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飛揚本以為對自己的超感能力已經完全掌控了,卻沒料到出了這檔子意想不到的事情。


    以前我可是試過好多次的,年份不夠百年的物品再怎麽觸摸它也不會有影像畫麵出現。老爺子古董架上的那百十來件物品,前段日子我是挨個檢驗過啊。隻要沒有我摸了之後沒有影像畫麵出現的,那肯定是近代仿品或者曆史年份不足百年的物品。這一點也從和師傅交流鑒賞心得中得到證實,他的古董架上好些東西也是年輕時打眼收上來的,老爺子一直舍不得扔掉,留著提醒自己。


    可現在這畫麵中的這個長頭發的男子很顯然穿得一身現代流行服裝,那雙耐克鞋好像還是今年最新款式。看著影像畫麵中這個披頭散發的男子的形象,打扮的好像哪個藝術學院的老師一樣,專心而又熟練的在胚胎上繪製群仙圖,方飛揚倒是有點敬佩這家夥的手藝。


    就在方飛揚沉浸在腦海影像中的時候,就聽見旁邊有人拉了他一下胳膊,“喂,老弟,老弟,你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方飛揚這心神一沉,半天不說話,可急壞了身旁的喬建軍。他見方飛揚捧著這件寶葫蘆一動也不動,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瓶子,雖說鑒定一件東西要花時間細看慢驗,但是方飛揚手上的姿勢一直保持這樣,這能不引人懷疑嗎?喬建軍甚至以為自己這個小老弟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呃...喬大哥,我沒事,就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走神了,嗬嗬...不好意思。”


    方飛揚趕緊胡亂搪塞過去,這一次在影像中竟然看見眼前這件葫蘆瓶的整個造假過程,驚訝之餘也在影像中停留時間過長,差點耽誤了正事。


    “哎,那個什麽的?小方,你看出什麽名堂出來了沒有?”


    這時,那個集寶軒的王樹斌也等不及了,看見喬建軍帶來的這個年輕人捧著葫蘆瓶就像發呆一樣站在那裏,心裏不免有些煩躁。這古玩鑒賞講究的是個經驗、實力和眼力。這“經驗”兩字是排第一位的,你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長這麽大能見過幾件古玩珍寶啊,談得上什麽鑒賞經驗啊。


    方飛揚聽出這個持寶的老頭言語間已經不耐煩了,不過這時候他已經不想和他一般見識了,眼裏隻有深深地同情,誰讓你老人家錯把垃圾當個寶呢。


    “嗬嗬,看是看好了,王總,不過我先問你一個問題好嗎?”


    “說吧!”王樹斌揮了揮手。


    “能說說這件瓷器的由來嗎?這件東西看上去可不簡單啊!”


    方飛揚在“不簡單”三個字上咬得很重,當然不是強調這件五彩寶葫蘆有多真,而是要告訴王樹斌東西有多麽的假。


    正所謂當局者迷,集寶軒的王樹斌根本就聽不出方飛揚的言外之意。說起這個寶貝,這老頭的語氣變得不那麽衝了,畢竟這個故事在他自己眼裏是值得炫耀的事情。現場四個人,喬建軍是早就聽過他講過這件寶葫蘆瓶的來曆,而那個李國榮和方飛揚卻還不知道呢。


    王樹斌喝了一口茶,潤潤喉嚨,再一次滔滔不絕的講起他發覺寶葫蘆瓶的經曆。原來兩年前,一個姓吳的浙江商人經常光顧他的集寶軒,在他那裏前前後後買了好幾塊獨山玉石,還有一套蘇式老家具。由於這個姓吳的老板出手豪爽,看中東西不討價還價,這一來二去,王樹斌就和這位吳總結交上了。


    兩人經常聚在一起交流藏品,也算是誌趣相投。兩年期間這位吳總在集寶軒大小物件買了十多種,一共消費了近六十多萬,王樹斌和這位浙江吳總也越來越熟悉,經常隔三差五的就聚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


    前年年初,香港佳士得拍賣行拍出一款明代嘉靖年間的五彩福壽紋群仙祝壽寶葫蘆瓶,成交價為1000萬。據曆史學者考證這件寶葫蘆瓶是嘉靖皇帝朱厚熜為了祈求自己長生不老,下令燒製用於盛放靈丹妙藥的。這麽一件映射帝王的皇家大器難怪會拍成天價,王樹斌為此還在這位吳總麵前感歎好久。


    去年年底這一天,吳總又來王樹斌的集寶軒閑逛,門口一位六十多歲的老太婆操著蘇城本地方言,拿著一本殘缺不全的古籍破書來店裏鑒定。王樹斌和吳總閑來無事,就隨手翻了翻,這一翻可不得了,王樹斌發現這本破書裏竟然記載著大明嘉靖皇帝燒製九九八十一個五彩寶葫蘆的曆史,就是佳士得拍到天價的那個葫蘆瓶。上麵還繪聲繪色的記載著朱厚熜死後,那些為他煉製丹藥的老道偷偷地將幾個寶葫蘆帶回自己道觀。


    就是這麽一本不知出自哪裏的野史雜談,在王樹斌眼裏無非就成了活生生的尋寶地圖。最後在那個老太婆的堅持下,王樹斌花了5000塊買下這本殘缺的破書。


    幾天後,王樹斌和吳總兩人按照那本野史記載的內容來到了西北省南門裏一座湘子廟。兩人經過一天的明察暗訪,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被他們得知廟裏的主持有這麽一個五彩葫蘆瓶。可是不管王樹斌和那位吳總怎麽相求和開價,廟裏這位仙風道骨的住持就是不肯出售,嘴裏念念叨叨,這是廟裏盛裝仙丹寶葫蘆,每年廟裏都要靠葫蘆瓶裏的丹藥治病救人。


