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候的赫梯人對子嗣是十分重視的,他們認為每個新生的孩子都是神明的賜福,而皇嗣更是被看做神明的化身。因此皇嗣在滿月之時都要舉行盛大的祭祀大典,以祈求他們的平安,以及感謝神恩。


    時值夏末,赫梯皇帝姆爾希理二世的一雙皇子的滿月大典也就此拉開了序幕。舉國歡慶,整個帝國的神官都盡數而出,在大大小小的神殿裏念頌禱文,平民百姓們則聚集在皇宮門前俯身跪拜,來表達自己的崇敬之心。


    整個滿月大典需要進行七天,滿月的皇子在經過三天的淨身和洗禮之後,被送往赫梯帝國的第一神殿——太陽神殿進行冠名儀式,儀式冗長而枯燥,但卻是不得不為之,這讓阿爾緹妮斯備感無奈。


    太陽神殿裏,身為赫梯第一神官的路斯比,用獅子血點在兩個小家夥的額心,然後開始誦念禱文。躺在神像前黃金神榻上的兩個小家夥正舞動著胖乎乎的四肢,咿咿呀呀地叫嚷著,而圍繞著他們的是一群白衣神祀。他們跪拜在神榻邊,跟著路斯比誦念禱文,一時間嗡嗡聲傳遍整個大殿,許久的時間裏,阿爾緹妮斯都無法聽明白他們到底在念叨著什麽。


    身為皇子的母親,她身份顯貴,身著白色的棉製長裙,衣袂飄飄,腰間束著一條銀色的腰帶,綴滿了流蘇,雲鬢挽起,用粉色的小蓮花點綴其上,宛如展翅的蝴蝶,婀娜地挺立在神殿中央。她身側的則是身著紫色金邊馬甲,下身著金色短裙的薩魯。他意氣風發,頗為驕傲地看著神榻上的兒子,然後高舉手中的黃金的權杖,帶領文武百官向眾神祈禱。


    儀式無休止地進行著,阿爾緹妮斯恨不得能盡快離開這個煩悶的地方,她顰蹙眉心,憂心忡忡地看著左邊神榻上的長子,在見到他臉上的紅暈後,心裏高懸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怎麽他的臉越來越紅了,從滿月大典開始,他體內像是有把火似的,通體都染上了一抹不尋常的紅暈,而且愈演愈烈,但奇怪的是他沒有任何不妥,不哭也不鬧,神采奕奕的像是不知道疲倦。在巴魯尼和卡布斯的診查下也斷不出是何病症,他們認為可能是天氣太過炎熱所致,但又不像是中暑,一時間也一籌莫展。無奈之下,隻好聽從路斯比的建議,希望借滿月大典能讓他得到王者之神的庇護。她是不相信怪力亂神之說的,但身為母親,一顆擔憂的心也隻好妥協。可整個儀式都快接近尾聲了,他也沒有任何好轉,加上耳邊不時傳來惱心的禱文,她也越來越煩躁。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耳邊傳來一聲低喃,像是一股清泉讓她整個人從煩躁中獲得解放,牢牢握住牽著她的大手。


    “沒事的!”薩魯撫弄著她有些顫抖的背脊,讓她緊緊依靠著自己。“卡布斯也說沒任何事,不是嗎?”


    “可——”


    “噓——”他點住她的朱唇。“我不會讓他有事的。”他將她摟進懷裏,回眸看著神榻上精神抖擻的兒子。他正揮舞著手腳,除了臉色通紅之外,實在看不出哪裏有問題,他就像一隻小獅子,在神榻上釋放著小小的威勢,興奮的模樣好似在等待著什麽。


    阿爾緹妮斯也隻能作罷,一雙眼睛緊盯著兒子,想著要是一有什麽突發狀況就急忙衝上去。


    此時,路斯比已經結束了冗長的禱文,舉起太陽神杖,朝著神榻畫著圈,片刻後,他身側的兩個白衣神祀捧著一個黃金的箱子,跪在地上將它高舉過頭。


    “這是幹什麽?”她不禁問道,這個時代的祭祀活動多如牛毛,每一種都有些古古怪怪的舉動,讓她一頭霧水。


    “路斯比會讓他們從箱子裏取出名字。”


    “啥?”她瞪圓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這算什麽?”


    “箱子中是赫梯眾神的名諱。”他耐心地解釋道。


    她杏目瞪得更圓了,這不是——抓鬮嗎?


