:“碧萱姑娘多禮了,來,過來一同就坐。”


    熙兒在旁邊看著,心裏不是個滋味兒,剛才還被捧著供著的花魁,現在就被人棄如敝履,她哪裏能甘心?當下嘴上嘟噥:“男人都這樣?”


    好像在自言自語,其實以她的聲音,也隻有靠她最近,而且沒有把注意力放在碧萱身上的沈溪能聽到。


    沈溪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細聲細語:“可不是?”


    一個如同自言自語地問,一個就報以自語般回答。


    沈溪剛出口,熙兒側過頭瞪了沈溪一眼,目光好像在說:“回頭找你算賬。”


    碧萱顯得很拘謹,蘇通想伸手扶她。她往後退了一步,另一邊玉娘迅速擋到了前麵,笑顏如花:“蘇公子,碧萱這幾天剛譜了個新曲。想彈奏給諸位聽聽,品鑒一番。”


    蘇通驚訝地問道:“哦?碧萱姑娘還會譜曲?那我們可要好好聽聽才女的琴曲。”


    碧萱再行禮道:“蘇公子抬愛。”


    在玉娘授意之下,碧萱沒有上來陪酒,而是走到另一邊的琴桌後麵,蘇通悻悻然坐回原位。


    碧萱開始彈奏她自己譜寫的琴曲。優雅是優雅,但在沈溪聽來,仍舊是靡靡之音,或者是缺少人生閱曆的緣故,她所譜寫的琴曲,讓人聽來總覺得一股子淒涼哀怨的意味,少了些靈動。不過對於蘇通和鄭謙等人來說,這琴曲實在美妙得緊。


    一曲終了,在場之人無不鼓掌叫好,碧萱臉上滿是恭謙之色。並未起身過來。


    蘇通看得有些心癢難耐,側目對玉娘道:“勞玉娘請碧萱姑娘過來飲杯水酒如何?”


    玉娘麵帶歉意:“蘇公子見諒,碧萱她今日身子不適,不能飲酒。”


    蘇通不由皺眉,玉娘拿姑娘“身子不適”來搪塞客人不是一次兩次了,他不信這麽巧,回回都能讓他碰上。


    蘇通臉上帶著些微不滿:“哎呀,玉娘,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既然碧萱姑娘今日不能陪酒,你還讓她出來。這不是誠心要掃我們的興嗎?”


    “這個……”


    玉娘想了想道,“不妨讓碧萱和熙兒一起,還有在場的姑娘,與在座諸位公子一起玩一些小遊戲。以添諸位公子酒興?”


    蘇通一聽來了興致:“願聞其詳。”


    玉娘道:“射覆?”


    所謂的射覆,就是讓人在木匣或者是扣起來的碗碟裏放一件東西,讓人來猜,設題之人隻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若最後誰能射中題目的話,別人就要罰酒一杯,而設題的人則自罰兩杯。


    藏鉤、射覆、行令。集參與性和娛樂性於一身,一直是曆朝曆代酒宴中常備的娛樂項目。射覆講究經驗和頭腦,懂得把握詢問問題的準確性,也有不問問題的,讓眾人自己“起卦”,通過陰陽五行之術來射中題目,寫在手上或者紙上,然後一起開題。


    蘇通聽到要玩射覆,先問過在場之人的意思,這才道:“射覆也無不可,隻是碧萱她不能飲酒,總要設一點彩頭才好。”


    玉娘顯然早就有打算,聞言笑道:“這是自然,不妨如此,讓碧萱她來設題,若諸位公子射不中,就自罰酒,若射中的話,就讓碧萱以貼身之物作為回報,如何?”


    聽到玉娘說“貼身之物”,蘇通等人頓時感覺意氣風發。


    女兒家的貼身之物,如同定情信物一般,誰能拿到一兩件,那以後或者就能進碧萱的閨房,共度良宵……


    沈溪卻覺察到,這又是玉娘的營銷手段,說貼身之物,隨便拔個荊釵就是貼身之物,又不是真正的“貼身”。


    這種事情,完全就是個噱頭,卻很容易讓在場士子“想歪”。


    “好。”


    蘇通非常痛快地答應下來,“不過在下也有個小小的要求,不妨讓在場的姑娘同時一起來射覆,由她們分別設題,若被誰射中,那她們也要拿出一件貼身之物相贈,不知如何?”


    熙兒一聽馬上反對:“蘇公子的提議實在太過唐突,奴家可什麽都沒準備呢。”


    一句話,等於是說漏了,她沒準備,也就是碧萱有準備。可能碧萱身上準備了一大堆的“貼身之物”,就等著一晚上慢慢輸。


    玉娘責怪地瞪了熙兒一眼,熙兒馬上住口不言。


    蘇通笑道:“沒準備才夠真實,我們或者還能得到熙兒姑娘的珍藏於身上的一件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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