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市第一高中醫務室。


    “老師,他們兩個沒有事吧?”


    “這位騎車的同學沒有事,隻是皮膚有點擦傷;而那位被撞的同學就比較麻煩了,腿部有輕微的骨折現象,頭部受到撞擊,目前還在昏迷中,不過都沒有什麽危險。”


    梁雪冰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兩個人,兩人都沒有蘇醒,真奇怪,自己也不是那麽好管閑事的人啊,怎麽也會跟過來呢?那個騎車的男生看了我一眼說見鬼了是什麽意思?難道我長得那麽難看嗎?


    想到這裏,一向對自己相貌很有信心的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老師,這位同學既然隻是擦傷為什麽也會昏迷啊?”梁雪冰指了指病床上的風忍,顯然她現在對這個有著很重黑眼圈的男生感到好奇。


    “哦,這位同學不是昏迷,隻是因為睡眠不足現在睡著了。”


    “小冰,你沒事吧?”梁雪冰的媽媽慌慌張張從外麵跑了進來,額角都是汗,做母親的當然知道自己這女兒從小就體質虛弱,辦完手續回來就聽說自己的女兒在醫務室,還以為女兒出了什麽事。


    “媽,我沒事,有兩個同學昏倒了,我和別的同學一起把他們倆送過來的。”梁雪冰笑了一下,表示自己沒有事。


    “沒事就好,嚇死媽媽了”雪冰母親拿出手帕擦了擦額角的汗,“手續辦完了,我們去教室報到吧,你被分到了三班。”


    梁雪冰跟著母親走出了醫務室,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風忍,她居然撲哧一聲笑了。


    “小冰,怎麽了?”雪冰的媽媽問道。要知道自己這個女兒平常總是冷冰冰的,難得見到笑容。


    梁雪冰笑著指了指病床上的風忍,“媽媽你看,這個男生睡覺的時候居然流口水。”


    轉眼間已是下午,太陽的方向已經漸漸偏西。


    “我這是在哪啊?”這就是我醒過來想說的第一句話。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道,看了看四周,都是一些醫療設備和藥櫃,旁邊的病床上還躺著一個昏迷不醒的穿校服的男生,他的右腿上還打著夾板,想起來了,好象這個是被自己撞到的那個人。這裏是學校醫務室吧,果然是重點高中,連醫務室都比我們初中的大那麽多。


    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猛的回頭看了一下,除了白色的牆壁什麽都沒有。


    這個我心中的陰影已經跟了我一個暑假了,自從我回初中母校拿錄取通知的那天起,就開始有怪事不斷在我身邊發生。


    先是李明妍請我吃飯那次,砸向我的盤子無故碎掉;後來在芳芳家那在空中停頓了一下的飯盒;再後來更恐怖,第二天早上醒來的一瞬間,發現我身子上麵有一團白色的東西,在我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可以看到,隨後就消失了。起初我也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畢竟那東西模模糊糊的,我也不能判斷我一定看到了,但之後的每天早上都能看到這個現象,我快被這個東西嚇瘋了。


    為了確定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麽東西,我都已經連續三天沒有睡覺了,這幾天每天做在床上就等這東西出現,但這東西好象怕我似的,我特意等它反而不出現。


    昨天晚上我實在困得不行了,心想:“管它是什麽東西,死就死了,再不睡覺它不害我我也得自己困死。”結果一覺醒來離報到的時間就剩十五分鍾了,飯都沒有來得及吃就直奔學校,在快到學校門口的時候,我無意中回頭看了一眼,居然看見了一團白色的東西緊緊的貼著我在我身後!我嚇得魂都丟了,拚命的騎車想甩開這東西,忘了這自行車的刹車壞了,結果自己就躺在了這裏。


    “算了,聽天由命吧,如果真的是特地來找我的,想逃也逃不掉。”我心想。


    聽天由命,逆來順受,是我們風家的優良傳統,所謂“人不與命爭,命不與天爭。”


    想到這裏,也就不那麽恐懼了,翻身下了床,走出了醫務室。


    去財務處交了學費之類一係列費用,看了看旁邊黑板上貼的分班表格,三班。


    我的高中生活就這麽開始了。


    第一高中高一三班。


    “報告,老師,我來晚了,我剛從醫務室回來。”我出現在了門口。


    “你就是風忍?我看看登記冊,哦,你就是新生中最後一名啊。”班主任用眼角掃了我一下,“你怎麽來這麽晚,都沒有座位了,一會你去找後勤老師再抬一套桌椅來吧。”


    重點高中就是以成績衡量人,看我是最後一名連座位都不給準備。


    “老師,讓他坐我旁邊吧,我旁邊還空著。”一個女生的聲音從教室後麵傳過來。


    全班的人幾乎是同時回頭向聲音來源處看去,又幾乎是同時把頭又轉回來盯著我看,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有這麽多人關注我,看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但在這些目光裏我感覺到了兩種不同的氣息,一種是伴隨著嫉妒的殺氣,另一種是充滿同情的惋惜。