    隻見路斯比對這箱子念叨了幾句,然後神祀就將箱子擺放在神榻邊,然後他抱起全身紅彤彤的長子,將他肥嘟嘟的小手伸了進去。


    “我的天!”她哀叫道,這就是所謂冠名儀式,她算是見識到了,這未免太可笑了。


    小家夥像是見到了好玩的東西,一個勁地在那滴淌著口水,興奮地在箱子裏摸索,像是玩上癮了,咯咯地發出笑聲,猝然間,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了,在他憨笑間,他翠綠的眸子劃過一道白色的光芒,小手一震,牢牢地抓到了什麽,然後用力一抬,一塊黃金牌子掉落在地上。


    路斯比眼見,臉上大喜,急忙彎腰撿起,定神一看,大呼道:“有了,有了!”


    阿爾緹妮斯看到他一副如獲至寶的模樣,不知到是笑好還是哭好。


    路斯比高舉金牌,走向神殿門口,殿外正伏跪著百官和貴族,他們見他出來,莫不歡呼雀躍等著他宣布結果,她急忙跑到神榻旁邊,查探長子的情況,還好,沒有發燒的跡象。


    “凱洛貝羅斯……”路斯比蒼勁的聲音在殿外突兀地響起,接著是一片喧鬧,百官和貴族急忙高呼著這一名字,齊聲呼喝,讓整個神殿都震動了起來。


    凱洛貝羅斯?她一震,呆滯地看著兒子可愛的麵容。“凱洛貝羅斯——”朱唇微啟,詫異地念著這個名字。刹那間,她看到兒子翠綠的眸子在聽到她的叫喚後,發生了奇妙的變化,他的瞳孔中湧出一抹晶瑩的紅光,像是染上紅墨的宣紙,從裏到外暈化開來,還來不及驚叫,一道白光將她包圍,眼前的小身子背後冉冉升起一絲白霧。她趕忙回首想叫薩魯,可眼前什麽都沒有,白茫茫的一片,隻有點點青光在空氣中若隱若現。這樣的景色,她曾經見過一回,就是那次狄般娜蛇神被凱洛貝羅斯殺死之後,也就是在這樣的景色下,它告訴了她,她與薩魯之間的千世情緣。


    “我終於可以蘇醒了!呼……呼……”


    阿爾緹妮斯從驚愣中轉醒,抬眸望向聲源,一時間美眸幾乎掉出眼眶,她倒退數步,慌然跌倒在地,抬起顫抖的手指,指向眼前熟悉的龐然大物,它正在努力地從一具白白胖胖,嬌嫩如雪的小身子裏推擠出來,就像是一隻小雞正試圖從雞蛋裏破殼而出。


    “凱洛貝羅斯!”她瞠目結舌地大叫道。


    她的誇張表情,完全沒有打擾到凱洛貝羅斯,它擠出一半的身體,飄浮在空中,肥厚的爪子在空中揮舞了幾下。“好久不見了,阿爾緹妮斯!不!”它頓了一下,三隻狗腦袋晃動著,銀色的毛皮劃出一道銀光,它哈喇著舌頭,吐出一句驚人之語,“母親大人!”


    話落,阿爾緹妮斯微啟的朱唇瞬間張大,大得足以吞下一顆鴕鳥蛋,圓瞪的眼睛看著它終於從一具嬰兒的軀體內完全跳脫出來。


    她無意識的比了比自己:“你……剛才叫我什麽?”


    “母親啊。”他回應,答得理所當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麽,搔了搔中間的大頭顱,“這話說來可長了。”不過不要緊,現下它已經布下了結界,而結界外的時間是靜止的,嗬嗬,它有很多時間來解釋這一切,隻不過希望她不要太過驚嚇才好。


    它又像是回憶起了什麽,肥厚的爪子捧著自己的頭顱,紅色的眼睛戒備地看著阿爾緹妮斯,想她會不會像上次那樣掐它,想到此,它無意識的退了幾步,以策安全。


    阿爾緹妮斯腦中一片混亂,像是混凝土攪拌機,將腦細胞都攪成了一團爛泥。片刻後,她從迷茫中找到了一條恢複神誌的途徑,深吸一口氣,她微眯雙眼,用一種極度恐嚇的眼神斜睨著它。“你最好給我一個不讓我發狂的解釋!”


    凱洛貝羅斯巨大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糟了,她生氣了!


    在短短十分鍾的時間裏,阿爾緹妮斯的表情從疑惑到驚訝,再到呆滯,最後化為震驚,瞬息萬變的神色在她那張絕美的小臉上一一閃過,她聽著凱洛貝洛斯的解釋,額際的青筋突突地抽動著,隨時隨地都有爆裂的可能,不是生氣,而是不敢置信,腦部的供血神經徹底罷工。


    她腦子裏嗡嗡直響,又好似裏麵有一台打樁機,在拚命地敲擊著她的思維神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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