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裸的腳丫子走在牢裏用泥土鋪成的走道上,瑩白的肌膚染上了一層茶色的泥土。阿爾緹妮斯絲毫不在意,獨自思考著下一步該如何做,逃是必然的,但如何才能萬無一失呢?美眸垂視著地麵,粉嫩的裸足已肮髒不堪,她視而不見,依然忘我地冥思苦想著。


    走到彎道處,沒有看清前方的情況,一時不查,猛然撞上一堵肉牆,挺俏的鼻尖立時傳來一陣疼痛。由於衝撞力,嬌小的身子反彈了出去,眼看著臀部就要和地麵來個親密大接觸,一隻健壯的手臂突兀地將她拉了回來。捂住鼻子,抬起首,猝然間一雙淩厲的綠眸映入眼簾。


    心中一驚,躥過一絲慌亂,他怎麽會在這?或者,他在這多久了?


    這裏離剛才的牢房不遠,恰巧處於彎道處,站立在這裏,剛才的情形,看得見,也聽得清,反而牢房處,由於角度關係,很難看見這裏的動靜。


    腦中混沌一片,他聽到了多少,還是全都聽見了?暗暗壓下心中的慌亂,提醒自己千萬要冷靜,但轉念一想,剛才並未提及逃跑的事情,用不著太緊張,沉著應對就好。


    薩魯的視線緊緊鎖住懷裏的她,綠眸一一閃過疑惑、震驚、不信,以及一絲難以察覺的苦楚,心頭萬般滋味混雜,宛如驚濤駭浪,洶湧澎湃,圈住她腰際的手猛地一緊,迫使她緊貼住自己的胸膛,俯首問道:“談完了?”語氣不似心間的巨浪翻滾,宛如一潭死水,平靜無波,擱在她腰際的手卻微微顫抖。


    迫於他的力氣,她無力掙脫,紫眸掠過一絲惱意,他這是明知故問。


    勾起一抹笑,嘲諷地說道:“讓皇帝陛下久等了。”


    精明如他,又怎會聽不出她話中的譏諷。他沒有回答,像來時一樣,徑自抱起她,舉步走出牢房。


    她隻得再次摟住他的脖頸,免得重心不穩摔下去,顛簸之餘,驚覺那隻扣住臀部的手比之前還燙熱三分,小臉上頓時潮紅一片,暗叫著,他就不能再走快一點?


    一路上,兩人都沉默以對,但心思各異,直到皇帝的寢殿,他才輕放下她。


    雙腳一著地,她暗自鬆了一口氣,不著痕跡地退離他的懷抱,走到一邊,捂住臉頰,企圖用小手的冰涼來掩去臉上的潮紅。


    殿內的侍女驚見皇帝駕臨,連忙俯首跪地。麗莎也在其中,眼光瞥到她的裸足,驚喘了一記,急忙吩咐侍女打水來給她清洗。


    她澀然地垂眸瞥向自己腳丫子,才發現足上塵土一片,連帶著地板上都留下了她移動的腳印,尷尬一笑,剛退去的紅潮又染上了小臉,交疊著雙腳,腳拇指互相摩挲著,誰讓她穿不慣這時代的鞋子,下次就算再不習慣,也得穿上。


    侍女們見她羞澀的模樣,撲哧笑出聲,麗莎扶她坐上軟榻,然後跪在地上,接過侍女遞來的銅盆,澆上溫熱的水,供她清洗。


    她抬腳探入溫熱的水中,頓時暖意湧上心頭,滿足地輕歎了一聲。等腳上的泥土洗盡了,侍女們又重新端了一盆清水,供她過洗。


    雙腳接觸地麵良久,有些涼意,她打算泡久點祛祛寒。另外那麽多人服侍她洗腳,怪不自在的,便示意麗莎不用服侍了,她自己來就行了。


    麗莎頷首,退了下去。幾個侍女也跟著她離去,頓時偌大的寢殿空曠了起來。眼角瞥向一邊的薩魯,發現他正雙手環胸瞅著她,眼中又是那種探究的意味,不明白他在看什麽,彎身撫弄著熱水,想著他看夠了自然會走。


    腳上暖意潺潺,疲乏也消弭了。抬起濕漉漉的腳丫子,打算拭幹,身邊卻遍尋不著棉布,視線一抬,落在矮桌上正疊放著的一塊,正想伸手去取,卻發現距離有些遠,夠不著。這下要怎麽辦?總不能叫她就這麽濕漉漉地走過去吧,正在苦思之際,眼前突兀地出現了一道身影。


    薩魯來到她身邊,手裏正拿著那塊棉布。她輕笑,打算伸手接過,怎料他突然蹲了下來。


    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她堪比白玉的裸足就被他握在手中,心中一悸,她怔忡得動也不敢動。


    他絲毫沒有察覺到她的僵直,綠眸裏隻有手中美玉般的天足,小巧玲瓏,比他的手掌還略小一些,粉嫩的肌膚白裏透紅,仿佛吹彈可破,與他黝黑的膚色形成強烈地對比,透著奇異的魅惑。


