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玖不敢沉睡,隻睡了大約三個小時,在天亮之後,就醒來了,用冰涼的井水衝了一把臉,就急急的來到城牆上。


    城牆上依舊是原來的樣子,陸德源在白天還顯得有些人模樣,見楊玖來了之後,陸德源隻是抬眼看了楊玖一眼,然後又繼續把目光望向海麵。


    時間就這樣在僵持中無聲的流過。


    在快要中午的時候,海盜船上突然有了動靜,隻見有幾個人跳上一艘快艇,開足風力,向沙州衝來。


    陸德源見了這一幕,冷笑道:“終於熬不住了,哼哼,這些海盜倒還有點耐心,居然能熬了這麽久。”


    待那快艇駛近了,楊玖看到上麵有八個人,都是拿著兵器,像是剛剛逃脫囚籠的野獸般在船上嗷嗷嚎叫,乘船徑直駛入了水道中,個個露出凶惡的目光,手中盤旋著飛鉤,做好衝鋒的姿勢,準備要一舉攻上城牆。


    隻是這艘快艇剛剛駛入水道一丈的距離,兩邊灌木叢中就突然探出一根根鐵鉤,勾住海盜的腿一拉,就把海盜拉入了水中。


    隻是一眨眼的功夫,鐵鉤子進進出出,就把船上八個海盜盡數拉下水中。


    之後隻見水麵上一陣翻騰的水花,等海盜再次浮出水麵時,雙手已經被後綁了,被岸上的士兵再用鐵鉤勾上岸,一個個氣得哇哇大叫,卻很快被士兵們按下頭,全部都押上了城牆。


    陸德源命人把帳篷的三麵都拆了,隻留一個頂棚,然後轉過頭,看了看這些海盜,對楊玖說道:“聽說你聽得懂交趾語,你問問他們,那艘船上還有多少人?”


    楊玖點點頭,對其中一個海盜說道:“¥##*%¥¥”


    那個海盜聽了,說道:“¥#¥%…%¥#”


    楊玖聽了,對陸德源說道:“他說他不知道。”


    陸德源冷笑一下,說道:“他會知道的。”


    隨後陸德源命令士兵把八個海盜全部都吊在城牆上,八個人貼著城牆被懸空吊著,還不斷衝上麵哇啦哇啦大罵。


    陸德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問楊玖:“這些人在罵什麽?”


    楊玖麵色難堪,說道:“基本上跟我們漢人罵人的方法一樣,都是挨個問候祖宗十八代。”


    陸德源嗬嗬一笑:“還好我聽不懂交趾語,嗬嗬……”


    正午的時候,海麵上的那艘海盜船大概是擔憂同伴的遭遇,向海岸靠近了幾分,但是始終都停在三裏外的地方。


    毒辣的陽光無情地照耀大地。


    楊玖感覺頭頂上的帳篷不管用,一遍遍擦著鬢角的汗水,讓士兵一連多加了三層篷布。


    被吊在城牆下的海盜由原先的大聲喊罵變成了低微的"shenyin"。


    楊玖走到牆垛邊,看了看下方的海盜,見那些海盜都口唇幹裂,眼光渙散,於是對陸德源說道:“得給他們點水,這樣下去會被曬死的。”


    陸德源聽了,眨一下疲憊的眼睛,看看那艘該死的海盜船仍然是原來的老樣子,麵上閃過一絲怒色,獰笑道:“好,老夫就給他們來點水。”


    隨後,陸德源命令一隊士兵登上城牆,排成幾列,每列八個人,然後在陸德源一聲令下,登上牆垛,麵向伶仃洋,解開褲子,衝著下方撒尿。


    一列士兵撒完,換另一列士兵上去。


    幾股尿流唰唰澆在海盜身上,不一會兒就將海盜淋一個全身濕透。


    隻是他們正處在半昏迷半清醒的狀態,隻知道有水解渴,卻不知水中有貓膩。


    吊在城牆上的受害者沒有動靜,海麵上的旁觀者卻忍不住了。


    楊玖眯起眼睛,看到海盜船上有好幾個人憤怒的大喊大叫,要跳下小艇,卻被更多的海盜死死抱住,不讓離開主船。


    那些想要跳船的人明顯受到了刺激,神情激動,目光盯著沙州城牆上某些人,恨不得長出一雙翅膀立馬飛過來跟楊玖他們拚命。


    之後,想要跳船的海盜和拉著不讓跳船的海盜經過一番撕扯之後,終於打了起來。


    海盜船上分成了兩個幫派,開始了群毆。


    楊玖在城牆上叫好:“快打,快打,最好來個兩敗俱傷,這樣就省了本官不少力氣。”


    陸德源卻在一邊不斷的咒罵道:“一幫子不開竅的夷民,一幫子不開竅的夷民……”


    陸德源罵完了,命令三艘船開出城門,向海盜船前進,速度不快不慢。


    楊玖不解地問陸德源:“為何不等他們鬥得兩敗俱傷了再出擊呢?”


    陸德源歎息道:“他們可不能兩敗俱傷了,否則老夫的計劃就夭折了。”


    楊玖心知這老頭子非常自滿,再問也不會告訴自己是什麽計劃,隻好看向海麵。


    海盜船看到有三艘小船逼近他們,很快就停止了內鬥,拿好武器準備迎接戰鬥。


    三艘小船見到這番模樣,立馬調轉船頭,駛回了沙州城。


    然後,局勢又僵持住了。


    海盜自然不會再內鬥了,看著城牆上八個同伴,又不敢過來搶救,隻能繼續停留在海麵上,茫然無措。


    楊玖也安然地坐下來,對陸德源說道:“這麽下去他們肯定撐不住的,你說,他們會拋下這八個同伴離開伶仃洋嗎?”


