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佛郎機人的戰艦逃離戰場,這場海戰就此失去懸念。


    即便明朝船隊陷入三麵合圍的境地,但因自殺式快船的出現,讓倭寇防不勝防,戰場出現了一邊倒的狀況,剩下的時間完全由大明海船控製局麵,恣意地收割戰局。


    當晚周邊海域非常熱鬧,明朝海船所到之處,落水的賊寇不顧一切往船隻靠攏,對他們來說這是求生的唯一指望,哪怕是當俘虜也比淹死好。


    至於那些逃走的倭寇船隻也沒能逃遠,不斷升空的焰火把海麵照得透亮,明朝戰船衝過去就用火炮招呼,一通狠揍後賊船陸續舉白旗投降,那些不識相的則一律擊沉,最終隻有少數船隻逃出生天,不過對他們來說仍舊難有活路,因為他們的後路九山島已為朝廷兵馬攻占,隻能往更遠的海島遷移,而南邊有地方衛所的海船組成攔截網,隻等他們自投羅網。


    直至子夜時分,沈溪才從船艙裏出來,此時他的指揮艦上異常熱鬧,一些完成作戰任務的將校回到明軍船陣中,他們乘坐小船來到指揮艦上,等候跟沈溪匯報戰果。


    沈溪出艙門時,胡嵩躍正滔滔不絕跟林恒講他這一戰中的收獲,這次他抓回來或者說是撈上來的俘虜多達三千餘人,他統帥的船隻都快裝不下人了。


    “大人!”


    見到沈溪出來後,這些將領皆變得嚴肅起來,眼神中充滿對沈溪的崇拜。


    “嗯。”


    沈溪微微點頭,沒有問這些人有關戰果的問題。


    胡嵩躍過來想說什麽,卻被沈溪抬手屏退,隨即沈溪看向遠處昏暗的海麵,問道:“各自領的任務都完成了?”


    林恒過來奏稟:“戰場已基本清掃幹淨,不過還是有盜寇船隻往東邊和南邊逃走,夜色迷茫,不好追趕,現在我們派出去的船隻已陸續回來。”


    沈溪點頭:“能勝就好。要平倭寇,不能單靠我們,還要靠沿海衛所將士,我們隻負責把倭寇主力消滅幹淨,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他們處理吧。”


    胡嵩躍緊忙問道:“大人,那些漏網之魚就不追了?他們逃走後還是存在巨大的安全隱患啊……地方衛所人馬哪裏有戰鬥力?就算眼下一時太平了,但再過幾年,還不是要死灰複燃?”


    沈溪瞥了胡嵩躍一眼:“我們有那麽多精力追嗎?陛下已到新城,我們的任務已圓滿完成,該回去了。”


    胡嵩躍一時間成為眾矢之的,感覺幾分羞慚,低頭不語。


    恰在此時,又有人往大船而來,這次帶來了一個俘虜。


    這個俘虜可說是沈溪的老熟人了,正是險些死在橋本手上,並在戰事落敗後逃走途中座船被明朝戰艦火炮擊中,改乘小船逃跑依然被擒回來的倒黴鬼江櫟唯。


    “大人,卑職將賊首捉來了。”


    押送江櫟唯過來的人是雲柳。


    在雲柳看來,江櫟唯算得上是罪魁禍首級別的存在,在她獲取的情報中,江櫟唯在倭寇中地位非常高,這個時候還不能確定匪首是誰,正好抓個江櫟唯出來充數,算是振奮軍心士氣。


    江櫟唯被擒獲時落水,之後因試圖掙脫逃走而遭到士兵暴打,要不是雲柳在眾多人中認出來,或許江櫟唯要被扔進海中喂魚。


    對於普通將士來說,他們沒有好耐性,但凡遇到不老實的賊寇都會直接丟回海裏,而遇到說的不是漢語的也會遭遇這種待遇,不過還是有人會撈人,畢竟人頭算戰功。


    江櫟唯再沒了當初的驕傲,這會兒人近乎癱坐在地上,出氣多入氣少,沈溪看了一眼,一擺手:“先押下去,等回頭審問。”


    “是,大人。”


    隨即雲柳帶著人將人押走。


    江櫟唯被押送下去後,李頻帶領的船隻也回來,這些船隻上押送的俘虜數量更多。


    沈溪到船舷去查看情況,胡嵩躍跟在沈溪身後問道:“大人,現在賊首抓到了?要不要把他殺了立威?”


