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潛一走, 祁沛再無顧忌, 黑著臉將案上的書本、鎮紙、硯台、筆墨之物橫掃一地,“乒乓”之聲不絕。


    小內侍們一個個嚇得簌簌發抖,不知道殿下為何又大發雷霆。


    沒一會兒, 祁沛陰著臉下令:“傳我的話!把那一日捆在馬廄裏待發落的幾個狗奴才的肉一條條割下來,拿去喂狗!”


    內侍們忙應了, 一個個縮著脖子,咬舌而出, 心裏惶恐:那一日的事情大家還以為那幾個人因為沒辦好差事, 捆了丟在馬廄裏沒吃沒喝遭幾日的罪殿下氣消了也就算了,沒想到今日殿下竟然……還好他沒拿著咱們這些麵前的人撒氣,不然就遭大殃了。這位殿下, 看著玉人兒一般的相貌, 心裏歹毒得來!每一次他發脾氣,都是要死人的!


    祁沛忿忿然地磨著牙, 心裏想:祁潛有眼無珠, 自甘墮落,和一個身份低賤的庶子裹在一塊兒,那他就不配再得到我的愛慕!但是,這一樁事情沒完!那賈環居然蓋過我的次序,先占鼇頭就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那要怎麽整死賈環呢?


    將祁潛和賈環的奸|情私下泄漏出去?叫皇帝皇太後去找祁潛麻煩?


    嗯, 這是最下策。祁潛剛才已經說了,他要是敢捅出去,祁潛就要把他兩年前的做的那個事情告訴皇帝知道, 算是兩敗俱傷,而且和祁潛就算是正式撕破臉,搞得勢不兩立了。


    再者,就是捅出去,效果也不好。本朝龍陽之風盛行,皇家子弟荒淫好色的不在少數,很多人都是男女不忌,祁潛和賈環的事情也就算個風流韻事,皇帝頂多在意的是祁潛和男人搞到一塊兒,浪費了精水,少生了幾個皇孫而已。隻要祁潛在滿了一年妻喪之後再度續娶王妃,皇帝才不會多事呢。


    那麽,製造意外事故搞暗殺?可是,祁潛既然已經把他捧上去了,就一定會命死士全天保護,搞得不好弄巧成拙,敗露了出來那就等於是要和祁潛刀戎相見了。


    祁沛雖然激怒之下也恨上了祁潛,不過還是不甘心自己的暗戀就此夭折,決意還是再給祁潛一次機會,幹脆緩一緩,想一個像上次弄死秦王妃一般的萬全之計擺弄了賈環,又不叫祁潛發現是自己在背後搗鬼的妙招來,達到兵不血刃的效果。


    那麽,賈環,就且容你再逍遙些日子!祁沛主意拿定了。


    祁潛一路快馬揚鞭趕回王府,恰好正是用午飯的點兒。


    回房時,卻見賈環並不在臥房之內,問及府內大管家才知道去了小皇孫處。那管家猜了七八分出來這賈公子該是王爺的心頭好,不敢阻攔賈環,才領他去的,此時見秦王問及,便嚇得跪下說:“奴才本來是不敢領賈公子去的,畢竟小皇孫殿下的安危至上,不敢隨意叫人進去。可是賈公子堅持說若不然他就要離府,奴才想著他和殿下您關係匪淺……隻得……”


    祁潛倒是很和氣地說:“沒關係,以後他要去看小皇孫就隨便他去好了,另外,他在這府裏自是可以行動無忌,隻是你們千萬要小心伺候著,別叫人衝撞了他,惹他生氣。另外,你一會兒叫人來給他量了衣長,把春夏秋冬的一應衣物都準備上,全部選最好的料子做,顏色盡量素淡一些,衣服上的刺繡不要太張揚了。還有,把王長史給我喚來。”


    管家心裏越發明白了,幸好一直對那賈公子客客氣氣的未曾有違逆之舉動,不然的話……這會子哭都沒地兒哭去。


    一會兒□□的長史便弓著腰過來,問:“殿下,可有吩咐?”


    祁潛沉吟著說:“你是見過賈公子的?”


    王長史恭恭敬敬地回答道:“見過一次。”


    祁潛說:“很好。以後賈公子交代你做的事情,你便當是我說的一般。另外,在侍衛裏麵選四個年紀小、但是身手不錯的出來,貼身保護賈公子,領雙份的薪俸。”


    祁潛交代了許多,命王長史一一記下了,才命他下去,然後往小皇孫住的地方去。


    賈環正在搖頭晃腦地給小皇孫講《孫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


    祁潛忍不住笑道:“他哪裏聽得懂?你就白費口舌吧。”


    賈環一本正經地說:“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其實小嬰兒並不像我們一般人想象的那般無知無識,實際上他們的聰明程度超過你能想象得到的。再說,小寶寶眼睛不好,對聲音就更加敏感了。不信你看,我講到關鍵的地方的時候,他的手腳都會跟著晃動,越是情節緊張的地方,晃得越厲害,這就說明他聽懂了,小寶寶很聰明呢!”