    “哦,那好吧,風忍同學,你就坐在梁雪冰同學旁邊吧。”本來班主任不想在梁雪冰旁邊安排人的,畢竟這個女生剛進班時候引起的轟動太大了,看著全班男生驚豔的表情和全班女生嫉妒的麵孔,作為有幾十年教學經驗的老教師很清楚這樣一個女生可是班級的一個不安定因素。但又沒有足夠的理由不允許他有同桌,好在來的學生是個單數,正好讓她單獨一桌,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我來。


    我還是蠻感謝這個聲音的主人的,少了我搬桌椅的麻煩。


    我按班主任指的方向走了過去。


    “你好,我們又見麵了,我叫梁雪冰,你呢?”同桌的女生對我點了下頭。


    “我…我見過你嗎?”


    梁雪冰怎麽也沒想到這個男生第一句話會是這個。


    “哦,沒什麽了,我今天見過你一次,你可能不記得了……”


    梁雪冰也不知道今天怎麽能和這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生說這麽多話,隻是心裏覺得這個男生有點特別,和別的男生不一樣,其他的男生看到她的時候都是眼睛放光,找盡各種方法接近她;這個人居然隻看了她一眼,說了一句話就倒在桌子上,臉扭到了另一邊。


    冷若冰霜的梁雪冰居然和一個後來的普通男生說了兩句話,還是她主動說的,這在別人看來和UFO光臨地球一樣少見,頓時全班一半男生的殺氣向我襲來。


    我實在是太困了,倒在桌子上就睡著了,也沒有注意身邊這些變化。


    之後發生了什麽我一點也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看樣子可以回家了。


    我的桌子上麵整齊的放這一摞新書,看樣子是我這個美女同桌幫我收的,我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心想可算遇到了一個好同桌了。


    班主任又冠冕堂皇的說了一大堆,我也沒有怎麽仔細聽,無外乎就是希望大家好好學習,給班級學校爭光之類的。


    終於熬到了放學,我把書都收拾進了書包,沒有馬上離開學校,打算四處轉轉,心想既然考進來了怎麽也要先熟悉一下學校的環境。


    第一高中不愧是全市的重點高中,校園麵積有我們初中校園六倍以上。東邊是教學樓區,中間是一個大操場,西邊有一片小樹林,我沒有過去仔細看,但遠遠看去還挺深的,南邊是圖書館和實驗樓,西南方是學生宿舍,因為我家在本市,並有一些特殊原因,學校允許我每天回家住,不用住學校。


    當我走到宿舍樓附近時候,看見前麵有一男一女好象在爭辯著什麽,大概是一對情侶在吵架吧?我絲毫不在意,繼續向前走去。


    走過他們身邊的時候,突然那個女生抓住了我的胳膊,對那個男生喊到:“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你死了心吧!!”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豔遇嚇傻了,看了看旁邊把我胳膊抱得緊緊的女生。


    “李明妍?!”


    我終於認出她是誰了。


    那個男生怨毒的看了我一眼,恨恨的說道:“真沒想到你的眼光居然低到這種程度了,這樣的男生你也能看上,好,我們走著瞧。”


    說完轉身就離開了。


    我哭笑不得,什麽叫眼光低到這種程度了,我難道就那麽差嗎?


    “不好意思,又把你卷進來了。”李明妍紅著臉對我說。


    我擺了擺手,“沒事,反正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也在這個學校上學嗎?”


    “恩,我今年讀高三,平時我住學校的,我家不是這個城市的。”


    “呀,那我應該叫學姐了,我今天第一天來報道,在高一三班。剛才那個男生是什麽人啊?”我問道。


    李明妍顯然不願意再提那個男生,但我既然問了也不好不回答。


    “他叫吳東,是學校的體育部部長,從高一開始就經常纏著我,我煩死他了,為了避免上學回家的路上見到他,我一直在學校住,沒想到他家就在學校附近,還是經常過來騷擾我,今天好在遇到了你,希望他能死心,麻煩死了。”


    完了,我剛到學校第一天就撞昏一個,還成了全班男生討伐的目標,現在又得罪了一個高三學長,看來這個全民公敵我是做定了。


    和明妍姐告別後,我來拿我的自行車,沒想到居然車胎破了。


    “倒黴,車胎什麽時候破了,看來要走著回去了。”我開始鬱悶了。


    其實車胎破了引起的鬱悶倒是其次,最讓我鬱悶的是身上的錢交完學費後隻剩半個月的生活費了。老爸說就這麽多錢了,不夠的讓我自己想辦法,多虧我假期在KFC打了一假期的工,要不連這點生活費都得搭進去。


    看來得再賺點錢了,我可不想餓死家中。


    我推著車走進了一條小巷,狹窄的小路兩邊都是些平房,這裏是老城區,還沒有來得及拆遷,因為是城郊的關係,不少家還養了一些家禽什麽的,一路上偶爾還能看見幾隻小雞小鴨之類的小生物跑過。