    沈溪沒好氣地道:“怎麽做用得你來教我?”


    胡嵩躍訕訕道:“此役俘虜的賊寇數量太多,賊首也不知是誰,那麽多賊人鬼才知道誰是當家的,不如殺了,一了百了……總歸這些人手上都有命案,死了不虧。”


    沈溪沒搭理胡嵩躍,此時那邊大船已靠攏過來,李頻等人也乘坐小船過來跟沈溪匯報軍情。


    ……


    ……


    一波一波的匯報和戰果整理,一直持續到後半夜才算結束。


    沈溪前半夜雖然休息了一會兒,但長時間處理事務後又有些犯困,雲柳一直陪在他身旁,主動為他分擔。


    等各方將領都來見過,確定戰場上所有問題都解決後,沈溪總算放下所有擔心。


    沈溪下達命令,艦隊暫時仍舊在原地泊靠,晚上無法將戰場徹底清掃,等天亮查看無誤後,再起航前往附近的港口。


    “大人,沒料到這一戰如此輕鬆便結束了,我們可以早些回去跟陛下複命。”沈溪終於見完將領回到船艙,雲柳在沈溪身後說了一句。


    沈溪道:“早回去也不見得是好事。”


    雲柳沒明白沈溪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好奇地問道:“那大人有意繼續領軍向南平寇?”


    沈溪搖頭:“倭寇的事情到此暫告一段落,不過少了平倭的借口,新城的存在會遭到太多人非議,其實也非善事,而且我有可能要回京城了。”


    雲柳大概明白沈溪不太想回京,好像有別的打算,或者沈溪幹脆想留在新城。


    恰在此時,門口有侍衛進來通稟:“大人,抓了不少賊寇,有些是倭人,好像有賊首混在其中。是否押來審問?”


    沈溪道:“到岸上再說吧,把人看管好。傳令下去,明天一早便啟程。”


    “是,大人。”


    侍衛領命而去。


    等沈溪再回過頭時,見雲柳怔怔出神,問道:“怎麽了?”


    雲柳回過神來,臉色一紅,羞赧地低下頭:“沒事,大人,卑職在想一些事,不知回到新城後該如何……”


    有些事沈溪不說,雲柳不能理解,二人保持著一種默契,沈溪不再去問,這會兒他要去見見那位老朋友,為來日回程做準備。


    ……


    ……


    沈溪帶著雲柳到了指揮艦尾,江櫟唯被綁在甲板木柱上,整個人顯得很頹喪,魂都沒了。


    火把映照下,沈溪帶人上前,江櫟唯眼睛裏稍微多了一些神采,不過跟當年沈溪才結識時,江櫟唯身上透露出的那股英姿勃發截然不同。


    此時的江櫟唯更像喪家之犬。


    沈溪打量著江櫟唯,江櫟唯卻沒膽色跟沈溪對視,最後用虛弱的口吻說了一句:“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沈溪微微搖頭:“我要殺你不會等到今天……你這人很有意思,每次做的事情都讓人不恥,而且總跟失敗者待在一塊兒,也不知是他們倒黴還是你連累了人家……今天我來見你,是有一件事要請教。”


    江櫟唯不屑地反問:“問了也是白問,我說了你會放過我嗎?”


    沈溪道:“你以為我要問你有關寧王謀反的事情?這種事情豈能瞞過我?你在倭寇陣中,並非有意投敵,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你這人素有野心,甘心就這麽去死?”


