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一縷淩厲的勁風,從背後刺入了阿紫的身子,原來是慕容複趁亂出手。


    這是慕容家傳的參合指功夫,慕容複使得縱然不如慕容博出神入化,可是殺傷力,彌足驚人。


    阿紫的肋下,立刻多了一個血洞,她體內的血,濺出來三尺多高。


    洪金感覺到異常地驚慌,連忙上前,將這些血水一抄,硬生生地逼回到阿紫的體內。


    這是靈鷲宮特有的功夫,當年虛竹曾以此救玄渡大師,如今洪金則用來救助阿紫。


    洪金一連封住了阿紫的數個穴道,使她不致於流血太多,從懷裏掏出一枚小還丹,塞入到了她的口中。


    “慕容複,我要殺了你!”


    洪金憤怒若狂,數丈的距離,他倏忽間就躍了過去,一掌擊出,如浩蕩奔流的江河。


    眼看來不及躲閃,慕容複不由地一咬牙,硬著頭皮迎了上去。


    轟!


    兩人的掌力,在空中對撞在了一起,慕容複的掌力一觸即潰,他就象一個皮球一樣,被剛猛的勁力拋出。


    還在空中,慕容複就吐出了一口鮮血,他借勢拚命地向外竄出。


    洪金殺心既起,那裏肯輕易放過,在他的身後提氣猛追。


    數名黑衣殺手,一起揮舞起手中的清光劍,向著洪金斬了過去,帶起了一片清光,意在阻攔他的去路。


    洪金猛地一拳搗出,一道強大的勁力,如波濤般湧了出去,將這數名黑衣殺手活生生地打死,連同他們手中的長劍,亂七八糟地落了一地。


    鹿杖客和鶴筆翁見到了洪金進入發狂狀態,情知他是急於拚命,那敢在原地逗留,紛紛地縱起功夫,向著牆外跳去。


    “那裏走,你們兩個都是罪魁禍首!”洪金大吼一聲,驀地雙掌淩空推出。


    啪啪!


    鹿杖客和鶴筆翁都受到了餘力震蕩,隻覺掌風淩厲如刀,刺膚生痛。


    這兩個人如今已然是驚弓之鳥,那裏還敢有絲毫地停留,連頭都不敢回,場麵話都不敢摞下,就逃得無影無蹤。


    剩下還有數十名黑衣殺手,見到這種情形,那還敢停留下來送死,他們一個個抱頭鼠竄,作鳥獸散。


    “阿紫,你怎麽樣?”


    洪金心記阿紫的安危,否則他一直提氣追去,隻怕慕容複難逃性命。


    “就這樣了……”


    阿紫的臉上露出淒然地笑容,她望著洪金,眼中有著深深的愛戀。


    洪金不由地怒發衝冠,他燃起火折子,就在慕容府中放起火來。


    火借風勢!


    不大會兒,慕容府火光衝天,隨著一片驚慌叫嚷聲,府中的人紛紛破門而出,整個慕容府亂成了一團。


    慕容複躲在一個角落裏,看到漫天的火起,他並沒有叫嚷著救火,萬一惹得洪金跟來,隻怕他難逃性命。


    “這小子,如今怎麽這麽難纏?”


    慕容複鐵青著臉,喃喃地說道,他現在有著深深地恨意,未曾早點對洪金下手,致有今日之患。


    洪金回到了阿紫的身邊,他猶自餘怒未消,一雙大手,隻攥得咯吱作響。


    “你看起來,比我還要刁蠻、任性得多……”


    阿紫的臉上有著盈盈的笑意,一句話沒說完,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洪金連忙道:“阿紫,你不要亂說話,養傷要緊。”


    阿紫的笑容突然間轉向淒涼,她斷斷續續地說道:“我這傷……這傷……還需要養麽,慕容複早就給我服下三日斷腸散,就算沒有他這一指,我同樣……難以活命……”


    洪金的心中,頓時間一片冰涼,他這才明白,為什麽阿紫在看著他時,有這樣濃重的淒涼之意。


    “慕容複這廝如此可惡,我不殺他,誓不為人!”


    洪金一掌拍在麵前的石桌上,這桌子初始沒異樣,後來才轟然一下倒塌。


    在煙霧未曾彌漫時,洪金就輕輕地背起了阿紫,嗖地一聲,躍過了練武場的高牆。


    洪金一舉一動,都顯得特別地溫柔,他唯恐碰到了阿紫的傷處。


    阿紫伏在洪金寬大的背上,感覺到特別地踏實,她的口中,居然輕輕地哼起歌來。


    洪金聽不懂歌詞的意思,可是他能夠體會到阿紫心裏的哀傷,這讓他的心中,一陣陣地湧過悲愴。


    “阿紫,你放心,我帶你闖進皇宮,去找最好的禦醫,給你治病。”洪金辯明了一下方向,就準備向著皇宮衝去。


    “不!”阿紫激烈地叫道:“契丹皇宮內都是庸醫,他們治不好我。你帶我到中原去,我很想念……江南的燕子,想念江南的柳樹,想念那一片……碧波如洗的太湖……”