    最後吳總和王樹斌一合計,決定將價格猛砸到600萬,到手後讓佳士得再拍賣一次也能淨賺400萬啊。老住持看在兩人真心誠意為廟裏添了這麽多香火錢,這才勉強同意把這個仙丹寶瓶賣給他們兩人。


    得到皇家大器的王樹斌決定將這件寶貝先存放一兩年,養一段時間後再出手價值會更高。這不,幾個月前喬建軍去集寶軒玩,正好碰見王樹斌向幾個朋友炫耀自己得寶的經曆。喬建軍立即被這款濃豔絢麗,周正碩大的五彩寶葫蘆瓶吸引住了,想以800萬的高價接過手。


    這個集寶軒的王老頭這時還在猶豫不決,最近他的這家老店資金壓力確實比較緊,急需一筆資金盤活一下,另一方麵他仔細想想600萬買來的東西,半年後800萬賣出也值了,輕輕鬆鬆淨賺200萬,這才答應將寶葫蘆轉給錢建軍。


    聽了集寶軒的王樹斌講完自己的引以為傲的得寶經曆,方飛揚算是徹底的明白了,眼前這位神采奕奕,口沫四濺的王老頭定是被人家設局了。最悲催的是他到現在還渾然不知,以為自己千裏尋寶的事情會傳為一段佳話。


    方飛揚為什麽會這麽肯定王樹斌被人設局騙財了呢?


    這些日子方飛揚每天跟著宋老爺子習武練拳,休息之餘,宋老會講一些江湖奇聞給他聽聽。同時隱門作為傳承千年的古老門派自然也有一些文獻記錄著其他門派興盛衰亡。


    自古以來,就有三教九流之分,於是便滋生出許多不入流的謀生的行當。如千門、盜門、驚門、江相派、風火門等等。這些門派曆經千百年不一定能完成的傳承下來,但是它們的分支或者流派依舊會改頭換麵隱藏在如今的社會當中。


    這裏麵以騙術布局謀生的當數千門,這個門派善使江湖騙術,手段千變萬化。但是江湖門道萬變不離其中,無非是門檻術、天梯術、盤局術等幾大類。集寶軒的王樹斌一開始就陷入了那個浙江吳總一夥人布的盤局之中。從一開始的故意接近王樹斌摸清他的喜樂愛好,到請高手仿製佳士得成交的那款嘉靖寶葫蘆瓶,連同那個買野史破書的老太婆,最後到與湘子廟的住持談交易,整個騙局精心設計耗時兩年時間。王樹斌想不上當都難。


    方飛揚既然知道眼前的這個光彩照人的寶葫蘆是個高仿贗品,自然不能讓喬建軍把錢往水裏砸了。


    想到這裏,他側身對喬建軍說:“喬大哥,王總所得的這件寶貝真是來曆不凡啊,不過我還是看不準,沒什麽事我想咱們就先到這裏吧,下午還要去老爺子那裏學習呢!”


    說著話,方飛揚還隱晦的衝喬建軍使了一個眼色。


    喬建軍是什麽人啊,商界裏摸爬滾打了二十年,古玩行當裏也跌跌撞撞玩了十幾年了。一聽方老弟說看不準,還衝自己打了個眼色,就知道這裏麵肯定有問題。剛想著找個理由先推脫一下,待會問問方飛揚什麽情況。


    這時,就聽見集寶軒的王老頭怒氣衝衝的說道:“小夥子你什麽意思啊,你是說我老頭子這葫蘆瓶是假的嘍!早說看不準就不要看,年紀輕輕的懂什麽。”


    “哎呦,老爺子,我可沒有這麽說,你就當我年紀輕,能力淺,沒有這方麵的經驗。我看不準這件瓷器也沒得罪你吧。”


    方飛揚趕緊賠著笑,這古玩裏麵道道很深,真品假貨不能直接掛在嘴上。東西隻有新舊之分,沒有真假之說。方飛揚說看不準,是一句行話,意思是自己有所懷疑的另一種說法。它的潛意思就是等於告訴別人我不看好這件東西。


    要是放在往常,王樹斌也不會和方飛揚這個年輕人計較,可是這會方飛揚的鑒定直接影響到自己大客戶的決策。喬建軍因為你一句看不準,又拖上一兩個月,那這筆生意還做不做了。


    “哼...我告訴你,我的五彩寶葫蘆瓶是皇家重器,和去年佳士得拍賣的那一款是同宗同源。你這年輕人估計連寶貝的全名都說不出來,還替別人鑒寶來,宋龍山到底會不會教徒弟...”


    “你給我閉嘴!”方飛揚猛然一拍桌子。


    本來方飛揚已經不想在這裏和這位集寶軒老板糾纏下去了,可是這老頭年紀一大把,說話卻不講究,竟然扯到方飛揚的師傅身上來。他承認自己是缺少經驗,能力有限,但是你要在這裏玷汙老爺子的名聲就完全不允許。


    方飛揚冷冷地看著王樹斌,蔑視的笑了笑,“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我也沒有必要替王總留麵子了,就讓你漲漲見識,知道自己口中的這個寶貝假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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