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梯皇帝姆爾希理二世率領三萬大軍抵達赫梯與米特的臨界——奇卡魯市,這座城池屬於赫梯,算是抵禦外襲的第一防線。整座城市的城牆由灰色巨石壘砌而成,近百米高的城門其巍峨氣勢幾乎與暴風雨神殿那聳入雲天的大門不相上下,遠遠看去,赫然是一座屹立在沙漠中的堅固堡壘。


    一隻褐色的雄鷹翱翔於廣闊的天空中,它在奇卡魯上空盤旋了幾圈後急轉直下,快速地朝地麵俯衝。在市長府宮殿一隅,一隻套著黑色牛皮的手赫然抬起,雄鷹揮翅了幾下,緩緩地落下,灰色的利爪牢牢地索住黑色的皮套,站定之後才將巨大的翅膀收攏。


    卡魯伊見狀,即刻送上一塊新鮮的牛肉喂食,趁它享用美食之際,小心翼翼地將綁在它腳上的小竹筒取下,從中抽出一張羊皮打開,猝然間灰色的利眸閃過一絲詫異。


    “他”竟然叫陛下不要輕舉妄動。


    卡魯伊剛性十足的臉頰抽搐了一下,不敢置信地再看了一次,還是原來的那幾個字,頓時蹙起濃眉,將右手的老鷹放回天空,再將羊皮塞回木筒,轉身進入宮殿,他必須立刻向陛下稟報此事,請示接下來要怎麽做。


    另一邊,米特境內的聖地爾格山脈高原。仍然是那座土堆,仍舊是阿爾緹妮斯,也還是那隻望遠鏡,不同的是身後缺少了三個少根筋的男人,取而代之的是永遠麵無表情的卡爾。


    放下手裏的望遠鏡,她清澈的眼眸瞬時透著四個字——事有蹊蹺!


    卡爾注意到小主人疑惑的表情,恭敬地接下她手裏的望遠鏡,將它放回盒子裏,“主人,有什麽不對勁嗎?”


    沒有回答,她習慣性地摩挲著光潔的下巴,腦子裏閃過無數的問號,它們全都指向一個問題——為什麽赫梯軍突然按兵不動了?


    她歪著腦袋思索著幾種可能性,但最後都被她一一否決,看起來她需要重新部署才行。“通知伊斯他們到這裏來開會。”


    卡爾頷首,隨即轉身傳達命令。片刻之後,四個高大的男人如旋風般出現在她麵前。


    除了卡爾,其他四個人均忐忑不安地審視著她的臉色,還好,沒有暴怒的跡象,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嚴肅,但她很少會擺出這樣的表情。


    四個人麵麵相覷,傳達著同一個信息——你們該死的,是哪個混蛋惹到她了?


    她眯起雙眼,看著他們四個人掛在臉上的不安,心中因迷惑不解而引發的沉重心情在見到他們後,頓時一消而散。


    “放輕鬆點,我不是要罵你們!”


    一句話立刻解放了四個人緊繃的神經,他們不約而同地噓出一口長氣,原來是虛驚一場。


    “不過——”


    她拖著尾音的話還沒說完,他們還沒噓完的氣又同時收了回去,一臉緊張地看著她。


    “放鬆一點,你們這樣戰戰兢兢的,我怎麽說話。”她蹙起眉毛,瞪著他們,對他們誇張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四個人聽聞這句話,更是心跳加速,萬般無奈之下,他們其中三個人狠狠地推了奧利一把,而後者委屈的表情上寫著:為什麽是我?


    三個人不同顏色的眼睛給了他同一個答案:因為她從來沒罵過你。


    原來如此!奧利了解地點點頭,他抿了抿嘴,思索著如何開口,靜默了片刻他說道:“咦……阿爾,我們有做錯什麽嗎?”


    “沒有!”她的回答,頓時讓其他三個人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


    “早說嘛!害我差點尿褲子!”說話的是卡布斯,雖然他是四個人之中最晚認識她的,但也是最怕她的。


    “下次開會之前,能不能把話說清楚,你不要每次都派卡爾,好不好?”塔卡鬆了一口氣,魁梧的身材虛軟地坐在地上,然後手指指向卡爾,“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從頭到尾就沒笑過,每次過來就隻會說‘主人找你們。’其他什麽都不說,真是敗給他了!”


    至於伊斯並沒有他們兩個輕鬆,他凝重地看著她,“發生什麽事了嗎?”


    她的視線一一掃過他們四個人,在心裏感歎道,真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麽運,才會認識這些家夥。


    她看向帶著疑惑表情的伊斯,這個男人長得斯文俊秀,褐色的長發披散而下,灰色粗布的長袍用一根同色係的繩帶綁係,盡管樸衣簡飾但並沒有減損他貴族的氣質,反而將那份儒雅散發得更為極致,他知識淵博、博古通今,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他的個性過於善良,而且沒有領袖需要的氣勢,所以首領不合適他,反而參謀之類的更合適。


    眼神又飄向一邊的塔卡,剛才欣賞的視線在觸及他後,立刻變成了擔憂,這個家夥粗眉大眼、身材魁梧,在她的要挾下刮去絡腮胡後,整個人看上去和善多了。他並不英俊,甚至可以說一點邊都沾不上,但他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男子漢的剛氣,五官就像是石雕似的堅毅,讓他不是很好看的臉顯得很有味道,加上他力大如牛,聲音洪亮,驍勇善戰,是不可多得的將領人才,但是他缺乏思考,換一句話就是有勇無謀,這樣的人隻要遇上知人善用的帥才,前途將不可限量。


