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道,“什麽?”


    還問我什麽,你知不知道,剛才你差點就把暗月先召回來了,就差一點。


    “暗月?”對了,她想起來了,當時心裏的恨怎麽也無法磨滅,恨意像一隻怪獸,一口一口的咬她,咬得她幾乎體無完膚,所以她渴望力量,渴望望力量救贖她,之後她就像是墜入了某種深淵,意識根本不聽使喚。


    發生了什麽嗎?


    你還問發生了什麽,差點沒把我給嚇死,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麽嗎?


    她苦笑,怎麽會不記得,它曾說過,她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若不是它——神眼,作為第三枚靈魂寄存在她的體內,她也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樣生存著,本來屬於月亮女神的兩枚靈魂,暗月和昊月都被她自己從身體裏驅離了,暗月給了達芙妮,昊月則跟隨著暴風雨神轉世,世世保護他。


    這兩個靈魂也是她的神力,因此她現在半點神力都沒有,若非這樣,她又怎麽會親手犧牲自己的孩子。


    恨啊,恨天,恨地,恨亞述皇帝,但更恨的卻是自己。


    神眼像是感受到她的悲苦,發出陣陣暖波。


    你別自責了,命運如此,何苦把一切都怪罪在自己身上,倒是你要明白一點,非常重要的一點。


    “什麽?”


    無論多恨,多痛,你都不能迷失自己,月亮女神是有著兩種截然不同性格的女神,暗月代表黑暗,昊月則代表光明,一旦你心裏的平衡開始傾斜,你黑暗的一麵就會勝於光明的一麵,到時候,你可能會被黑暗吞噬,誰都救不你。


    不過,還好,阿爾瑪趕上了,要不然真的是無計可施了。


    “阿爾瑪?”阿爾緹妮斯想起自己喪失意識後,在黑暗中聽到了阿爾瑪的聲音。


    對,就是阿爾瑪,你大概還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是什麽吧?


    “身份?什麽身份?”她倒是知道凱洛貝羅斯是地獄三頭犬的轉世,至於阿爾瑪……說起來,她一直不明白,當初為何凱洛貝羅斯執意要她為阿爾瑪取名字,阿爾瑪不就是赫梯月亮女神的名字嗎,等同於阿爾緹妮斯啊,這個謎團至今她都沒解開。


    因為阿爾瑪就是月華羅樹,也是你的箭,更是是暴風雨神送給你的定情之物,用他的頭發和你的頭發糾纏製作出來的月棱箭。


    阿爾緹妮斯在心底驚呼,這個答案太出人意料了。


    神眼繼續說道,不過,不管是阿爾瑪還是凱洛貝羅斯,隨著年齡的增長,前世的記憶也會慢慢消失,不過,即使忘記了,他們潛意識裏也會保護你,要不是阿爾瑪本就是你的神力分散出的光明的一部分,否則這次你真會被暗月給吞噬了,隻要你心裏哪怕隻有一個針眼大小的黑洞,它就有機可趁,將之擴到無限大,你千萬要小心。


    神眼頓了頓,似乎在等待她消化它所講的一切,然後又繼續說道,所以我這次出來,就是要給你一個提醒:“提醒?”


    嗯,就是提醒,聽好了,也聽清楚了,如果你真想要力量,那麽你必須先找到昊月,隻有這樣,你的本性才不會迷失。


    阿爾緹妮斯苦笑,“我記得你說過,你也不知道昊月在哪裏,要怎麽找?”


    神眼回答道,話可不是這麽說,之前是不知道,不過剛才你企圖召喚神力的時候,我卻感覺到了,它就在你附近,確切的說可能就在這座皇宮裏。


    “皇宮裏有那麽多人,我怎麽可能知道是哪一個?”


    你放心,如果你真遇到昊月了,你必定會有感覺。


    “好吧,正如你說的,那麽找到後,我又該作什麽?不會又是不知道吧。”每次出來他都隻會說個大概,具體如何,它卻不知道。一如它的本質,隻是神力的源泉,沒有絲毫能力。


    神眼幹笑道,這個……這個嘛……我真的是不知道,我隻是給你我的看法和建議,至於要怎麽做,我想你這個當事人,應該更清楚,或許是感覺,或許是本能,總會有辦法的。


    神眼的這番說辭,在阿爾緹妮斯聽來,真可謂是不負責任。


    接著,它又繼續說道,不過有件事,我還是需要提醒你的。


    阿爾緹緹妮斯歎了一口氣,意思是請繼續說。


    神眼想了一下,緩緩道,我曾經告訴過你,你因為誤殺了暴風雨神,所以不願意轉世,但又放心不下暴風雨神,所以命令昊月跟隨他,每一世都要保護他,於是,昊月所有者的身份便會十分特殊。


    “特殊!”阿爾緹妮斯抖了一下眉,想著不會是什麽神獸之類的東西吧。


    神眼否決道,當然不是,嗯……這個嘛,你聽了不要緊張。


    它越是吞吐,阿爾緹妮斯覺得越是可疑。


    終於它說了,昊月為了跟隨暴風雨神,並保護暴風雨神,所以每一世它的所有者都會是女人,而且……而且必定會成為暴風雨神每一世的妻子。


    震驚!阿爾緹妮斯滿臉都寫著震驚二字。


    妻子,它說妻子,這是什麽意思?