    江櫟唯打量沈溪,沒料到對方能直接說出寧王謀反的事情。


    不過他隨即意識到一件事,倭寇中有人出賣了寧王,沈溪是當天才知曉情況。


    沈溪似乎看破了他的心思,歎道:“不過寧王想利用倭寇,太過天真,你跟錢寧密謀之事我也已知道,你想用他謀刺陛下,這種狼子野心的事情也做得出來?”


    “殺了我吧!”


    江櫟唯隱藏於內心深處的秘密都被沈溪發現,整個人有些癲狂,突然激發出一股力量,掙紮著大喊大叫。


    沈溪搖頭:“我不殺你,我說過,有事問你。”


    江櫟唯咬牙切齒:“你什麽都知道,有什麽可問的?”


    沈溪淡淡一笑:“有些事我能查清楚,但有些事卻未必知曉……當初我屢次遭遇刺殺,我知道要殺我的人並非壽寧侯、建昌侯或者寧王那麽簡單,你知道幕後黑手是誰麽?”


    江櫟唯完全沒料到沈溪會問這種問題,道:“想讓你死的人太多了!”


    旁邊雲柳也用驚訝的目光望向沈溪,明顯她沒料到沈溪眼下最關心的居然是一些“陳年舊事”,當初沈溪遭遇刺殺並沒有得到足夠重視,事後調查也都潦草結束,她作為情報頭目對此很清楚。


    沈溪道:“看來你不知情,那你對我來說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說完,沈溪不再多作停留,轉身要走,江櫟唯喝道:“站住!”


    沈溪沒有回頭,停下腳步背身問道:“怎麽,你想起什麽來了?”


    江櫟唯道:“你是要殺我,還是慢慢折磨我?給一個痛快!這世上最想讓你死的人就是我,就當以前的事是我做的,我現在隻求一死。”


    沈溪笑了笑:“你該不該死輪不到我來說,你一直想殺我,但可惜沒機會,不如留著你,看看你以後是否還有更好的機會?你的命是朝廷的,跟我無關!你會跟其它戰俘一樣,押送到岸上。”


    “你就是想折磨我,你是魔鬼!我就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你!”此時江櫟唯除了能說狠話,完全做不了別的。


    ……


    ……


    回到船艙,沈溪坐在那兒閉目沉思,整個人顯得很安靜。


    雲柳站在旁邊,靜默很久,最後忍不住請示:“大人,回去後是否再派人查之前那些刺客之事?”


    沈溪望著雲柳,輕輕搖頭:“你以為我真的對曾經發生過的事耿耿於懷而責問?我不過是想知道一個答案,其實他已經告訴我了。”


    雲柳道:“大人,那派人刺殺您的人……是江顧嚴,還是寧王?或者是張氏外戚的人?”


    沈溪站起身來:“是誰,我沒法跟你細說,但其實要我死的人太多了,當官這幾年我沒落下什麽好名聲,卻惹來許多仇家,我的存在威脅太多人,他們想讓我死並不意外。若非當今陛下對我信任有加,或許我早就在朝堂銷聲匿跡,而不至於像現在這般一直處在風口浪尖上。”


    雲柳低下頭:“以大人這樣的功臣來說,朝中文武不猜忌您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是陛下恐怕也……”


    “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麽簡單!”


    沈溪歎道:“或許這世上最支持我的人,反而是應該猜忌我的陛下……我跟陛下的交情非君臣、師生這麽簡單,很多事我沒法跟你解釋清楚。對於一個功成名就之人來說,要想全身而退,最好的方法其實就是激流勇退,隻是我不舍得眼前的榮華富貴罷了。”


    “大人不是想改變朝堂嗎?為何生出退意?”雲柳繼續問道。


    沈溪再度搖搖頭:“我要改變的不是朝堂,而是天下,時代,一種秩序,奈何現在的世道不容許我這麽做,否則會引來暴風驟雨般的攻擊,遠不是你我能承受……但我想到一種解決方法,可惜暫時沒法跟你說。”


