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相信,鐵木真手下四千騎兵,能夠戰勝對手兩萬餘人。


    “料這些蒙古兵,能濟得什麽事?想要以少勝多,還要數我大金精兵。你們說,對不對?”


    完顏洪熙向著手下將士們嚷道,神情相當倨傲。


    “真正衝鋒陷陣,唯我大金精兵。就算對手再多再強,都能打他個丟盔卸甲,抱頭鼠竄……”


    將領們紛紛叫嚷起來,誰都能夠看出來,這是向完顏洪熙表忠心的好機會。


    一旦引起完顏洪熙的重視,說不定能獲得封賞機會,豈可錯過?


    “三王爺,蒙古兵凶殘成性,絕對不易對付,你還是不要將對手,看得這麽太簡單了……”完顏洪烈一臉擔憂。


    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完顏洪烈很擔心,擔心完顏洪熙,會將這些金兵坑了,到時領著殘兵敗將回去,不好向金主交待。


    “六王爺,都說你的膽子太小,我還不信。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完顏洪熙哈哈大笑。


    完顏洪烈曬然一笑,論起口齒之爭,他不如完顏洪熙,可真帶兵打仗,自信十個完顏洪熙都不及他。


    前麵傳來驚天動地般地喊打喊殺聲,很明顯,赤老溫等人,與劄答闌部兵馬正在激烈交手。


    突然間,戰鬥停止了,一陣可怕的沉寂。


    完顏洪熙心中劇烈一跳,連忙嚷道:“所有兵士,準備迎敵。”


    鏘鏘鏘!


    金兵們都開始緊張起來。一個個握緊手中兵刃,做好拚殺準備。


    一陣塵煙滾過,然後慢慢消散。


    就見一隊蒙古兵,快速地衝了過來,完顏洪熙喝道:“殺。”


    完顏洪烈連忙嚷道:“且慢。”


    “怎麽?”完顏洪熙怒道。


    按照金主所頒旨意,這次封賞之行,以完顏洪熙為主,就算完顏洪烈。都不能違抗他的命令。


    “三王爺,你搞錯了,這是鐵木真的隊伍。”完顏洪烈眼中帶著駭然。


    完顏洪烈仔細一看,眼中不由充滿極度驚訝,果然是鐵木真的隊伍,真沒想到,他們竟然還能活著回來。


    走在前麵的正是赤老溫和木華黎等人,他們身上帶著血跡,臉上卻充滿笑容。


    “稟報大汗。敵人共有二萬餘人,被殺五千人,其餘逃走。俘獲戰馬千匹。金銀若幹……”赤老溫上前稟報。


    “幹得好,將士們辛苦了。將馬匹和金銀,分出一半,獻給兩位王爺。”


    鐵木真端坐在馬背上,傲然說道。


    完顏洪烈和完顏洪熙等人都不肯相信,可是聽剛才殺聲震天。卻不似作偽。


    完顏洪熙平白得了許多馬匹和金銀,越看鐵木真越是順眼,覺得他很會做人。


    不久之後。


    完顏洪烈等人心中懷疑,徹底消散,眼前場麵。令他們感覺到徹底震驚。


    方圓數十裏,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死屍,鮮血染紅地麵。


    一道濃重血腥氣,差點沒令完顏洪熙當場作嘔,他隻覺一縷涼氣,從他的後背發出,瞬間冷遍全身。


    放眼看看鐵木真的騎兵,依然龍精虎猛,根本不象經過一場生死大戰。


    這要有何等凶悍的戰鬥力?


    隊伍繼續前行。


    完顏洪熙態度轉變許多,麵對鐵木真,再也不敢如剛才那般放肆。


    隊伍正行進間,突然前麵塵煙大起,一隊人馬奔騰而來,異常快速。


    完顏洪熙臉色變了,唯恐又是敵人來襲。


    “不必驚慌,這是義父王罕地盤,想必是他前來迎接。”


    鐵木真微微笑道。


    等這支隊伍奔到眼前,果然打得王罕旗號,奔在最前麵的人,頭戴金色頭盔,身穿白銀亮甲,赫然正是王罕。


    王罕遠遠飛身下馬,恭敬地拜倒:“蒙古部落王罕,率部下迎接大金國兩位王爺。”


    眾人放眼望去,隻見王罕五十多歲年紀,兩鬢頗見風霜,不能掩蓋精明和強悍之氣。


    完顏洪烈連忙躬身還禮,完顏洪熙架子,卻顯得大多了,隻是微微點頭。


    鐵木真上前與王罕見禮,態度非常地恭敬,接著見過王罕兒子桑昆。


    桑昆頗為高傲,神情中隱隱透露著對鐵木真的不屑。


    王罕引領著完顏洪熙等人進入大帳,鐵木真率人相陪,洪金和郭靖等人,都守在外麵。


    “郭靖,你這個膽小鬼,還記得我嗎?”


    陡然間一個麵色蒼白的少年,向著郭靖大聲喝道,看神情與長相,與桑昆如出一轍。


    郭靖心中一驚,轉過身來,立刻認出,眼前的人正是都史,桑昆愛子,一向恃寵驕橫。


    都史騎著一匹高頭大馬,身穿華貴皮裘,手裏還拿著一根金色的馬鞭。


    想到少年時,雙方沒少結怨,郭靖臉上不由露出怒容,大聲喝道:“都史,你不要太過份了。”


    “我過份又怎麽樣?我有這資格。誰讓我父親是桑昆,祖父是王罕,都是大漠中赫赫有名的英雄……”


    都史冷哼一聲,越說越來勁,唾沫星子,差點都噴到郭靖臉上。


    郭靖微微地搖頭道:“你說的或許不錯。可是,你祖父和父親的英雄,與你何幹?”


