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乘風半是驚喜,半是擔憂,迎來了曲靈風等人。


    洪金依然是一副鄉下少年打扮,他生性低調,不願張揚,不到關鍵時刻,不肯出手。


    陸乘風對郭靖非常看重,不過是看在黃蓉麵子上,他以為郭靖的實力,不過就如陸冠英一般。


    洪金看陸家莊的布置,同桃花島如出一轍,采用了五行八卦,隻是相對來說,要簡單多了。


    陸家莊倚湖而建,湖水碧波蕩漾,有風吹過,傳來荷花縷縷清香,景色相當怡人。


    客廳上掛著一幅潑墨對聯:“桃花影裏飛神劍,碧海潮生按玉簫。”頗具氣勢,想必是出自陸乘風的手筆。


    “稟莊主,江南七俠前來拜會。”一個莊丁飛奔過來,臉上有著狂喜。


    江南七怪素有俠名,而且莊丁們都知道,他們實力很高,這一番,莊主算是有了好幫手。


    陸乘風連忙率人迎了出去,隻見江南七怪,正從外麵大踏步地趕來。


    郭靖連忙上前,拜見七位師父,他臉色充滿了驚喜。


    陸乘風這才知道,郭靖是江南七怪的徒弟,不由地神情充滿驚訝。


    看看黃蓉,精靈鬼怪,美貌超群,再看郭靖,木訥寡言,容貌普通,陸乘風實在不知道,黃蓉看上了郭靖那一點。


    “莊主,你看。”突然間一個莊丁,失聲驚叫起來,神情之中充滿驚駭。


    所有的人,都順著莊丁所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身穿葛衫的白須老者,手中托著一個大缸,正從湖麵上,大步流星地走來。


    如果不是親眼相見,實在令人難以置信,世間竟然會有這樣的神奇功夫。


    老者來得好快,不大會兒功夫。就從湖麵上一路走來,他臉不稍紅,氣不稍喘,笑眯眯的。一副莫測高深的模樣。


    洪金差點笑噴,這個裘千丈,可真是太能搞了,這個模樣,確實很能糊弄人。


    裘千丈將手中的缸放到一處角落裏,隻見那缸中,竟然裝滿了水,隻怕重逾千斤。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涼氣,心中浮起一個疑問,這樣的高手。到底是誰?


    陸乘風連忙迎上前去,深施一禮:“不知前輩降臨,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裘千丈身子微微地後仰,笑眯眯地說道:“不知者不罪。嗯。你這個地方,依山傍水,還真是不錯。”


    一行人簇擁著裘千丈,到大廳坐了下來,請裘千丈坐了首位。


    裘千丈絲毫不加推辭,他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手拈著胡須。笑而不語。


    陸乘風恭敬地道:“敢問前輩,究竟是那位高人?”


    裘千丈神色淡然:“我姓裘,江湖上送我一個外號,叫做鐵掌水上飄,其實愧不敢當。”


    人群中一片嘩然,鐵掌裘千仞這些日子以來。創下好大名頭,沒想到今日突然駕臨。


    陸乘風恍然大悟:“原來是裘千仞前輩,怪不得實力如此驚人。”


    裘千丈微微頷首,神情中的得意,無論如何都抑製不住。


    陸乘風道:“裘前輩。今日有黑風雙煞前來鬧事,他們兩人作惡多端,還請你仗義援手。”


    “黑風雙煞?”裘千丈一愕:“這兩個家夥的名頭,我倒也有所耳聞,他們還沒死嗎?”


    柯鎮惡將手中鐵杖一頓,傲然道:“銅屍陳玄風已經死了,隻剩下一個鐵屍,不足為懼。”


    陸乘風心中狂喜,連忙問道:“柯大俠,這個消息可真?”


    柯鎮惡點了點頭:“這件事是我親眼所見,那裏會有假?陸莊主不必太過擔心。”


    裘千丈拿出一個大蒲扇,在手中搖了一搖,不緊不慢地說道:“黑風雙煞隻是小角色,我們完全可以不理。但是眼下,卻有一件大事,需要陸莊主,還有各位,共攘義舉。”


    “不知道是什麽大事?”陸乘風深吸一口氣道,深以能夠得到裘千丈的器重為榮。


    裘千丈幹笑了兩聲:“當今形勢,不消我說,大家都很清楚。南宋朝廷,越來越是昏庸無道,隻怕滅亡,就在彈指間。我們修煉一身本領,所為何來,還不是為了替百姓,尋求一條活路……”


    柯鎮惡在旁邊插口道:“裘前輩此言,深合我心。為了黎民,為了百姓,為了追求正義和道理,是我們學武之人,意義所在。”


    “不錯。”裘千丈臉上的笑容,越發地燦爛,他看著柯鎮惡,越來越是覺得順眼。


    “如今金國越來越強大,漸成不可阻擋之勢。偏偏我們一些江湖人士,看不清形勢,妄圖螳臂擋車。結果弄得血流成河,憑增了多少殺戮,使多少家庭,流離失所,想起來真是令人扼腕長歎,這一群不知好歹的人,猶以丐幫為首……”


    裘千丈繼續口若懸河一般地說道,他唾沫星子亂飛,直濺得到處都是。


    柯鎮惡等人,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他們的眉頭,不由地都皺了起來。


    “……所以,我們所有江湖人,都該戮力同心,一起迎金國狼主南下,到時候普天同慶,重整河山,我們都是大功臣,榮華富貴,自然是不消說了。普天下百姓,都會因此受益,不失為一段武林佳話……”


    裘千丈越說越來勁,臉上隱隱地冒出紅光,大蒲扇不斷地扇動,真是指點江山,不可一世。


    “這麽說?”陸乘風隻覺口唇發澀,頗難啟齒,“裘千輩的意思,是要我們向金人投誠,賣國求榮,做那種千夫所指的罪人?”