    神眼很自覺地回答道,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啊,你總不會認為在你沒轉世的時候,暴風雨神一直打光棍吧,這也是你的命令啊,不過呢,這一世,是他最後一世,而你又出現了,也就是說,原本會成為他妻子的人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這話神眼說得有點殘忍,因她而存在,也因她而亡。


    等阿爾緹妮斯反應過來,想再說些什麽的時候,神眼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它似乎總喜歡來去無蹤的,她伸出手,在看不見的眼前胡亂揮動。


    這一揮動,讓寢殿內的人無一不驚喜。


    首當其衝的就是薩魯,他一直在床邊守著她,“露娜?你醒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阿爾緹妮斯知道已經回到現實中,之前和神眼的對話,不過是意識裏的相交,除她以外沒人會聽到。


    神眼的出現,以及它所說的每一個字,帶給它的不僅是震撼,更是提醒。


    但是,現在她無心去想這些,因為薩魯在擔心她,即使看不到,也能感覺到,他喊她時,那種喜極而泣的微顫,正從他碰觸她的手掌傳進她的心。


    她,又讓他擔心了。


    “薩魯……”她輕輕地回應,“我沒事,我很好!”


    薩魯卻不這麽認為,喚來巴魯尼和卡布斯,堅持要為她診察,直到他們說無事後,他才放下心。


    “陛下,請放心,皇妃之前是悲極攻心,現在抑在胸口的淤血已經全部嘔出,沒有大礙了。”巴魯尼恭敬的回答,似乎擔心薩魯還不放心,他又補了一句,“我會給皇妃開個補血的方子,請陛下放寬心。”


    薩魯臉上的擔憂才鬆散了下來,“去熬藥吧。”


    “是!!”卡布斯和巴魯尼作揖後退下。


    寢殿裏,麗莎看見阿爾緹妮斯醒了過來,也安心了不少,趕忙吩咐幾個侍女跟著巴魯尼去熬藥,自己守在外殿。


    “你真的沒事?”薩魯不放心的問,她明明吐了很多血,那場景,想起就讓他渾身發冷。


    阿爾緹妮斯搖頭,握住他的手,這一握,她摸到了纏繞在他手上的繃帶,“薩魯,你的手怎麽了?”她完全忘記了自己做過什麽。


    薩魯安慰道,“沒什麽,小傷,你不要擔心。”


    “可是……”她總覺得這個自己肯定有關。


    “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薩魯轉移了話題,為她蓋上被子。


    接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氣氛沉默了下來。


    這樣的沉默,隻會讓阿爾緹妮斯想起慘死的孩子,不禁悲由心生,但是她沒有太過激憤,痛依然在,但痛到最後,除了癲狂,就隻有平靜,她癲狂過了,剩下也就隻有平靜了,不過是外表的平靜,內心仍是不得安寧。


    “別在想了!”薩魯抱緊她。


    “不能不想,我……都是我……”是她一手造成的,抖著雙手,眼淚撲哧而落,染濕了被子,也沾濕了薩魯手背。


    “那不是你的錯!!”攬住她的肩,他將她的頭埋進自己的胸口。


    阿爾緹妮斯緊緊揪住他的衣襟,淚如雨下,她無法停下心中的自責和悲傷,外表的平靜隻是一個幌子,脆弱不堪,隻要一觸碰,就會被捅破,然後倒塌。


    “真的嗎?這都是真的嗎?”到了現在,她還期望聽到那不過是個夢,是假的。


    薩魯很不忍心對她說實話,但這的確是調查後所得的消息,那個傳令回來的士兵,親口訴說,亞述皇城最大的城門上,懸掛著一個嬰孩,被剝了皮,挖去了雙眼,血還沒有幹,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看到的人,無不驚恐,無不嘔吐。


    那真是淒慘而又恐怖的情景。


    因為是個嬰孩,而不是其他東西,能想到的就隻有是那個孩子。


    薩魯的沉默,讓阿爾緹妮斯最後的希望都破滅了,她灑著熱淚,哭濕了他的衣襟。


    “為什麽?這是為什麽?”阿爾緹妮斯嘶叫,淚在流,心卻是滴血。


    “露娜,事情已經變成了這樣,你就算再難受也無濟於事!!”薩魯不得不用這種冷酷的話來停止她的眼淚。


    阿爾緹妮斯變得歇斯底裏起來,“你怎麽可以這麽說,他也是你的孩子,你怎麽可以說得這樣無情。”


    薩魯握住她的肩膀,搖晃道,“那你要我怎麽做,看著你哭嗎,放任你這麽折磨自己嗎?”