    祁潛一試,還真是的,在賈環情節講述得平緩的時候孩子顯得很平靜,但是,在賈環講述到情節緊張,聲調益發抑揚頓挫的時候,孩子的手腳就晃動了起來。


    賈環又得意地說:“我今天就給他講了這一個故事,他就能認出我的聲音了,我伸手去抱他,他乖乖地叫我抱,一點不鬧騰。”


    祁潛和賈環一起逗弄了一下小皇孫,估摸著時候差不多了,便拉他出去吃午飯。


    祁潛將上午的事情和賈環提了提,賈環聽了祁潛居然高調宣稱自己是他的人,頓時變了臉色,說:“唉,你怎麽就和他照實都說了呢?”說歸說,賈環心裏對祁潛的話卻是深感認同,同時心裏暖洋洋的。


    祁潛說:“瞞不住的。祁沛那個人心眼特別多,咱們要是一直掩著,他便在私下派人跟蹤打聽出實情來,然後某次故意裝作說漏嘴之類地給咱們當眾捅出來,反而不利。不如我先和他挑明了,說明厲害,叫他不敢輕舉妄動的好。”


    賈環想想也對,明箭易躲,暗箭難防,祁潛在朝堂多時,又對祁沛的性格很了解,在處理這些事情上應該是很妥當的,自己也正好甩掉了祁沛的糾纏。


    祁潛又提及那四個侍衛將扮作小廝全天貼身保護賈環的事情。


    賈環忙說:“哪裏用得上?再說,我忽然多了四個長隨,還不是我們賈府原來的人,可叫我怎麽和家裏的祖母說?”


    祁潛說:“那有什麽?你不好說,我去和她說。”


    賈環說:“唉呦,你去說什麽?還嫌祁沛一個人知道得不夠啊?非要嚷嚷得所有人都知道?”


    祁潛將賈環攬入懷中,在他唇上掠得一吻,說:“我就是想向所有人都嚷嚷出來你是我的人,那樣就好了。你也不用走了,就住在這裏,叫我一回家就可以看見你,想親就親,想抱就抱,多好!可是你偏不許我,真是一個磨人精。你住在這裏不好嗎?你什麽都不用帶過來,衣物什麽的我已經叫人去給你打理了,要看的書,我這裏也是應有盡有,你還能對著小寶貝念書,正好給他啟智,一舉兩得。”


    賈環推開他,笑道:“少跟我花言巧語了,今兒一定要回家去,隨便你怎麽說。”


    祁潛無奈地說:“好吧,反正你今天已經出來了,便索性晚些回去吧,吃過晚飯我送你回去。另外,那四個侍衛你一定要帶在身邊,一刻不許離身。你還記得上次在揚州的事情嗎?若不是那一個大水缸,咱們已經葬身火海了。那就說明有人在背後對付我,甚至要我的命。可惜時至今日,我都沒查出來是誰在背後下的黑手。現在你是我最要緊的人了,要是叫居心不良的人知道,抓住了你來要挾我,可怎麽辦呢?所以,你最好是想個法兒搬出賈府來,和我住一起,這路上走來走去地,太不安全了。”


    賈環低頭默思了一會兒,說:“這個,我真不知道怎麽和我祖母開口解釋,要不然,咱們這段時日就少來往了吧,我就專心溫課備考,在府裏總不會有事。”


    這個怎麽可以?尤其是對昨日才嚐到寶貝兒的滋味的某人而言,那簡直就是要命了。祁潛自是不答應,最後各退一步,達成一致,賈環可以隔日來一次王府,留宿一夜,祁潛管接管送。


    又過了數日,會試的結果出來,賈環不負所望,高中京畿地區會試會元,寧榮兩府上下人等都在誇耀此事,舉家鼎沸。


    賈母原聽說過賈政以前讚過環哥兒功課上用心,學得也好,當然聽了也高興,畢竟是賈府的子弟嘛,就算是個庶出的,有了出息也是榮耀不是?卻沒想到環哥兒竟然是如此有出息,簡直就是出息大發了!


    賈母親自拄著根拐杖,扶著兩個丫鬟來找賈環,卻不巧賈環不在屋內,問那兩個丫鬟怎麽三爺一大早就不在屋裏,兩個丫鬟抖抖索索地按著賈環事先教的說辭說是三爺喜歡在外麵一個什麽書院裏讀書,說那裏環境宜人,且無人打擾,正可靜心讀書,所以,今兒一早就去了。


    她們哪裏敢說三爺昨晚上就沒回來啊?


    不過賈母倒是沒在意,反而四下裏巡視了一番賈環的屋子,點點頭道:“這屋子是逼仄一點,那邊牆壁就對著一截子下人住的屋子,老是有人說話的聲音初來,想來不會太安靜,也難怪環哥兒靜不下心來讀書,要往外麵跑。”


    賈母等了一會兒,不見賈環回來,卻又王熙鳳扶著大肚子過來,笑著說:“我來給老祖宗請安,卻不見老祖宗的人影兒,原來是到這裏來了!”


    賈母不好意思叫她知道自己一個老祖母竟然親自跑來一個庶出的孫兒屋裏道喜來了,便說:“我早起多吃了兩塊糕點,出來消消食,正巧走到環哥兒這屋子邊上,就進來看看他,沒想到這孩子居然一早就出門去什麽書院讀書去了!唉,這是咱們平時沒有好生照顧環哥兒,看這烏糟糟的,叫環哥兒在自己家裏也沒法子靜心讀書。”


    王熙鳳心想,當年給賈環這屋子的時候,你還說這屋子就挨著寶玉的屋子算是把環兒拔高了一截呢,現在又說委屈了他,可真是人老成精,死的都能給你說活了。


    王熙鳳當然不會點破,隻是心裏益發明白賈環在府裏的地位是又高出去一大截了,等會兒和現在管家的邢夫人說說,趕緊地把一些府內的好的收藏,什麽天然山水人物的大理石插屏啊鐵力木家具啊白玉墨玉的圍棋子兒紫檀木的圍棋棋盤之類搬來,還有什麽四季的衣物發冠鞋履配飾都要撿最好的送來,另外,丫鬟也要送兩個來,對了,環哥兒今年有十四了,也該有兩個房裏人了,給他滿府裏挑兩個最美貌的丫鬟來,至於他看不看得上那就是他的事了,反正我們這些管事的人要把事情做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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