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段譽神采奕奕的樣子,洪金笑道:“段兄弟,吞食了莽牯朱蛤後,感覺怎麽樣?”


    段譽不知道,他實在得到了莫大的好處,不但內力大進,而且從此百毒不浸。


    “我很好。”段譽感覺到體內一陣陣的熱流湧過,四肢百骸都充滿了力氣,不由揮動著胳膊說道。


    有風吹來,吹得人暖洋洋的,在這風裏麵,好象還有著血腥的氣息。


    “不好,無量山怕是出了事情。”洪金的感覺異常地靈敏,他陡然間大叫了一聲,轉身就向著劍湖宮中跑去。


    段譽不甘落後,邁起淩波微步,緊跟在洪金的身側,與他並肩而行。


    洪金的九陽神功練成以後,輕身功夫特別厲害,卻始終拋不下段譽半點。


    瞧著段譽身形飄逸的樣子,洪金不由地心中感歎,果然各人有各人的機緣,各人有各人的武學,各種武學有各種武學的妙處。


    兩人腳程很快,不多時來到了劍湖宮附近,卻覺得血腥味道越來越濃,到了後來簡直就令人作嘔。


    段譽生平少見血腥,臉色不由變得蒼白,相對來說,洪金的表現還要稍好一點。


    洪金的心中越來越是不安,偌大的一個劍湖宮,按照道理來講,絕對不該如此安靜,事出反常必有妖。


    正在快步行走,段譽陡然間覺得腳下一絆,他的淩波微步,在遇到障礙的時候,自動地就躍了上去,隻覺腳下軟綿綿的。


    低下頭一看,段譽不由發出了一聲驚叫,原來卻是無量劍派北宗的一名弟子,胸膛中破了一個大洞,鮮血淌了一地。


    “我的天!怎麽會發生這種事?這真是太殘忍了!誰幹的?”段譽滿麵怒容地說道。


    轉過頭來,身邊的洪金卻已經不見了影子,段譽連忙大呼小叫地衝了過去,在這個陰森恐怖的地方,他有著一種本能的懼怕。


    望著眼前一具具形態各異的屍首,洪金隻覺握劍的手都在顫抖,就在不久前,這些人還在這裏歡聚,現場一片歡笑聲,如今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洪金的心中充滿怒意,眼中卻沒有了眼淚,既然來到這個江湖上,就隻能流血,男兒有淚不輕彈。


    每一具死屍的臉上,都帶著一種異常地驚恐,似乎是遭到了偷襲所致,對於這場殺戮,完全沒有還手的力量,這裏,不是拚鬥以後留下的場景。


    此刻豔陽高照,無私地將它的光輝灑滿大地,卻照不進洪金的心裏,他的心如同冰淵一樣的嚴寒。


    “誰幹的?給我滾出來!誰幹的?給我滾出來!”洪金拚命地吼道,聲音變得特別地嘶啞。


    眼前的人不是無關的人,都曾經與洪金有過接觸,洪金能夠深切地感受到,以前這些人對他的敬意。


    這些人以為在洪金的庇護下,從此消除了無量劍派的內亂,他們就可以安定的生活,誰知道會突然橫遭慘死?


    段譽滿懷悲痛地走了過來,低聲道:“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引開了你,這才害得他們無人保護,他們才會無端死於非命……”


    洪金搖了搖頭,無力地歎道:“這怎麽能怪你呢?如果不是你將我引開,隻怕我也會遭了他們的毒手……”


    話雖這樣說,洪金其實真希望能留在這裏,生也好,死也好,既然來到這個江湖裏,能轟轟烈烈地戰一場,行事無愧於心,也就不枉了這一遭。


    許久之後,洪金的心情才算平息了些:“走吧,進裏麵看看,還有沒有人活著?”


    越是向裏去,兩個人的臉色就越是難看,他們簡直就是在死人堆裏穿行。


    陡然間,洪金停住了腳步,死在他麵前的,赫然是北宗掌門人張子善。


    張子善在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無量山,如今經過四十多年才回來,沒料想這麽快就埋骨在這裏。


    洪金緩緩地替張子善合上了眼睛,他的一舉一動都很遲緩,心中充滿了悲痛。


    段譽在一旁瞧著,他完全能了解洪金的痛苦,其實他的心裏,也是一樣的難受。


    每一個具有俠義心腸的人,看到這些無辜慘死者,心中都不能無動於衷。


    過不多時,顧采薇的屍體也被發現了,這個一心想要當掌門夫人的女人,野心再也沒有實現的機會了。


    辛雙清的手中依然還握著劍,可是她的身子卻被砍成了兩截,死相簡直慘不忍睹。


    左子穆的一雙眼睛瞪得很大,卻已經完全沒有了生機,他的眼中充滿怒意,嘴巴張開,似乎還想大吼。


    在左子穆旁邊的地麵上,扔著左山山,被摔成了一團血肉模糊,居然是硬生生被摔死的。


    洪金的麵前,仿佛出現了一種場景,左子穆被人製住,動彈不得,而居然有人,在他的麵前,活生生摔死了左山山。


    “我如果不能替你們報仇,誓如此劍。”洪金一字一頓地說道,在他的眼中,充滿了一種義無反顧地決斷。


    一道九陽真氣傳過,洪金手中的劍,突然間寸寸而斷,散落在了地上。


    段譽在一旁差點看呆了,洪金所表現出來的實力,比段正淳帶給他的震撼更大。


    “如今,我們該怎麽辦?”段譽一臉無助地向著洪金問道。


    段譽此次偷偷地離家,本來為的是逃避練功,為的是遊山玩水,沒想到卻經曆這麽多的危險,見到了這麽多的血腥,確實大違他的初衷。


    “報官。”洪金歎了一口氣道。


    這是洪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他勢必不能一走了之,也不能縱把火就算完事,隻能將這件事情交給官府。