    這裏比較偏僻,再加上現在是上班時間,家家關門閉戶,一路上看不到幾個人,安全係數太低。但為了趕時間回家隻能冒險抄近路了。


    突然旁邊的一條分岔路中閃出一條狼狗,咱對狗的研究也不多,看起來大概就是別人經常說到的德國黑貝那種。


    一條巷子裏,一人一狗已經僵持了十分鍾了。


    我本來看到狗的脖子上有個項圈,就知道這個狗是有主人的,以為等一會兒狗的主人就可以找過來,我就安全了。可沒有想到這麽長時間都沒有人過來,八成是主人不在家,這隻狗自己掙脫鐵鏈跑出來的。


    “狗狗乖,讓開路讓我過去……”


    “……”


    “你讓開路,明天哥哥給你帶骨頭吃……”


    “…………”


    “看,天上有隻豬飛了過去……”


    “………………”


    最後我所有的努力都失敗了。


    就在我和這隻狗僵持不下的時候,一個人躲不遠處的一個拐角後麵看著發生的一切,他的手中提著一條栓狗用的鐵鏈,看來那隻狗是這個人放出來的,他暗暗冷笑道:“我看你有什麽本事和我爭女人……”


    我全神灌注的想著怎麽才能過去,絲毫沒有察覺一團白煙似的物體在我身體中慢慢升起,緊貼著我的後背開始凝聚漸漸形成一個發著白色微光的人形體。


    但躲在角落裏的人絲毫看不見這個變化,隻有我麵前的狼狗感覺到了什麽,向後退了兩步,低聲吼著,似乎很恐懼。


    “大黑,給我衝上去咬他!”躲在角落裏的人終於沒有耐心現身了,我這才發現原來狗的主人一直在這裏,沒想到居然是剛才那個騷擾明妍姐的吳東,難怪他一直不肯現身,原來他成心想借狗傷人。


    聽到主人的命令,這條狗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撲了過來。


    小的時候我曾經被狗咬過一次,雖然現在不怕狗了,但多少心裏還是有點兒陰影。


    我下意識的退了一步,恐懼得連逃跑都忘記了。


    吳東在笑,他的笑容讓我想起了幼兒園時候的小虎那得意的笑容。


    “媽的,老子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我一聲怒吼。


    就在惡犬撲向我的一瞬間,從我身後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伸出上萬條細如發絲的線狀物體,以極不規則的方式纏住了狼狗的身體、頭和四肢,接著向不同方向拉緊。一條有一百多斤重的狼狗就這樣懸在了空中。當然,這些是隻有我才能看到的,在吳東的眼裏,這條狗在我麵前以一個木字形懸浮在空中。


    狗在我的麵前哀號著,在漸漸收緊的線像鋒利無比的刀子,將這隻狗的表皮劃破,暗紅的狗血不住的往下滴,樣子極為猙獰可怖。


    吳東已經被這個畫麵嚇呆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體不停的抖動,原本英俊的麵孔早已被恐懼扭曲得不成樣子,褲子濕了一大片。


    憤怒已經蒙蔽了我的心靈,在我內心最深處對所有曾經欺負過我的人的怨恨就在這一瞬間全部爆發出來。


    “死吧。”我因為憤怒而表現得異常平靜。


    所有的線快速收縮並以無數條優美的弧線消失在我的身後,大量噴出的血液把吳東籠罩在其中,像天上下著血紅色的雨。無數的碎肉和肢體在我的麵前掉落,把這裏布置成了恐怖的阿鼻地獄。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鬼啊!!”吳東滿臉血汙尖叫著,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遠的。


    我已經從憤怒中恢複了過來,看到眼前的這一切,雖然知道這些都是我做的,但還是跑到牆角狂吐不已。


    過了一會兒,吐得沒有什麽可吐的了,我脫下了襯衫,擦了擦身上和車上的血,還好當時我在上風處,所以沒有噴上多少,要不出去非得被人當成剛殺過人的抓到警察局。


    這裏的樣子實在是太恐怖了,我一刻也無法多呆,推著車按來時候的路返了回去。


    當我從大路回到家時,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剛到我們小區的大門口,就看見一個一身白色衣衫的女孩垂頭喪氣的蹲在正對小區大門口的公園石凳上。


    “哥,你想把我餓死啊?我的午飯呢?還有晚飯?”芳芳一看見我回來,馬上就有了精神。


    “不好意思,我的車胎破了,推回來的。”我苦笑道,雖然即使是步行,也不可能用這麽長時間才到家,但我可不想讓她知道那麽血腥的一幕。


    還好這丫頭神經很大條,根本不注意細節,也沒有繼續問。


    “哥,你怎麽光著膀子回來的?被人打劫了?”


    “沒,天氣太熱了,這樣涼快。”


    “哦,嗬嗬,看不出來,你雖然瘦,還挺有肉的。”


    “當然,瘦歸瘦,骨頭裏麵都是肉,現在流行這款……”


    “少臭美了,快去給我作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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