    阿爾緹妮斯搖頭,眼淚飛灑,卻說不出一個字。


    “露娜,如果你想要孩子,我可以給你,無論多少個,我都可以給你!!”他嘶啞的低叫。


    “不!!”她掙開他的手,臉上有著不可置信,“你怎麽可以這麽說,他是我的孩子,誰也不能夠替代,誰也不可以。”她深吸一口氣,對於薩魯無情的言辭,氣憤難耐,“我不要聽你再說下去,你走,你走。”


    薩魯站起身,臉上湧動著說不清是生氣,還是惱怒,或是痛苦,但是她的每一滴眼淚,看在他眼裏,都是不可饒恕的,口氣便硬了起來,“不要再哭了,聽到沒有。”


    “走開!!”阿爾緹妮斯推開他,想要起身,但頭重腳輕,站都站不穩,硬是不讓他攙扶。


    “露娜!!”她搖搖晃晃的眼看著就要摔在地上了,他伸出手。


    阿爾緹妮斯用力拍打開,企圖站穩,最終還是倒在了床上,她背過身,緊緊揪住床單,大叫道,“為什麽你可以這麽無情,這麽冷酷,他是你的兒子,是你的骨肉!!”


    薩魯伸出手,想要安慰她,卻硬生生的壓下,收回身後,他站在原地,聽著她的哭泣聲,心中焦躁不已。


    良久後,他嘶啞地說,“真的覺得我很無情,很冷酷?”


    阿爾緹妮斯不回應,也不回頭。


    “我在你眼裏就是這種男人!!”他低吼,開始來回踱步,他是該氣的,因為這個女人根本不知道他心裏想的是什麽?


    “你根本就不愛這個孩子。”阿爾緹妮斯淚眼迷離的控訴。


    “對,我不愛,我的確不愛這個孩子!!”薩魯嚷叫道,眼裏是噴火的怒意。


    阿爾緹妮斯回頭,聽到他的話,不管不顧的衝上前去捶打他,“不準你這麽說!!”


    “難道不覺對嗎?”薩魯抓住她的手,“你不是已經這麽認為了嗎?”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說!!”她掙紮,看不見的眼睛卻是在怒瞪。


    他扯住她的手,將它拉高,低下頭,捏住她下顎,迫使她聽清楚他說的話,每一字,每一句,“因為,我愛他的母親,因為愛她的母親,才會愛他,但是他卻不止一次讓他的母親痛苦,哭泣,這樣的兒子我愛不起來了!!”


    他是用吼的,怒吼,吼叫聲震得周旁燭台都在晃動。


    阿爾緹妮斯顫了一下,淚雨滂沱的小臉停止了哭泣。


    薩魯放開她的手,轉而捧起她的臉,“你明白嗎,露娜,你明白我是什麽樣的感受嗎?”先前那種憤怒的低吼已不複存在,他的嗓音低低的,透著苦楚,像被巨石壓壓著,掙紮,無力的掙紮,隻為告訴她,她才是他的一切。


    “薩魯……”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知道即使孩子不是他的,他也無所謂,隻要那孩子是她的,他也能接受。


    現在的她,隻能說一句,“對不起……對不起……”其他的都是無用的。


    撲進他的懷裏,擁緊他,也是現在唯一能做的。


    薩魯想抱緊她,手卻在一開始僵持了一下,最後才貼上她的背,再緊緊的擁住。


    等阿爾緹妮斯睡著了,薩魯才斂起臉上的嗬疼,眉心隱隱地浮起了一絲複雜的神色。


    無疑,他是愛她的,有多愛,已經很難用言語來表達了,可是內心卻存在著一種害怕,害怕她有一天會背叛他。


    是他還愛得不夠嗎?


    所以她還是不願意對他說,“我愛你!”


    是嗎?


    越愛就越恨,越恨也就越愛,最後變成一種淩亂,亂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繼續愛她,還是繼續恨她。在他覺醒那一刻,就不隻一次告訴自己,不要再愛她了,她會背叛他的,但在看到她滿身是傷的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在她昏迷不醒的時候,在她失明的時候,在得知她為了保護赫梯犧牲了孩子的時候,他無法對她無情,無法傷害她,隻有無盡的愛她,愛那時脆弱無助的她,愛她緊緊抓著他不讓他走的她,愛她緊緊抱著他的她。


    那時候,他真的覺得她是愛他的,然而今天,他又看到了她最冷清的一麵。


    他真的害怕,有一天,會抓不住她。


    會嗎?


    會嗎!?


    抹滅不掉,那前世的一箭啊……


    他害怕,有一天她看他的眼神,會如同之前暗月時的她那般,冰冷的沒有一點眷戀,仿佛他根本不重要。


    如果真到了那時,他會如何?


    翠綠眸色變得暗沉,透著隱隱的紅,陰冷的笑在他臉上演變成一種殘忍的折磨。


    我會囚禁你,把你永生永世都囚禁在我身邊……


    薩魯撫上阿爾緹妮斯的臉頰,冷的沒有暖意,有的隻有絕對的占有。


    命中注定的糾葛……他與她,最後的結局會是什麽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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