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原有的寧靜,梅諾跌跌撞撞的身影和他臉上喜極而泣的神情像風一樣地從當值的侍衛麵前掠過。他火燒屁股似的,連請示都免了,直闖入議事殿,不顧君臣禮儀地大喊道:“陛下……皇妃殿下……皇妃殿下……”由於太過急速了,腳步來不及刹車,直接衝撞到站在正中央的路斯比身上,和他一同摔了個四腳朝天。


    但此時此刻,沒有人會去責怪他的失禮和莽撞,更沒人去理會正被梅諾壓在身下而哀號的路斯比大人。摔得眼冒金星的梅諾剛直起身子,就被剛才還在上座的薩魯一把揪住了衣領,瞬間整個人就被一雙顫抖的手給提了起來。“陛下……”梅諾吞咽著口水,因為眼前的大特寫實在有夠駭人的,那急切的綠眸像是要將他一口吞下,他嚇得趕忙喘息著將話說完。


    “皇妃殿下,回來了!現在在寢殿!”


    這一句話的餘音還未消,他隻覺得領口一鬆,整個人都往下跌,霎時眼前一陣狂風掃過,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議事殿內哪還有人。


    他突然覺得腳底下一陣蠕動,下意識地往下看去,隻見他正踩在路斯比的背脊之上,而他老人家正死命地以烏龜的速度馱著他向門口爬去。


    “宰相大人?!”


    被撞得胡須淩亂上翹的路斯比正伸出手指向大殿的門口,拚命地喘著氣,“快,我要去見露娜,我要去見露娜……”說完,他的手抖了一下,隨即垂落。


    “宰相大人!”梅諾急忙跳下路斯比的背脊,察看他的情況,臉色瞬間變綠,對著大殿門口的侍衛大叫道:“快去叫禦醫!宰相大人昏過去了!”頓時,議事殿裏一團混亂。


    而另一邊,在迂回的皇宮長廊上,身著墨綠色衣衫的薩魯像極了一道綠色的狂風,穿過來往的侍衛和侍女,他們甚至沒有看清來人的模樣,隻覺得狂風撲麵,身子也因這陣狂風像陀螺一樣在原地打轉,侍衛手裏的劍掉了,侍女手捧的托盤掉了,滿殿響起了各種東西掉落的聲音。


    無法用語言去形容此刻漫溢在薩魯心裏的狂喜,他不停地奔跑,用最快的速度,快得讓他以為幾乎要飛起來了。


    雖然早在奧利的信中知道她安然無事,正在回來的路途中,他以為還要些時日,雖然已經忍耐到了極點,不止一次想要拋開所有的一切去親自接她回來,但他是皇帝,不是自己想就可以去做的。路斯比的阻止、勸言,每每讓他壓下了心裏的思念,用足以焚燒他的痛苦去耐心地等待。而今她竟然提早回來了,這無比壓抑又灼得他體無完膚的等待,如同決堤,讓他無法再去顧及身為皇帝的責任。


    此刻,他隻想去見她,用自己的眼睛去確定她毫發無傷,用自己的懷抱去感受她的溫暖。


    分別的痛苦,他已經受夠了。


    不能夠再等了!


    她回來了!他的露娜終於回來了!


    皇帝的寢殿裏,達芙妮無暇欣賞殿內的奢華,原以為她已經做足了準備,但在踏入哈圖沙什城後,她就被包圍著整座城池的結界壓得喘不過氣。雖然經過了千世,但能讓天神界的諸神感到寒風入骨般的壓迫的,也隻有暴風雨神了。盡管還沒有徹底覺醒,他的能力仍讓她打心底裏發顫,當她還來不及調整心態時,寢殿的大門就被撞了開來,發出巨大的轟鳴聲,不需要去看,隻要用身體感受,她就知道誰來了。那是一種如同被狂風暴雨纏繞的壓迫感,即便她的神力巨大,但在這一刻,她無法不顫抖。


    薩魯像颶風一樣地出現,讓殿內服侍達芙妮的侍女嚇了一跳,緊跟著俯首跪地。


    他站在寢殿的門口,腳步突然沉重了起來,綠色的眸子泛著些微水汽,牢牢地鎖住背對著他坐在床榻邊的嬌小身影,他不敢眨眼,就怕眼前隻是幻覺。


    “陛下!”一見來人,卡魯伊和奧利急忙下跪,欣喜地說道,“臣等不辱使命!”