    接下來就是卡布斯,他是最晚加入隊伍的,一開始是因為他堪比華佗扁鵲的醫術,而軍中缺乏的就是軍醫,所以在她百般威逼之下他隻好就範,他的醫術挽救了不少的人。他是個極其英俊的男人,熱情奔放,有著高高的顴骨,深邃的五官,尤其是那雙像尼羅河河水般湛綠的眼睛,時刻都帶著挑逗人心的笑意,如果在二十一世紀這家夥屁股後麵肯定會拖著一長串的女人。


    最後是奧利,看著一臉天真活潑的他,一張可愛的娃娃臉,加上清澈的褐眸閃著無邪的純真,就像一個鄰家大哥哥,讓人不會對他設防,至於其他嘛。又看了他一眼,蹙起眉思索著,然後決定——略過!但是他卻是她最看不透的人,總覺得他似乎有所隱瞞,從伊斯那裏知道,他並非是他的親弟弟,是伊斯的父親米特第一神官被昏庸的皇帝處以極刑後,和守衛神官的將領塔卡一起逃避追殺的時候結識的,因為看他孤苦可憐,善良仁慈的伊斯收留了他,也就是說他的身份來曆都是一個謎,而他也從未提起過。


    她曾經懷疑過,但他畢竟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個相識的人,第一個朋友,所以她選擇相信!看著他俏皮的模樣,想象不出他會有什麽驚天大秘密,說她太過相信人也好,太天真也好,她依舊當他是最好的朋友看待。視線在他的身上瀏覽一番,猛然間注意到奧利左手食指上包紮的紗布,抬頭詢問道:“你的傷還沒好嗎?”


    “不小心,沾到水了,有點潰爛,卡布斯已經治療過了,你別擔心。”他憨厚地摸著自己的腦袋,臉頰染上了一層緋紅。


    “拜托,從我當首領開始,你的手指就沒好過!”她突然轉向一邊正和塔卡說話的卡布斯,怒喝道,“你到底有沒有好好給他治療過。”


    被點到名的卡布斯倏地從地上彈跳起來,“當然有,他自己不小心,為了幫你去摘葡萄,又劃傷了,怎麽可以怪我。”他可是神醫耶,連埃及法老都想拉他當禦醫,這種小傷怎麽可能難倒他,是奧利自己不注意嘛。


    一絲溫暖劃入她的心中,從知道她喜歡吃葡萄開始,不管到哪個城市,奧利都會為她親手摘葡萄,就像關在卡哈格的牢裏一樣,他總是默默地付出,不求回報,讓她感動得無法用言語表達,“一天不吃葡萄死不了人的,先把傷治好才是最要緊的!你可是在這個時代,不對,這個世界上我最好的朋友哦。”


    聽到這句話,奧利的心中湧上千絲萬縷的情感,清澈的褐色眸子有片刻的異樣,但他掩飾得很好,她並沒有發現。


    “嗯,我知道!”


    朝他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她對他無比地信賴,確切地說是對現在和她在一起的四個人都極其地信賴,他們是她在這個時代的朋友、兄長更是生死與共的隊友,但是此刻為什麽有一種不安呢,從察覺到赫梯軍隊按兵不動開始,這份不安就像是被擲入石子的湖水漣漪不斷。


    甩了甩了頭,企圖把這份不安拋諸腦後,睿智的光芒重新回到她瑩亮的紫眸裏,“言歸正傳,我有話要對你們說!”


    一語落下,集合在土堆上的六人,重新回到他們迫在眉睫的危機上。


    夜晚,沒有星星的天空宛如一塊巨大的黑絲絨,隻有一盞明月高掛其上,微弱的月光下,傳來陣陣的蟲鳴,遠處的篝火旁塔卡身體筆直地盤腿坐在地上盡責地守衛著。


    在他後方不遠處,有一座用麻布搭起的帳篷,也是叛軍裏唯一的一座帳篷。那是阿爾緹妮斯的帳篷,因為她是女孩子,雖然叛軍裏除了伊斯、塔卡、卡布斯和奧利,還有卡爾知道外,其他人均不知道她是女性,但他們是舍不得一個十六歲的女孩風餐露宿的,所以特地給她建了一個私密的空間。


    卡布斯盤腿坐在帳篷外,碾磨著藥材,此刻帳篷內依稀可以看見燭火的晃動,伊斯和阿爾緹妮斯正對著地圖討論著什麽,高大的卡爾靜立一旁,偶爾也會在她的詢問下,開口說幾句話。


    一切都很平靜,隻有在月亮照耀不到的樹林裏,一抹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影站立在那,突然空中有一隻老鷹輕巧地落在他的右肩上,它親昵地用腦袋磨蹭著暌違已久的主人,而後者也寵愛地撫摸著。


    片刻後,黑影從身上拿出一張羊皮莫名地躊躇著,另外一隻手則拿著一截拇指寬度的竹筒,像是經過一番心靈的交戰,遲疑許久的他終將羊皮塞入其中,並將它綁在老鷹的腳上,再喂食了一顆多汁的葡萄後,它昂首展翅飛入高空中。


    直到它消失在月亮裏,黑影才默默地離開樹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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