    他掌心的灼熱,令她很不自在,他這樣唐突的舉動,更是令她羞澀難當,不禁下意識地卷曲起腳趾。


    她可愛的反應,他看在眼裏,竟覺得悸動,手中的棉布輕拭著沾在上麵的水珠,每碰一下,心就激蕩起一絲波紋。


    她瞠目結舌愣在那裏,任由他擦拭著,腦中一片空白,他到底知不知道在做什麽?皇帝的身份何等尊貴,他竟屈尊降貴為她抹腳。


    等水珠都擦幹了,他竟不舍得鬆手,帶著厚繭的拇指輕輕摩挲著。


    她下意識地往後縮彈,想避開他的手,卻被他牢牢扣住,無法動彈。


    “你真的覺得我是個好皇帝?”緊握住她的裸足,他突然開口問道。


    他果然全都聽見了,她扯起嘴角,淡漠地說道:“皇帝也喜歡偷聽人說話。”


    他抬首,綠眸深沉無比,扣住足踝的手一緊,“回答我。”


    蹙起眉,她有些莫名其妙,他是不是好皇帝幹她何事,幹嗎要來問她?“我的看法很重要嗎?”


    “我想知道。”挪走地上的水盆,他鬆開手,放下她的雙足,然後起身坐到她身邊。


    她愣了幾秒,眉頭皺得更緊,將裸足藏於裙擺下,問道:“為什麽?”


    他一震,瞥開視線,其實,他也不明白為什麽要如此問。當時,他的確離開了,但被一種若有似無的情緒困擾著,走到地牢外,不放心,又折了回去,在彎道處,就聽到了她的話,字字珠璣,令他震撼無比,腳步也就停了下來。如今言猶在耳,心中有絲衝動,想她當著自己的麵再說一次。


    “你的確是個好皇帝。”她輕歎了一句。想他得不到結果是不會走的,那就再說一遍,趁早打發他了事,不過,話可是出自真心的。


    他猛然扣住了她的肩膀,迫使兩個人的視線交匯。薄唇輕扯,似帶著嘲諷,可眼中卻分外地肅然,“即使我是個弑兄登位的皇帝!”說完,他就後悔了,為何如此在意她的想法,見她沉默,心中竟突兀地躥起一陣心慌,像是害怕聽到否定的答案,大手不自覺地扣得更緊,屏住呼吸等待著。


    她忍耐著肩上突來的疼痛,不明白他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問,“這個問題,我暫時不能回答。”


    “為什麽?”綠眸瞬間淩厲起來,目光如炬,卻恍惚無法捉摸。她為什麽不回答,是怕回答後,他會殺了她嗎?還是她根本就相信他是個殺人犯?無措、心痛、失望,還有怒意瞬間湧上心頭,嘴角不自覺地扯起冷笑,她終究還是和那些人是一樣的。


    他臉上躥起森冷笑意,眼中透著嗜血的殘忍,宛如地獄來的惡魔,她卻絲毫不感到害怕,反而是一陣抽痛,他這副表情仿佛在隱忍著什麽,不想思考其中的含義,想起伊斯也問過同樣的問題,當時她就決然否決了,如今,卻是他親口說出來的,莫名的,她仍是不願去相信他會做出弑兄的事,反問道:“你殺了嗎?”


    他臉上的嗜血神情瞬間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愕然,仿佛她的問題很愚蠢。


    她察覺到了,當下有點惱怒,脫口說道:“你有沒有做過,心裏清楚,何必來問我。”


    他扣住她肩膀的手頓時顫抖起來,綠眸閃過一絲希望,異常急切地問道:“如果我說,我沒有做過,你相信嗎?”


    “沒做過,就是沒做過,幹嗎還要問別人相不相信。”她不耐煩地答道。越發覺得他是個莫名其妙的男人,撇開頭,不打算再理會他。


    聽聞,他綠眸迸射出一道奇異的光彩,猛地將她摟進懷裏,像是找到了世間最珍貴的寶物,緊緊擁住不讓她逃離,“你果然是與眾不同的。”


    她怔忡了片刻,不明白他話中的含義,呆愣之餘就這麽讓他抱了個滿懷,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他挑起了下顎。


    紫眸無措對上他,看見他眼中的喜悅和渴望,心下一凜,她是不是說錯什麽了?


    “你想要什麽?”捧起她嬌美的小臉,他問。拇指摩挲著她,仿佛她是一件無價之寶。


    她眉宇緊蹙,眸中閃著疑惑。


    他輕笑,手指滑過她紅潤的雙唇。他是皇帝,無論任何東西,隻要她想要的,他都會給,他想寵她。“黃金?寶石?還是華麗的衣服?或者宮殿?隨你挑。”


    他一副恩寵的樣子令她心生厭惡,她又不是他的寵姬,何須如此迫切地給她一切,他到底是什麽意思?他似乎起了某種奇妙的變化。


    “你似乎弄錯什麽了。”她冷下臉,推開他。


    “怎麽了?”見她寒霜滿麵,他挑起眉。


    “我不是你的女人。”充其量隻能算是俘虜。


    “你很快就會是了。”對她,他勢在必得。


    “我們的約定,誰勝誰負,還是未知數。”


    “我一定會贏。”他沒有忘記,不管任何代價,他都要得到她。


    看著他自信滿滿的樣子,她驚覺事情似乎比一開始更為嚴峻了。之前不過是利用他皇帝的自尊給自己製造逃離的機會,而現下,他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令她慌亂。


    “女人,你逃不掉的。”冷冽的話,猝不及防地在耳邊響起,震得她心神俱顫。


    腦中隻有一個念頭,在事情尚未脫離她的掌控前,盡速離開,才是上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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