    雲柳突然間又迷惑了。


    沈溪說找到方法,卻又說世道不容,前後矛盾,以她的思路顯然不明白沈溪到底要做什麽,但她隱約又覺得跟沈溪之前說帶她走的事情有關。


    沈溪道:“時候不早,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天亮後我們就動身回附近的港口,補給完畢便返回新城……我這邊還有很多事要做,最重要的便是整理一下給陛下的上奏,為下一步行動部署預作安排。”


    ……


    ……


    雲柳本來很迷惑,聽沈溪說了一番話後,越發迷惘了。


    沈溪說的事情很多都很隱晦,又像前後矛盾。


    她出了船艙後還在琢磨:“大人之前說平倭寇之事已可告一段落,為何還說要為下一步軍事計劃打算?大人下一步會作何安排?是對付佛郎機人?還是平西南盜寇?亦或者大人隻是想找個由頭留在新城不走?”


    雲柳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她知道自己的謀略遠不如沈溪。


    沈溪的計劃往往隻有他親自點破時她才會醍醐灌頂般醒悟過來,需要相當長一段時間才能消化和理解。


    本來雲柳要去安睡,但因為很多事煩憂而睡不著。


    隨著時間推移,天終於放亮,當太陽從東方的海麵升起時,雲柳站在甲板上看著紅彤彤的旭日,心中感慨萬千。


    “若非遇到大人,我應該就在教坊司這樣的地方過一輩子,或者有幸的話,被誰買回去當姬妾,一輩子碌碌無為;又或者是跟幹娘當番子,過著朝不慮夕的生活……總算是老天對我的恩賜,讓我到了大人身邊!”


    雲柳收回目光時,看到被綁在甲板後木柱上的江櫟唯。


    經過一晚上折騰的江櫟唯,這會兒正低著頭,好像昏死過去,沒人理會一個敗軍之將,這家夥似乎必死無疑。


    雲柳心裏有些納悶:“這樣的人,大人其實早該殺了,但一直不除掉,難道是……有什麽用場?”


    “雲侍衛,大人請您過去。”


    就在雲柳想心事時,有侍衛過來對雲柳傳話。


    雲柳點點頭,往船艙走去,沒等進內,便聽到李頻的聲音,顯然沈溪正在裏麵接見,趁著船隊沒走之際,沈溪把重要事情跟李頻交待清楚。


    因是沈溪傳話,雲柳沒避嫌,請示後直接入內。


    李頻認識雲柳,當初雲柳跟熙兒正是從他手上借調兵馬去土木堡救援,因此讓李頻跟沈溪建立起深厚的友誼,就此平步青雲。


    李頻一直把雲柳當作“恩人”看待。


    “雲侍衛。”


    李頻知道雲柳沒什麽品階,隻是沈溪身邊的侍衛,但說話極其恭謹。


    雲柳還了一禮,沈溪一擺手:“雲侍衛不是外人,李將軍,現在船隊將回岸上,這次俘虜不會移交出去,船隊補給完畢並跟地方做一些溝通和接洽,一行便將返回新城……剛得到消息,陛下已抵達新城。回去後我等就將見駕。”


    李頻聽說能麵聖,心中欣然,這算是他追隨沈溪正式取得的第一場大勝,很可能關乎到他未來的仕途,李頻目前已貴為一省都司,在地方上算是頂級大員,再往上就隻有晉爵,入五軍都督府領兵。


    李頻道:“不知有何事可為大人效勞?”


    沈溪笑著搖頭:“沒什麽,你建設好青島港,善待好船廠工人就是對我最大的回報。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要麵對佛郎機人的挑釁……這次海上決戰讓他們逃走,將對我們海防形成巨大威脅。”


    李頻愣了愣,隨即點頭:“大人說的是,賊寇中實力最強的就是佛郎機人,隻是他們見機不妙先逃了……”


    沈溪道:“所以下一步,就是消滅隱患。你回去後先安排人回山東,把我交待的事情辦妥,然後準備出發,隻等將士們用過早飯便啟程回港!”


