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玖嘴唇發白,用微弱的聲音說道:“出山……”話還沒有說完,身體就忍不住晃了三晃。


    李大嘴急忙爬起來扶住楊玖,緊張地問道:“大人,你這是怎麽了?”


    楊玖急促喘幾口氣,感覺身體中的力量又重新回來,於是站直身子,繼續對陸德源說道:“前輩,你就直接告訴我吧,到底怎麽樣才肯出山?”


    陸德源頓時瞪大了眼睛:“你這個孩子好奇怪哦,居然還在想我出山的事情?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然後看向李大嘴,又說:“你不是說你想要跟我學怎麽養牛蛙麽?這個我倒是可以教你。”


    楊玖慘白的臉色慘然一笑,說道:“前輩要是真的不肯出山,那我就把官職辭去了,然後把大小老婆全都叫來,在前輩的旁邊蓋幾棟房子,養活一群小孩,跟前輩一起住在這島上。”


    陸德源露出一個“你隨便”的表情,然後說道:“我都跟你說了,我是不會出山的,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說完,陸德源就扔了手中的手網,向茅屋走去。


    鐵桀此時從旁邊跑過來,看著陸德源離去的背影,狠狠咒罵道:“這個幹老頭,不知好歹,有眼不識泰山。大人,咱們還是回去吧,俺就不相信了,沒有這個幹老頭,咱們還對付不了一幫海盜?”


    楊玖咳嗽一聲,剛要說話,突然又咳嗽起來,一陣咳嗽過後,楊玖麵色潮紅,緩緩說道:“你們太小看海盜了……如果隻是一夥賊人,我們隻需要表現出足夠的實力,就可以嚇得他們不敢前來。但是那些海盜……上一次沙州城被海盜侵襲,你們難道沒有看出來嗎?那些海盜有很多人拿刀的動作像是揮鐮刀……那些海盜,原來都是農民。”


    鐵桀疑惑道:“農民又怎麽樣?漁民又怎麽樣?我們照樣可以殺的他們再也不敢過來。”


    楊玖緩緩搖頭:“不,恰恰因為是農民,這其中折射出來的問題就大了。你們知道那些海盜是哪裏人嗎?”


    鐵桀和李大嘴互相看著,相繼搖頭。


    “是越南人。”楊玖肯定地說道:“他們喊的是越南話,當時我可是能夠聽明白他們喊的話的。”


    鐵桀摸摸光腦袋,問道:“越南是哪裏?俺怎麽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楊玖一怔,這才想起越南在古代的名字,恐怕還是別稱,但是到底叫什麽,自己也不知道,於是問李大嘴:“你知道廣南西路南邊的國家嗎?”


    李大嘴說道:“廣南西路共挨鄰兩個國家,一個是西北邊的大理國,一個是西南邊的交趾國,交趾國有一半邊疆臨海,大人應該說的是交趾國吧?”


    “對,交趾。”楊玖說道:“那些海盜,是交趾的農民。”


    鐵桀愈加迷惑了:“那又怎樣?難道交趾的農民很厲害麽?”


    楊玖正要說話,感覺喉嚨一癢,又是一陣咳嗽。


    李大嘴給楊玖捶捶背,對鐵桀說道:“我大概明白大人心中的憂慮了。”


    鐵桀抓耳撓腮,好不憋屈地說道:“你知道你就快說嘛,俺都要急死了。”


    李大嘴問道:“你想一想,交趾的農民為什麽變成了海盜?”


    “咦!李大嘴。”鐵桀頓時不滿地叫了起來:“交趾的農民為什麽變成海盜關你什麽事?是你把他們逼的變成海盜了,還是有海盜求你讓他們變回農民了?”


    楊玖咳嗽過後,稍微緩過來,說道:“好了,鐵榔頭,別吵了,聽我慢慢說。”


    鐵桀這才閉上嘴,看著楊玖,等待楊玖說出一個所以然來。


    “交趾的農民為什麽變成海盜,我不知道具體原因。”楊玖將目光望向西南方向的大海,緩緩說道:“但是想來也不過是天災人禍造成的。”


    鐵桀又怎不住問了:“那也是交趾的事情啊,咱們這麽關心幹什麽?”


    楊玖靜靜地看了鐵桀一眼,問道:“交趾的農民變成了海盜,海盜然後來搶掠我們,這一點你不會不明白吧?”


    鐵桀點頭道:“這俺自然明白。”


    楊玖又說:“天下的百姓都是一個樣子,你不清楚交趾那邊的情況,但是也可以拿西川的情況來比較。可以說,交趾的海盜,跟西川的叛軍,在本質上都是相同的。”


    鐵桀聽了,似乎所有所悟,忍不住歪著腦袋,苦思了半天,卻又偏偏想不出了所以然來,隻好再次用求救的目光看向楊玖。


    楊玖說道:“西川百姓因為博買務活不下去了,於是做了叛軍。博買務一天不撤,叛軍就一天不會停歇,從開始的幾百人,到最後的十幾萬人,一天比一天壯大。朝廷的先後集結了二十多萬大軍,都不能剿滅叛軍。交趾的海盜你覺得好對付嗎?”