    洪金很不願意跟官府打交道,他這次也是打算,將消息偷偷地傳到就算。


    兩個人黯然許久,才一起向著外麵走去,無量劍派數百人被殺個幹淨,這無論是在江湖上,還是在大理,都應當是大事件。


    還沒等走出劍湖宮,段譽突然間幹嘔起來,卻又沒有嘔出什麽,臉麵漲得通紅。


    “段兄弟,你怎麽樣,不要緊吧?”洪金關切地問道,看他的神色,非常地不對頭。


    不大會兒功夫,段譽的頭上,突然冒出來了熱氣,膚色變得大蝦一般地紅,口中不停地叫渴。


    “難道是要走火入魔?”洪金陡然間想到一個可怕的事情,他連忙轉身,想要給段譽找點水來。


    “殺人的惡魔,你們在那裏,讓我把你們都滅掉。”段譽陡然間大聲地吼叫起來,雙臂不斷揮舞,神情如癲如狂,明顯喪失了理智。


    洪金連忙竄了過去,按住了段譽的肩膀,一道九陽真氣透了過去,想要幫助他鎮定一下心神。


    手掌剛剛地按上段譽的肩膀,洪金就覺得他的九陽真氣,從體內奔湧而出,如同決堤的江水,嘩啦啦的注入到了段譽的體內。


    頂級絕學,北冥神功!


    洪金不由地暗自叫了一聲苦,沒想到段譽的北冥神功,竟然練了這麽多,連肩膀上的穴道都容納在內。


    情知就這樣被段譽吸收內力,隻怕不久就會成為廢人,洪金隻得催動九陽神功,將勁力變得若實還虛,若有還無。


    好不容易,洪金才把手掌從段譽的肩上拿開,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隻是這片刻功夫,洪金就損失了數月苦修的勁力,他隻覺全身都是軟綿綿的,根本提不起勁來。


    “熱,我熱,我要喝水,快給我水。你們這些壞蛋……”段譽大聲地吼叫,陡然間發足狂奔,直向著劍湖宮外竄了出去,身形如同狂獸。


    有兩具屍首擋在了段譽麵前,都被他隨腳踢開,如果是在平常,他絕對做不出這種事。


    本來淩波微步講究的是飄逸若仙,如今段譽大步奔出,神態凶猛,毫無顧忌。


    洪金擔心段譽的安危,在他的身後提氣猛追,九陽真氣催動,腿上越來越熱。


    本來段譽內力不如洪金,全力縱躍也稍差一籌,可是現在段譽跑得比平常還快,洪金剛被吸走不少內力,卻是大打折扣。


    如此一來,洪金卻是追不上段譽了,剛剛奔出劍湖宮不久,段譽就消失了影子。


    洪金不肯放棄,就這樣一路追了下去,不知奔出了好久,感覺確實追不到段譽了,這才無奈地放棄。


    一旦放鬆下來,洪金覺得腿上一陣酸疼,連忙將九陽神功運行了一個周天,這才恢複了元氣。


    瞧著不遠處有座城,洪金快速地趕了過去,卻見居然就是大理城。


    洪金跟著人群進了大理城,突然腹中咕嚕一聲,感覺到很是饑餓,他已有一天一夜,未曾進過飲食。


    挑了最近的一家望月樓,洪金就走了上去,吩咐上幾個特色的酒菜。


    不到一會兒,大盆牛肉、砂鍋魚、烤餌塊、烤乳扇等八色菜肴擺滿了一桌,洪金要了一壇燒酒。


    想到最近發生的事情,洪金實在感覺到不痛快,於是就倒滿了酒,大碗地喝了起來。


    本來洪金酒量頗豪,可是他此刻心中有事,隻喝了七八碗,就覺得有了幾分醉意。


    想到了無量劍派滅門慘禍,洪金不由地發出了一聲長歎,心中實在有著難以排解的憂傷。


    模糊中,洪金覺得下麵一陣亂吵吵的,他根本不以為意,自身都夠煩惱的了,還管別人作甚?


    陡然間就聽到有人大聲喝道:“歸雁樓上的反賊,再不下樓來受縛,我們就要放箭了。”


    洪金睜開醉眼一瞧,偌大一個歸雁樓,居然隻剩下了他一人,難道這些話是對他喊的?


    從窗戶上看去,樓下有著一隊官兵,個個都是刀出鞘,箭上弦,如臨大敵。


    洪金的酒意登時醒了,他意識到今天的事情絕不尋常,隻怕另有什麽陰謀。


    隻是這百餘人的官兵,洪金還並不在乎,他一定要搞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站在隊伍最前麵的是一個武官模樣的人,留著短須,手裏拿著一杆長槍,端坐在高頭大馬上,倒也是非常地威風。


    無論出了什麽事情,該麵對的還一定要麵對,洪金連幹了三碗酒,這才走到了樓梯口。


    瞧著洪金乖乖地走了出來,一副十分配合的樣子,馬上的武官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官威浩蕩,這武官以為,洪金一定是覺得插翅難逃了,才主動出來投降。


    “大膽毛賊,你犯下了滔天的罪行,本官特來擒你,最好老實一點。”武官用長槍向洪金一指,順手抖了一個槍花,大聲喝斥道。


    想到能夠借著洪金的屍骨上位,武官的臉上,露出了極其得意的神情。


    洪金一語不發,直到走近了武官身前數丈,確信那武官已難逃掌握,這才站定了腳步。


    在洪金上前的過程中,一枝枝長箭,一杆杆長矛,一柄柄鋼刀,都對準了他。


    隻待武官一聲令下,馬上就是一場生死搏殺,兵士們知道此番難以善了,心中都是特別地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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