    ……


    ……


    李頻走後,船艙內又隻剩下沈溪跟雲柳二人。


    雲柳道:“大人,真要跟佛郎機人全麵開戰嗎?”


    沈溪將手上的奏疏放下來,道:“算是吧。這些人總是在我們的海疆鬧事,難道不該管嗎?”


    雲柳蹙眉道:“那是要將我們海疆周圍的佛郎機人趕走,還是說……要起兵去攻打佛郎機國?”


    沈溪啞然失笑:“我早說過,佛郎機國距離我們十萬八千裏,怎麽跟他們開戰?就算我們千辛萬苦攻下他們的國家,對我們來說也沒太大意義,因為我們沒法管理他們的國土……他們的子民跟我們不同,語言不同,信仰不同,生活習性迥異,不會服從我們的教化。”


    雲柳這才鬆了口氣,釋然道:“那就是要把我們海疆周圍的佛郎機人趕走,難度應該不那麽大吧?”


    “嗯。”


    沈溪沒對雲柳做出更多解釋,道,“船隊馬上就要出發,接下來我準備審問一下戰俘,你去押解人過來……此人可能是倭人首領,要防止其突起發難,倭人中有不少高手,小心為上。”


    ……


    ……


    雲柳奉命押送人員,到了地方才知道,押送對象是一個女人。


    正是之前倭寇首領橋本的得力幹將阿也。


    此戰中,橋本所在大船被炸毀,橋本、阿也和江櫟唯等人逃到不同的船上,橋本趁亂往南逃走,阿也和江櫟唯則被擒獲。


    因為不知道這些倭人中誰是頭領,再加上有很多漢人混雜在倭寇隊伍中,需要到了岸上仔細甄別。


    不過這難不到雲柳,對她而言,審問犯人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東廠番子出身的她最擅長這些,隻是沈溪盡量不讓她用刑而已。


    “說吧,你是漢人還是倭人?”


    雲柳在押送阿也去見沈溪之前,先把人帶到密室審問一番,她覺得讓一個陌生的女人到沈溪跟前非常危險。


    沈溪一向對女人寬仁,這在雲柳看來是一個很大的弱點。


    阿也這會兒沒了之前那傲慢的姿態,不過她的回答仍舊冰冷:“我是漢人或者倭人,對你們有影響嗎?你是個姑娘吧?”


    或許是女人心意相通,當阿也看到雲柳第一感覺就不是男人,旁邊一名侍衛喝道:“你這娘們兒好生無禮,我們雲侍衛乃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居然敢說他是女人?你個臭娘們兒不想活了!”


    雲柳沒有讓侍衛繼續說下去,一擺手讓其退下,這才說道:“你們頭領到底是誰?別以為不說我們便不知。你在倭人中地位不低,聽說你曾經行刺過大明的官員,論罪必死無疑。”


    阿也搖頭:“既然論罪必死,你還跟我說這些做什麽呢?直接砍下我的腦袋,你也可以親自動手……嘖嘖,如果你真是個男兒郎,也太過嬌媚了些……男人怎麽會生得這麽像女人呢?”


    “你……”


    雲柳很生氣,但她對阿也沒什麽好辦法,因為沈溪馬上就要召見,此時對阿也用刑不合適。


    阿也道:“有什麽手段盡管使出來吧,聽說你們明人喜歡用酷刑!我是倭人,算回答你的問題了,到明朝來其實也算是走投無路……在這裏來還有活路,回到我們的國家,不是餓死就是被人殺死,有什麽區別呢?”


    雲柳對於阿也的回答不由一愣,對這個女人不由生出幾分憐憫之心,隨即又變得堅毅起來。


    雲柳心想:“這女人可能會傷害到大人,還是將她控製起來,最好別讓她見大人。這種女人……蛇蠍心腸,防不勝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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