    洪金深吸了一口氣道:“好!我帶你到中原去,那裏多有名醫,一定能夠醫治好你體內的毒……”


    在慕容府外,洪金找到了他的白馬,將阿紫平托在他的胸前,向著中原方向快速地馳去。


    “冷……冷,你再抱緊我些,我很喜歡……這種感覺。”阿紫有氣無力地說道,她白嫩的臉上,有著一種病態的嫣紅,瞧來亦是非常地美麗。


    洪金緩緩地將九陽真氣向她的體內渡去,幫她抵禦一下身上的寒冷。


    不大會兒,阿紫昏昏沉沉地睡著了,在她的臉上,還帶著一種恬淡的笑容。


    洪金覺得心中很亂,他催動著白馬快速地向前趕路,想要快點找到虛竹。


    虛竹的醫道比起他來高明了許多,或許能夠救下阿紫的性命。


    洪金騎著白馬奔馳了一天一夜,那白馬實在受不住了,癱倒在路旁,再也不肯起身。


    無奈之下,洪金隻得舍棄了馬匹,他背著阿紫快速地向前走去。


    突然間,前麵揚起大片的煙塵,洪金一看大喜,他不但不避,反而快速地迎了上去。


    借著一處較高的地勢,洪金能夠看清,如一道道遊龍蜿然向前的隊伍,正是契丹國的五十萬精兵。


    而在這群精兵的前麵,還有著一支長長的隊伍,想必就是中原武林人士。


    在中原武林人士前麵,有一座險峻的關口,巍然聳立在眼前,正是雁門關。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角聲滿天秋色裏,塞上胭脂凝夜紫。半卷紅旗臨易水,霜重鼓寒聲不起。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這是唐代李賀的詩句,寫盡了雁門關的豪邁氣勢。


    雁門關,為曆代鎮守邊關的咽喉,在歲月的長河中,留下了無數可歌可泣的事情。


    洪金負著阿紫,抄山道從一旁趕了過去,他身法奇快,翻山越嶺如履平地。


    留在後麵墊後的人,正是丐幫中的弟子,他們看到洪金趕來,不由地都是大喜。


    這些人都知道,洪金是此次解救蕭峰的功臣,因此對他非常地恭敬。


    洪金顧不得與這些人多寒暄,直接向前趕去,不大會兒,就見到了蕭峰和虛竹等人。


    蕭峰等人不見了洪金,心中一直愁悶,突然見到他趕了回來,盡皆大喜。


    等到眾人瞧到洪金身後的阿紫時,不由地都感覺到了驚喜。


    還是阿朱最先注意到了阿紫的異樣,不由地驚慌道:“阿紫,你怎麽樣了?”


    阿紫嬌笑道:“我沒事,隻是走得累了,想要……洪金背我一下……”


    話音未落,在她的口中,突然間咯出了血絲,阿紫若無其事,輕輕地掏出一方紫帕,將嘴角擦拭幹淨。


    “三日斷腸草的毒,你可會解?”


    洪金顧不得與眾人說話,一把抓住了虛竹問道。


    虛竹的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神情,他喃喃地道:“我治療尋常的傷勢,還都可以,可是這解毒的事情,著實非我所能。不過,我師侄薛慕華,同樣在隊伍中……”


    洪金一臉地喜色,連聲地道:“快……快些去請薛神醫。”


    不到會兒,薛慕華匆匆忙忙地趕來,他瞧了瞧阿紫的麵色,又詢問了她幾句,臉上露出凝重的神色。


    “怎麽樣?她……不要緊吧?”洪金一臉擔憂地問道。


    大理段家的侍衛,一直都不喜歡阿紫,覺得她太過刁蠻,如今看到洪金對她如此關懷,不由地都是嘖嘖稱奇。


    薛慕華沉吟了許久,這才緩緩地道:“很難說。我有一劑藥散,可解百毒,但能不能解三日斷腸散的毒,我卻沒有把握,說不定會反而加速劇毒發作?”


    眾人的目光,都向著阿紫望了過去,這是她性命倏關的事情,自然要由她來作主。


    “洪金哥哥,你怎麽說?”


    阿紫突然將目光轉向了洪金,一臉調皮地笑道。


    洪金緩緩地搖了搖頭,這種生死關頭,他無法替阿紫拿任何的主意。


    “那……我就試試吧,早死一天,晚死一天,想必沒有太大差別。”


    阿紫突然間淒涼地笑了一下,以一種開玩笑的口氣說道。


    沒有人隨著她笑,每個人都替她感到難過,特別是阿朱,摟住了阿紫,已然是掩麵而泣。


    段譽的臉上,同樣充滿了哀傷,阿紫是他眾多妹子中的一個,有著很深的情義在。


    薛慕華從懷裏掏出來一個紫檀木盒子,打開來有一個小巧的羊脂玉瓶,瓶裏就是他一向視若珍寶的藥物“百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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