    都史哈哈地笑了,笑聲中充滿輕蔑。


    “你以為我腰間佩刀,是吃素的嗎?你敢不敢將頭伸過來,讓我砍上一刀。”都史傲然說道。


    哲別駐守在外,聽到都史的話,感覺非常地生氣,如果不是鐵木真一再吩咐,無論如何受辱,都不得與王罕部落衝突,隻怕他早就忍不住動手了。


    “都史。華箏好可憐,她不想嫁給你。你勸桑昆大人收回成命,好不好?”


    郭靖想起華箏可憐兮兮的模樣,話語聲不由軟下來。


    都史將嘴一咧,嘿嘿冷笑:“本來,我對這樁婚事,感覺很不滿意,因為我覺得鐵木真的女兒。配不上我高貴的身份。可是你既然這麽說,這華箏我還真就娶定了,我將她娶回來之後,象貓玩老鼠一樣,好好地折磨死她……”


    一想到華箏既將淪落的悲慘處境,郭靖再也不能忍受,他大吼一聲竄了出去。


    “想造反嗎?”


    都史身邊兩個蒙古高手,猛地向前一衝,向著郭靖抓去。想要將他擒下來,聽憑都史發落。


    嗖嗖!


    郭靖身子在兩人身側,快速竄了過去。正是苦心練就的金雁功。


    兩大蒙古出手抓空。不由一愣,被郭靖飛起兩腳,各自踢飛出去。


    “好小子,敢以下犯上。”


    都史並無絲毫懼意,掄起手中金色的馬鞭,向著郭靖頭上。狠狠地抽了過去。


    “你給我下來。”


    郭靖大吼一聲,一把抓住馬鞭,單膀較力,猛地用勁一扯,硬生生地將都史扯下馬來。


    大帳之外。有著眾多王罕兵馬,見到這種情況。手中槍矛,猛地衝郭靖豎了起來,重重疊疊,如同槍林,耀眼生寒。


    郭靖一把勒住都史脖子,大聲喝道:“誰敢上前,我就扼死他。”


    “都史,你認不認錯。否則,我讓你血濺當場。”


    郭靖橫下一條心來,怒聲喝斥道。


    都史臉上沒有絲毫懼色,大聲嚷道:“你敢得罪我,父王會提兵踏平你們部落,讓所有人為我陪葬。”


    大帳內一陣腳步匆匆,王罕和鐵木真等人一起快步出來,看到這種情形,都感到愕然。


    “郭靖,你幹什麽?還不快放手。”鐵木真連忙喝道,麵含威嚴。


    “這壞小子想害華箏,我要他道歉。”郭靖傲然說道。


    瞧著郭靖,桑昆眼中流露出殺意,卻被他很好地隱藏起來。


    “郭靖,快放開都史。華箏的事,包在我身上,絕不讓他受欺負。”洪金歎了口氣說道。


    郭靖沉思一下,很不甘心地放脫都史,快速地退回去。


    “來人,給我將這小子拿下。”


    桑昆一看都史脫離險境,不由地大喜,連忙沉聲下令。


    鐵木真臉色一變,連忙叫了聲:“義父……”


    王罕哈哈大笑:“這都是孩子之間的胡鬧,桑昆,你怎麽當起真來?”


    “為什麽不殺郭靖?”都史仗著王罕和桑昆疼愛,仍然不依不饒,高聲嚷道。


    “再敢胡說八道,瞧我大耳光扇你。”王罕怒形於色。


    都史很少見王罕對他板臉,心中覺得非常委屈,冷哼一聲,怒氣衝衝地走了。


    鐵木真唯恐再起波瀾,就向王罕告辭。


    王罕也不強留,命桑昆送鐵木真一程,他自行去陪完顏洪熙和完顏洪烈。


    路上。


    桑昆嘿嘿冷笑數聲,傲然道:“鐵木真,你手下這些部屬,可得好生約束,好生管教,否則,隻怕擾亂草原上的秩序。到時自嚐惡果,隻怕悔之晚矣。”


    鐵木真點了點頭:“我的部屬,我一定會嚴加約束。煩請義兄,向義父表達我心中的歉意。義兄,你還有重要客人作陪,就不勞遠送了。”


    桑昆本來就無意遠送,當下借勢抽身,帶著一幹人等,揚長而去。


    等到桑昆一走,場中立刻熱鬧起來,赤老溫等人胸中怒火憋悶不住,紛紛指責桑昆太過盛氣淩人。


    鐵木真揮了揮手,人群立刻靜下來,都想聽他的想法。


    鐵木真道:“隻有屋簷下的麻雀,才會嘰嘰喳喳,埋怨不止。草原的雄鷹,隻會翱翔天空,不會計較言語得失。總有一天,我要讓他們知道,鐵木真是真正的雄鷹,不可欺辱。”


    眾人紛紛地點頭,心頭怒氣,漸漸消失,眼神中卻多了一些堅毅。


    鐵木真又道:“草原上的獵豹,在弱小時,甘願接受犛牛欺負,不肯硬拚,一天天積蓄力量,慢慢長大,然後一擊致命。你們要做獵豹,還是要做犛牛?”


    赤老溫等人紛紛地道:“我們要做獵豹,一天天地積蓄力量,直到馳騁草原,無人能敵。”


    洪金冷眼旁觀,越發感覺得到,鐵木真實是曠世奇才。


    郭靖怕被鐵木真責罵,心中一直都很忐忑,直到此刻,才慢慢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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