    鐵桀聽了,頓時咋舌道:“不會這麽厲害吧?要是交趾的海盜有西川叛軍那麽大陣勢,我們這區區五千士兵還抵抗什麽啊,趁早收兵回家吧。”


    楊玖苦笑道:“交趾跟我們畢竟隔著一條大洋,自然不會造成西川叛軍那麽大的陣勢。但是正是因為這其中的根本問題,才讓我們對付海盜倍加棘手。”


    鐵桀問道:“這還不是海盜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一個個挨著殺過去,俺不信殺不住這些兔崽子。”


    楊玖說道:“我跟你說一個簡單的例子。如果你現在有著一塊肉跟一個饅頭,並且你已經吃得很飽了,這時有一個餓得瘋了的人過來跟你搶吃的。你知道隻要扔給他一個饅頭,就可以把他打發走,你還會拚死保護那個饅頭嗎?”


    鐵桀聽了,頓時徹底明白了:“他奶奶滴!原來是這麽回事。俺總算是明白了,交趾的海盜現在就是那個餓瘋的人,他奶奶滴!問題是俺現在手上沒有饅頭,俺要是有饅頭,給他一個又何妨?”


    楊玖歎聲道:“這就是問題的關鍵啊。如果是職業海盜,多少還顧惜點自己的性命,我們隻需要用強大的實力就可以震懾住他們。但是現在我們麵對的是一群餓瘋了的海盜,他們為了一口吃的可以不顧性命地衝過來,而我們能做什麽呢?”


    鐵桀和李大嘴默然。


    “我們既拿不出拚死的決心,又不能任由海盜一次次搶下去。鐵桀,你告訴我,你能解決這個問題嗎?”楊玖說道。


    鐵桀這時麵色露出羞愧,說道:“俺沒有想到問題居然有這麽複雜,俺自然是想不出解決的辦法的。隻是俺覺得,這麽高深的問題,恐怕陸德源也未必能想出來。”


    這時,李大嘴終於忍耐不住開口了:“鐵榔頭,這一次你又錯了。要知道陸前輩可是做過十年多的南漢朝宰相的,不光對廣東地區的情況了解透徹,對毗鄰的交趾國更是了解的很深,如果有他給大人作智囊,就算拿不出一個永訣後患的計劃,最起碼也可以幫大人穩紮穩打的守住沿海的州城。”


    鐵桀忍不住感歎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俺真是小看這陸德源了。”


    楊玖麵色愁苦地看著陸德源的小茅草屋,說道:“眼下他似乎打定了主意不離開小島半步,我們卻該如何是好?”


    李大嘴突然說道:“大人,我們為何不把情況原原本本地告訴他,說不定可以說動他出山。”


    楊玖聽了,突然眼睛一亮,說道:“對啊,如果海盜防不住,他這個小島也在所難免,到時候海盜一上島,他還養什麽牛蛙,隻有被扔到到海裏喂王八的份了。這個死老頭,性命都快要丟了,看你還怎麽嘚瑟。”


    楊玖當下大步向茅草屋走去,心中已經充滿了自信,連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一旦掌握了整個局勢的主動權後,楊玖說服陸德源出山就變得簡單多了。


    陸德源隻是在聽說楊玖會指引著海盜優先光臨他的小島之後,就非常焦急的答應了楊玖的請求,急急忙忙地跟著楊玖出海。


    楊玖在一路上還想著,這個幹老頭,看來再怎麽看破紅塵,都還是要顧著性命的。


    回到沙州城之後,楊玖立馬任命陸德源為帳下掌書記,相當於軍師的地位,讓李大嘴把當前的局勢跟陸德源說清。


    至於楊玖,連夜趕回沙州城之後,又吹了**的海風,病情加重,鼻涕直流,噴嚏連打,一刻鍾都撐不住,立馬回到寢室倒**大睡。


    第二天醒來,楊玖感覺稍微好點了,隻是鼻子還有些堵,身體有些乏力,但還是叫來陸德源,跟陸德源說了岐王的那一支船隊的事情,然後說道:“我現在的想法是,我們怎能找一個適當的理由,把岐王的那一支船隊借過來,這樣我們麵對海盜就再也不用坐以待斃了。”


    豈知陸德源在聽了楊玖的想法之後,十分不屑地說道:“哼!對付一幫子野外夷民,何須動用岐王的船隊?你且看好了,瞧老夫如何讓這幫夷民有來無回。”


    (在這裏特別想要說一下,謝謝書友這些天來的打賞,楊朗非常感謝。同時楊朗看著收藏那扭秧歌似得走三步退兩步的步伐,想要問一聲大家:能不能一口氣衝上去,快快破了一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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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發誓我上午更新了,就是這一章,點了上傳,當時似乎有點卡,也沒在意,匆匆撇開了。我哪裏想到網絡這麽坑爹啊……直到現在要上傳晚上的章節,才發現中午的居然沒有更新出來,坑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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