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金不顧地上的積雪,端坐在一株寒梅樹下,開始運功療傷。


    遊坦之的冰蠶毒掌,所蘊寒毒極強,兼之他的內功深厚,這一掌差點送了洪金的性命。


    幸好洪金有著九陽神功護體,九陽真氣始終在體內流轉,如同大海潮湧,生生不息。


    朔風正緊,雪花紛飛,偶爾一陣風來,就吹得紅梅白梅紛紛飄落,夾雜在雪花中,煞是好看。


    天色極為冰冷,洪金身上的肌膚,更是冷如冰塊,他的體內,卻如春潮,九陽真氣在經脈中不斷地流轉。


    洪金知道,想要徹底的恢複,恐怕還需要時間,急躁不得,於是緩緩地閉上眼睛。


    阿紫手拿藍色匕首,擺出一副英姿勃發的樣子,看到洪金閉眼,立刻鬆弛下來。


    轉過身來,阿紫以手托頤,呆呆地望著洪金出神,神態出奇地安靜。


    阿紫很快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她不由“咦”了一聲,隨即趕緊捂住了口。


    洪金端坐在雪地上,天上的飛雪依然在降落,可是無論如何,都落不到他的身上,隻在他的身外,徐徐地飄落,宛如墜在人間的精靈。


    阿紫一直瞪著洪金瞧了好久,這才驚奇地發現,洪金的頭頂,有著一道淡淡的若有若無的白氣。


    這道白氣一直上升到丈許高,才漸漸地分散,形如散花,冰冷飛雪不能靠近。


    洪金的心神進入了一個奇妙的境界,縱然閉著眼,可是阿紫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如影像,落在他的腦海中。


    阿紫瞪著洪金瞧了一陣,幽幽地歎了口氣,將身子一縱,如飛鳥一般,折了一枝粗大的白梅。


    洪金正在奇怪,阿紫折梅花幹什麽,卻見她蹲在地上,一片一片地向下撕扯著梅花。


    在阿紫的心中,從來沒有憐香惜玉這一說,仿佛萬物生下來,都是供她破壞用的。


    不大會兒功夫,一枝白梅被阿紫撕扯完了,她再次縱身,這次卻是折了一枝紅梅。


    一切仿佛都在重複,阿紫一邊撕扯著紅梅,嘴裏還不停地嘟囔。


    阿紫嫣紅的嘴巴不停地張合,卻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來,連她的動作,都是悄無聲息。


    洪金的心中,有點感動,能令一向愛動的阿紫,變得如此安靜,真是難得。


    阿紫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身子,瞧著地上的白梅點點殘紅片片,她的臉上有著幽怨。


    一抄手,阿紫將梅枝撈了過來,用手中藍瑩瑩的匕首,一段一段地砍著樹枝,一邊砍,一邊還在不停地嘟囔。


    洪金暗自好笑,這個阿紫,真是太刁蠻了,如果誰娶了她,注定要倒一輩子黴。


    真不知道,遊坦之什麽眼光,這樣的一個魔女,被他當成了天仙一樣供著。


    驀地,洪金心中一凜,連奔騰流轉的九陽真氣都不由地一滯,有人來了,帶來衣襟破空聲。


    見到阿紫依然在不停地砍樹枝,洪金不由地道:“阿紫,小心一點,有人來了,是高手。”


    阿紫頓時慌了,連忙問道:“怎麽辦?你身子恢複了嗎?”


    洪金搖了搖頭,他暗自感歎時運不濟,如果能多給他半柱香時間,他就能完全恢複。


    “那……我們要躲到哪裏去?”阿紫完全沒了主意。


    洪金歎了口氣:“不必躲了,來不及了。”


    嗖嗖!


    話音未落,兩個人就從空中飛了過來,猶如天馬行空,一個拿著一根鹿杖,另一個拿了一支鶴筆。


    “嘿嘿,你們就算逃到天邊,都跳不出我們的掌心。”鶴筆翁嘿嘿地冷笑,狀極得意。


    在鹿杖客和鶴筆翁到來前,洪金就站了起來,顯得非常鎮定從容。


    “逃?我們何必要逃?要逃的是你們。”洪金冷笑一聲。


    鹿杖客和鶴筆翁對望了一眼,眼中都有著驚奇不定,他們聽百損道人說,洪金受了傷,可沒有親眼看到,總是疑惑。


    “哈哈,洪金,你不過強自支撐,說大話,沒用的。”鹿杖客揮了揮他的鹿杖。


    其實鹿杖客生性最是多疑,對洪金的話信了幾分。隻是未曾動手,就被嚇得落荒而逃,傳揚出去,他們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快交出九陽真經,還可饒了你們性命。否則,這樣的一對璧人,就這樣死了,實在可惜。”鶴筆翁臉上盡是惋惜之情。


    “不,不,你錯了,師弟,男的可以殺,女的絕對不能殺。”鹿杖客眯著眼睛笑了,一雙色迷迷的眼睛,在阿紫的身上掃來掃去。


    鶴筆翁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師兄,你說的對,這樣貌美的小娘子,輕易還真難碰到。恭喜你了,師兄,你真是好福氣。”


    鹿杖客笑了:“同喜,同喜。下次有什麽好東西,你盡管拿去就是,師兄絕不跟你搶。”


    阿紫大搖大擺地走上前去:“阿鹿阿鶴,做個交易,如何?”