    薩魯隻覺得喉頭一陣濕熱,低啞道:“做得好,做得好。”他的眼睛未曾離開過她,腳步艱難地跨了進來,一步一步地走到達芙妮身後。


    他的接近,讓達芙妮如臨大敵,背脊下意識地僵直了。


    “讓我好好看看你,露娜……”沙啞的聲音包藏著無限的思念,帶著顫抖,輕得幾不可聞。


    深吸一口氣,達芙妮緩緩轉過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讓任何女人看到都會心疼的麵孔,沒有帝王的霸氣,沒有君主的冷漠,有的隻是麵對失而複得的愛人無比珍愛的神情。那綠色的眸中竟帶著狂喜的眼淚,盡管如此,她依然無法克製心裏的害怕。


    視線相對,薩魯的心被撞擊得似乎停止了跳動,他伸出顫抖的手,輕撫上她的容顏,他的眼神因為觸碰到她的溫暖而狂喜,但眨眼間,他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饒恕的東西,眼神變得異常駭人。


    達芙妮猛地一顫,不可能,他不可能察覺得到。


    他站得那麽近,讓她每個毛孔都為之張開,整個人驚懼得發抖,她不會忘記千世之前的一麵之緣,那是阿爾緹妮斯將她介紹給暴風雨神認識的那天。


    當時,隻是一眼,她就被他身上所散發出的魔魅而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他看著她的時候眼裏隻有冷漠和狠絕,但他看著阿爾緹妮斯的時候,卻溫柔得如同太陽,炙熱得即使是鐵都能熔化。


    當阿爾緹妮斯歡天喜地地告訴他,她是她最好的朋友時,他依然沒有任何改變,眼神像洞悉了什麽,魔鬼般地看著她。


    她記得,在阿爾緹妮斯高興地去采花的時候,他那令人驚懼的眼神變得更加銳利,如利刃般戳得她心底發毛。


    “不管你是誰,隻要敢傷害阿爾緹妮斯,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當時,他的聲音狠絕得讓她窒息,而她也驚懼地了解到,隻是一眼,他就看穿了她的心事:她恨阿爾緹妮斯,恨不得她死。


    往事曆曆在目,她隻覺得手腳發涼。


    或許,她估計錯了,即使未完全覺醒,暴風雨神依然是可怕的。


    正當她啟口想說些什麽時,隻見薩魯一個轉身,綠色眸子淩厲地刺向跪在地上的奧利和卡魯伊,“這就是你們所說的毫發無傷!”那聲音如鬼魅般逼人心魄,話落,他已經將達芙妮緊緊地抱在懷裏。


    達芙妮一愣,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視線瞥向一旁的銅鏡,這才發現她的臉色慘白如雪,一副快昏厥的模樣。原先為了讓戲演得逼真,她可以假裝孱弱,可是在回來的路途上,再怎麽孱弱,也該好得差不多了。但此刻,這滿臉的蒼白絕不是裝出來的,而是貨真價實的,因為,她承受不了暴風雨神的結界。這似乎不是什麽壞事,這張孱弱的臉讓暴風雨神放鬆了警覺心。卡魯伊和奧利被薩魯的質問嚇得慘白了一張臉,慌忙俯首,“是臣等失職!”


    “禦醫!”薩魯朝跪在地上的侍女吼道。


    “是!陛下!”侍女們慌忙起身衝出殿外。


    達芙妮看在眼裏,深切地感覺到他內心的慌張與擔憂,如同千世之前,暴風雨神深深地愛著月亮女神,千世之後,不曾改變一絲一毫,即便他曾經是那麽的恨過。


    這讓她的恨更濃了,她絕不允許阿爾緹妮斯有任何幸福。


    “來人,將他們拉出去鞭責!”薩魯言語裏的絕情讓人如墜冰窟。


    奧利和卡魯伊沒有任何討饒的意思,隻是頭垂得更低。


    殿外的侍衛蜂擁而入,下跪行禮之後,他們就拖著奧利和卡魯伊往門外走。


    達芙妮這才回過神來,被薩魯抱在懷裏,他的溫暖源源不斷地傳來,她卻隻感覺到更寒瑟的冷。


    但……她仍需要把戲做足,“等等!”她出聲阻止即將消失在殿門外的侍衛。


    薩魯緊緊抱著她,嗅著她的溫暖,她的勸阻似乎在他的意料之內,“不準求情!”


    達芙妮在他的懷裏若有似無地扯了一下嘴角,她並不是求情,而是深刻地了解阿爾緹妮斯的個性,如果不阻止才會讓人起疑。


    她不是第一次扮演她了,說起來有些諷刺,但卻也是這次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


    “我不準你這時候還淨想著別人。”


    對他的話,她感到驚訝,這樣小孩子的話語,不該是一個帝王會說出口的。但她隱藏得很好,抬頭想再說什麽,還未吐出口,他就已經奪走了她說話的機會,灼熱的吻覆蓋上來,他霸道地吸吮著她口裏的每一次呼吸。她想掙紮,但理智讓她無法動彈,如果她掙紮,定會引起懷疑。


    但……這種幾乎燃燒殆盡她所有理智的吻,讓她快承受不住了。


    那麽狂熱,又是那麽激烈,仿佛在這一吻之間,他想要把所有分離的思念都宣泄出來,她的唇被吸吮得發疼,但她隻能隱忍。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他才放開她。


    她在昏沉之中張開眼,下一秒,那雙近在咫尺的綠眸閃爍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心一顫,她瞬間清醒,“怎……怎麽了?”他的每一個神情,都讓她如坐針氈。


    薩魯看著她,表情古怪極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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