    陸德源淡淡說道:“這個老夫不關心,老夫關心的是過去這麽長時間,戰士們的精神緊繃,已經開始乏困。沒有多少時間讓我們引誘海盜上鉤了。”


    楊玖沒有說話。


    陸德源繼續說道:“我們得下大本錢。”


    “怎麽下?”楊玖問道。


    陸德源說道:“打獵最好的誘餌,無非就是鮮肉了,沒有比肉類更好的誘餌了。”


    之後,沙州城中的家畜全部被士兵們以颶風般的速度征調了,全部捆綁了送出城外。


    南城門頓時大開敞口,一輛輛平板車進進出出,將一隻隻家畜,各種各樣的家畜運出城外。


    隨後南城牆下一字排開十個屠宰台,一個個屠夫輪番上陣,當著海盜的麵開始宰殺家畜。


    城牆上聽到的是一聲聲真正的殺豬的嘶嚎聲,響徹天空,經久不絕。


    楊玖麵對這突然出現的壯觀一幕,唯一漲了姿勢的,就是知道了屠宰場中,殺豬是最精彩的,因為豬在被殺時叫得最精彩,先是壓低了嗓門長嘶,躺在屠宰台上不斷掙紮,隨著長刀下去後,鮮血冒湧,嘶嚎變成了震撼人心的絕望的呼嚎,一聲聲足可貫穿整個天空的不甘的嚎叫,驚動了方圓十裏的野生動物,或是有孤狼跟著齊聲哀嚎,或是大雁振翅從天空哀鳴著飛過,或是老黃牛刨動蹄子“哞哞”響應。


    一時間,沙州城外的殺豬聲此起彼伏,聽得楊玖低頭默然,心中不知道該怎麽想。


    至於其餘的羊啊,雞啊,牛啊,相比於豬就低調多了,即便是被按著脖子不斷抖著花羽尾的公雞,也隻是“咯咯”叫幾聲,被割開了脖子,帶著一串子滴落的鮮血跑出幾步,就一頭紮入了沙子裏。


    潮濕的海風吹來家畜內髒的腥臭味,楊玖強忍著胃裏的翻騰,看著南城下一幅人間地獄的景象,忍不住看向陸德源。


    陸德源的僵屍臉更僵硬了,盯著海上的船,雙眼放出的已經不是綠光而是紅光了。


    之後,被當場屠宰的家畜,變成了一片片留著血滴的肉片,大的小的,紅的白的,血淋淋的,都被掛在了東城牆上,跟那八個海盜並排著,一起在城牆上顯擺,在微風中晃悠。


    城中所有的家畜,馬上被全部宰殺,並且掛上了城牆,每隔三尺一掛,有雞肉,有牛肉,有羊肉,有豬肉,甚至連臨時捕撈的魚肉都掛出來,慘紅的一片肉相間著慘白的一片肉,足足掛滿了一大半的東城牆,在太陽光的照射下,慘淡得讓人心悸。


    但是這還沒有完,陸德源讓人在城牆下堆起幹柴木炭,生起了熊熊大火,居然現場製作開熏肉了。


    城牆上,陸德源笑嗬嗬的看著下麵大火燃燒,一掛掛吊肉被大火燒出明亮的油脂,滴在城根地麵上,逐漸的匯集起一條黏稠油光的小河。


    陸德源又讓廚師帶上醬料,在城牆上灑下鹽巴,倒下黑醬油,一邊還指揮著下麵士兵掌控火候的大小,忙得不亦樂乎。


    李大嘴這時悄悄走到楊玖身邊,看著遠處陸德源,低聲說道:“大人,這該不會是個瘋老頭吧?”


    楊玖看向李大嘴,說道:“你也有這個想法?”


    李大嘴麵色複雜地說道:“如今我們下了這麽大的成本,卻隻為了那一艘海盜船,實在太不值了。最讓屬下擔憂的是,咱們把城裏的牲畜都殺光了,如果最後的結果跟陸德源說的不一樣,我們該怎麽辦?我們該怎麽跟城裏的百姓交代?”


    楊玖麵色露出猶豫難決的神色,看著遠處那嘚瑟不停的老頭,想了老半天,才說道:“再看看吧,如今已然成了這般情況,還能怎麽樣?好在這些肉也不是打了水漂,最起碼製成熏肉還可以留著吃。”


    李大嘴麵色擔憂地搖搖頭,說道:“事情不容樂觀呀!要知道我們畢竟是朝廷派出來的軍隊,在這廣東本來就受本地人的排斥。要不是我們在短時間內修好城牆,暫時贏得百姓的信任,今天要征調這些牲畜恐怕也要大費周折。”


    楊玖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如果今天不能在對付海盜這方麵收到成效,我們恐怕會引起當地百姓的不滿,日後要追剿海盜就不能得到百姓的配合,那難度就大大增加了。”


    李大嘴說道:“所以說,今天這可是關乎大人日後剿滅海盜的關鍵時刻,大人可一定要謹慎再謹慎啊。”


    楊玖正要說些什麽,突然麵色一變,“噌”的一下站了起來,不敢相信地看著海上的那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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