    鹿杖客和鶴筆翁怒道:“小丫頭,不懂禮貌。你想做什麽交易?”


    “如果你肯放他走,我就任憑你處置,如何?”阿紫衝著鹿杖客嬌笑道,還順便拋了一個媚眼。


    鹿杖客渾身的骨頭都快酥了,他笑道:“你和他,都是網中的魚,砧板上的肉,我幹嘛要舍棄一個。魚和熊掌,我都要了。”


    鶴筆翁道:“別跟他??鋁耍?熳ニ?僑ゼ?Ω福?疚頤切值艿氖侄危?古鹵莆什懷鼉叛羯窆Α!?p>嗤嗤!


    鹿杖客一挺他的鹿杖,鶴筆翁一抖他的鶴筆,兩道黑影,並翼齊飛,直向著洪金點去。


    知道阿紫的功夫不怎麽樣,鹿杖客和鶴筆翁,根本就沒將她放在眼裏。


    “不……要。”阿紫眼神中閃過一抹絕然,陡然間身子一橫,擋在了洪金的身前。


    眼看鹿杖和鶴筆,都要點在她的身上,洪金不由地心中一驚,九陽真氣走岔,身子居然動彈不得。


    在這生死頃刻之際,鹿杖客將手中的鹿杖一轉,反而將鶴筆撥了出去。


    鶴筆翁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知道鹿杖客好色如命,自然不肯殺死阿紫。


    “你快讓開,否則惹得鶴弟上了火,連我都保不住你。”鹿杖客將手中的鹿杖一指,沉聲說道。


    “誰要你保,有膽子的就殺了我。否則,我就殺了你。”阿紫臉色蒼白,卻沒有一絲示弱。


    嗖!


    阿紫的身子向前疾衝,居然向著鹿杖客刺了過去,藍瑩瑩的匕首,在空中劃過了一道藍光。


    鹿杖客不知道阿紫匕首的虛實,那敢讓她近身,將手中的鹿杖一擺,出手迅捷,在阿紫手腕上一點。


    啪!


    阿紫手中的匕首落在了地上,接著整個人都被鹿杖挑動,直接扔到了一株粗大的梅枝上,濺落無數雪花和梅花。


    “躲在女人身後,算什麽本事?”鹿杖客手拿鹿杖,一步步地向著洪金逼緊。


    鶴筆翁緊跟在鹿杖客的身後,亦步亦趨,他們兩人,走成了一種奇異的節奏。


    洪金知道這兩人同門學藝,相互間配合十分的默契,實在是相當難纏的對手。


    就算洪金未受傷,都未必能勝過這兩人聯手,如今身上傷勢未愈,情形更見凶險。


    嗤嗤!


    兩道黑影,如同兩條毒龍,向著洪金身上疾點而來,籠罩了他上身的幾處要穴。


    洪金一直未動,等到鹿杖點到麵前,他陡然間將手一撥,鹿杖立刻斜飛了出去,將鶴筆狠狠地撞了開去。


    鶴筆翁不由地一愣,連忙叫道:“師兄,你什麽意思?”


    洪金這一番以逸待勞,勉強撥轉了鹿杖客的鹿杖,實在已是竭盡所能。


    經過這一番劇烈動作,洪金覺得體內真氣差點渙散,眼神中不由地閃過一縷悲哀,難道真是在劫難逃?


    “鹿杖客,你真不仗義,難道為了貪圖我的美色,或是貪圖洪金身上的九陽真經,你就不顧結義之情,要暗中下手嗎?”阿紫坐在梅樹枝上,雙腳一蕩一蕩,開始暗中挑撥離間。


    鶴筆翁性子一向耿直,不會拐彎,聽到這話說的有理,忍不住拿懷疑的目光,瞪了鹿杖客一眼。


    鹿杖客攤了攤手,露出一個無奈地神情,口中說道:“師弟,你我兄弟數十年情義,難道你連我都信不過嗎?”


    鶴筆翁哼了一聲,他不是信不過鹿杖客,實在是怕美人加上秘籍的誘惑,會讓鹿杖客失去理智。


    剛才洪金所用的本領,就是借力打力,這是他苦修九陽真功,偶然得到的領悟。


    說到借力打力的本領,自然就要數鬥轉星移和乾坤大挪移功夫了,還有武當派的太極功夫。


    此時太極功夫還沒出世,但九陽神功中的借力打力,卻是整個太極功夫的基礎。


    鹿杖客豎起耳朵聽了一陣,焦急地道:“速戰速決,別有了什麽閃失。”


    鶴筆翁將鶴筆一點,一擊快似閃電,用上了鶴形八打的打穴法,這是江湖上難得的絕招。


    鹿杖客將鹿杖揮動,用的卻是千鈞杵法,要橫掃一切,是極威猛的狠招。


    洪金在絕望之際,陡然間覺得一股真氣,從丹田中急速升起,瞬間漫過奇經八脈,使得他的全身,充滿了一種神奇的力量。


    不管是不是錯覺,洪金陡然間將腳步靈活的一轉,一掌擊出,正是“陽歌天鈞”,鶴筆受到一股強力震蕩,瞬間飛上了高空。


    鶴筆翁隻覺得雙臂一陣發麻,虎口劇烈作痛,低頭一看,不由嚇了一跳,虎口竟然破裂,鮮血漉漉地淌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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