    裘千丈這才覺得有點不對,他訕訕地道:“話不要說得這麽難聽,我們這是順應潮流,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


    “呸!”柯鎮惡一口唾沫,直接吐到裘千丈臉上,“賣國賊,我真為你感到惡心。”


    嗆啷!


    韓小瑩等人,霍然起身,都將兵器抽了出來。一個個神情都是極為凝重,如臨大敵。


    畢竟剛才裘千丈出場的威風,令他們都是極為驚懼,人的名樹的影。鐵掌水上飄,誰敢輕視?


    陸乘風極為尷尬,他本來還想倚重裘千丈,來對付鐵屍梅超風,沒想到這人的人品,竟然如此低下。


    洪金心中暗笑,看到眼前這人,竟然連柯鎮惡一口唾沫,都不能避開,更加確認了他冒牌貨的身份。


    “坐下。坐下。”裘千丈將手中蒲扇一揮,佯裝發怒,“大家這是幹什麽?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


    洪金心中一寒,他知道裘千丈臉皮。一向都很厚,可是沒料到,厚到這個地步,一點廉恥都不要。


    柯鎮惡將袖子一拂,臉罩寒霜:“任你說得天花亂墜,都抬不過一個最根本的道理。大是大非麵前,沒有絲毫討價還價餘地。”


    裘千丈臉上依舊在笑。心中卻在不斷地盤算,該如何才能化解,眼前這個尷尬的局麵。


    “唉!”裘千丈長歎一口氣,在場的人都愣了,不知道這個花甲老者,到底玩什麽花樣。


    裘千丈將手中蒲扇放下。然後將手在懷中一陣掏摸,摸出一塊磚來。


    眾人都用驚奇地目光,望著裘千丈,難道這就是他的兵器,可為何如此古怪?


    “讓我想想。動刀動槍,是那一年的事了。”裘千丈沉吟道,“我自從成名以後,常念聖賢之道,胸懷仁人之心,不再輕易與人動武了。”


    瞧著裘千丈一臉神聖的模樣,就連柯鎮惡,都不免恍惚起來,難道裘千丈真是好心辦糊塗事嗎?


    “其實,我要真與你對敵,滅殺你,隻是翻掌之間。”裘千丈瞥了一眼柯鎮惡,將雙手合在磚上,輕輕地搓動。


    就見那塊磚,竟然被他磨成磚粉,在空中不斷地簌簌而落,隨風而逝。


    一眾人等,全都驚得呆了,裘千丈每一番出手,都露出高手氣象,令人生出不可匹敵之感。


    裘千丈微微地搖頭:“長久不練,功力荒廢了許多。可是,就憑這殘存功力,不但是你,就是你們在場所有人齊上,能不能擋住我的鐵掌,都在兩可之間……”


    眾人麵麵相覷,裘千丈這番話,並沒有絲毫托大之處,憑他這一套本領,隻怕能夠技蓋當場。


    “嘿嘿,不見得。”郭靖突然間冷笑起來,他對於裘千丈那番賣國言論,心中早懷不滿,此時借題發作。


    裘千丈拾起桌上蒲扇,將殘存磚屑都扇到一邊,出言斥道:“乳臭未幹的小子,你懂什麽?再敢胡說八道,信不信,我一掌劈死你?”


    郭靖向洪金瞧了一眼,他自料不是裘千丈的對手,所以盼望洪金能夠出手。


    洪金心中暗笑,臉上卻是絲毫不動聲色,他端起一杯茶,細細地品味,碧螺春的清香。


    “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郭靖斬釘截鐵地說道,“可是,我絕不認可你的做法。金人如果打來,我們就算流盡最後一滴血,都絕不會投降。”


    柯鎮惡等人的臉上,都露出滿意神情,武功高低,取決於天賦,可是有這份心腸,就不枉了他們十八年辛苦教誨。


    “真是個倔強的小子。”裘千丈冷嗤一聲,“我老人家,已經多年不動手,今日,就為你破例一次。”


    裘千丈這是欺負郭靖年輕,他想著借郭靖立威,震懾一下場中群雄。


    一聽郭靖要與裘千丈對手,黃蓉很是擔心,她走上前來:“裘前輩德高望重,如果就這麽平手對敵,那未免對你,太顯不夠恭敬了。”


    裘千丈拈著胡須,一頂高帽輕輕地受落:“說的也是。我隻要一出手,別人就會說我以大欺小。這件事,還真是難辦呢?”


    黃蓉嬌笑道:“我倒有個好主意。這兒有一張椅子,你就坐在椅子上,身子不準離開,這樣雖然還是有點以大欺小,不過勉強可以接受了。”


    裘千丈暗罵了黃蓉一聲狡詐,不過他自恃功力不差,對付郭靖這個楞小子,就算是不起身,憑通臂神拳,應當可以拿下。


    “好吧。”裘千丈點了點頭,“為了讓你們心悅誠服,我就坐在這張椅子上,與傻小子對敵。”


    呼!


    裘千丈突然連人帶椅飛了出去,這一招事出突然,令不少人嚇了一跳。


    陸乘風等人,卻並沒有太大驚奇,這一手功夫,他們都能做得到。


    隻是看裘千丈臉上,卻滿是得意的神情,難道這也值得顯擺,陸乘風等人,臉上盡是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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