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東西?”


    押運車裏,收音機播放著披頭士的音樂,其中一位保安感覺車身震動了下,開口問道。


    駕駛員說道:“可能是壓到石頭了吧。”


    漢娜趴在押運車車廂頂部,興奮喘氣。


    車身比其他車要高,別人看不見她,而且誰沒事幹,會盯著車頂看。


    伯尼這裏遇到個小問題。


    漢娜跳下去時候,立交橋上一輛車裏的老頭看見了她,驚聲叫道:“老太婆!快看,有人跳橋自殺了!”


    年紀挺大的老婦人看向窗外,見伯尼若無其事,不像發生自殺的樣子,斜眼道:“今天早上又沒吃藥吧?


    醫生說一頓都不能停,下麵是路,又不是水,腦子不好才在立交橋上自殺,萬一死不了,撞殘了多難受……”


    費力打開車頂的逃生出口,漢娜掀開蓋子鑽進去,車廂裏滿是木箱。


    她手伸進胸前口袋,掏出張紙條,上麵寫著接收人:“宣-韓。”


    “大木箱……大木箱……韓,咦!?沒有啊!”


    漢娜的臉瞬間白了,腦子裏突然蹦出,是不是安其羅和奧古斯汀合夥,私自吞掉了偷來的贓物,仔細再找了一遍,還是沒有。


    不死心打開個符合安其羅描述的木箱,裏麵裝著套騎士盔甲,掀開稻草也沒找到畫筒,恨道:“艸!我就知道靠不住!”


    打開木箱挑了幾件還算值錢的東西,塞進包裏,輕而易舉從頂部逃生出口離開,等路過一條河的時候,用力躍起跳進去。


    剛才的老頭從立交橋下來後,也走這條路,眼睜睜看見這幕,喊道:“老太婆!老太婆!這回真的有人跳河啦!”


    那位老婦人才閉起眼睛,不滿往他指著的河麵看了看,一群野鴨在河麵遊泳,水波蕩漾。


    深歎口氣,從包裏找出個橘黃色的透明藥品,“到休息站換我來開車吧,買瓶水,你把藥喝了。”


    老頭欲哭無淚!


    想看見跳河的那女人浮出來,證明自己清白。


    可是一直沒能如願。


    漢娜從岸邊爬上來,濕漉漉的。


    躺在枯黃的雜草裏,思考後覺得肯定是被奧古斯汀和安其羅兩人給黑吃黑了。


    等伯尼趕過來,連忙把這件事告訴他。


    醫院的救護車來到兩輛機車相撞的地方,發現傷者已經不見了。


    交警詢問總部後,發現這是兩輛被盜車,猜測他們怕惹麻煩才跑掉。


    ……


    夜幕籠罩倫敦。


    街道上行人穿梭,而在他們腳下四米多深的廢棄防空洞裏,一場爭辯正在上演。


    “該死的!我要說多少次,你們才肯相信我真的把畫筒放進去了!?


    奧古斯汀能為我證明!


    要是真的是我們偷的,那麽下午我和奧古斯汀有得是時間跑掉,還留在這裏幹什麽!?


    分錢給你們?”


    安其羅壓低聲音吼道。


    不得不說他的話很有道理,有了那兩幅畫,在哪都能過上好日子,還留在這裏等事情暴露麽?


    “我們確實放進去了。”


    奧古斯汀和他們不同,他以前位雇傭兵,跟這些騙子小偷不是一路人。


    因為這次計劃需要人強行闖出來才讓他加入,事實證明沒他不可能成功,他一說話其他人都不說了。


    “漢娜,是你去偷畫的。”


    安其羅這下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漢娜身上。


    她氣急道:“放屁!我在車裏根本沒看到你說的那個箱子!不過白天展覽時候,我見到那個男孩了。”


    畢維斯以前和漢娜認識,幫她解釋道:“拍賣時候他確實買了一張大油畫,會不會是他提前帶走了?”


    “有可能,現在怎麽辦?”


    伯尼說道。


    安其羅盤腿坐在地上,“他應該還沒發現,在倫敦麽?”


    “記者那裏應該有消息,我去問問!”


    畢維斯往電話走去。


    ……


    韓宣和安雅住在同一間。


    並排坐在床上吃爆米花,電視裏正播放福爾摩斯電視劇,說是電視劇,其實一季就三集。


    從傍晚看到現在,已經放到第二季了。


    在一部電視劇能播十幾年的美國人看來,簡直不可思議,就算電影都比它長,偏偏英國人喜歡這調調。


    安雅是不愛看福爾摩斯的,裏麵有很多殺人和懸疑的片段,讓她感到害怕,可是韓宣喜歡,也就不提了。


    看見恐怖的地方,閉起眼睛就好。


    大概是小時候被老爹打呼嚕虐慘了,韓宣習慣一個人睡覺,不過安雅是個例外,她睡覺搶被子搶不過自己,容易欺負。


    在學校時候經常去紐約找安雅玩,好幾次待在她家。


    塞西莉亞夫人對女兒唯一的朋友過來玩這件事,表現得格外熱情,沒多餘的房間,就讓韓宣和安雅睡。


    在她看來隻是兩個孩子,晚上能聊聊天。


    如果知道這個男孩該懂的都懂了,不該懂的也都懂了,估計絕對不會把女兒送入虎口......


    幸運的是韓宣沒那麽禽獸。


    至少在她長大之前,還沒禽獸的想法。


    第一次一起睡午覺有點不習慣,次數多了習慣後,這次登記房間,自然而然就讓她和自己一起。


    安雅想著晚上能和“小夥伴”一塊聊天,也是很開心的。


    晚上十點鍾。


    在家的話這時間早就睡覺。


    今天沒人管,他們決定熬個夜……十點半再睡。


    福爾摩斯第二季結束,韓宣把遙控器遞給安雅,邊吃爆米花,邊思考明天該怎麽辦。


    裘德那幫人不在乎阿斯頓馬丁,把它當成撈錢的工具。


    狠下心的話,除掉他們輕而易舉,但是將這些附著在樹根上的毒瘤鏟除,也會連累阿斯頓馬丁這棵大樹受傷。


    這才是在他們手底下吃虧的原因,想得到阿斯頓馬丁,就繞不過他們,對方也是看出這點,才有恃無恐,冒著以後被開除的危險,趁這次機會撈上一筆跑路。


    韓宣不打算讓他們得逞。


    剛才安東尼給福特汽車公司的一位董事會成員打了電話,執行官已經把亨利副總裁調回去。


    說是會給裘德命令,但到現在裘德也沒來找過他們。


    蓋頓鎮就這麽大,對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這裏,福特收購阿斯頓馬丁時間不長,裘德年齡也接近退休,很有可能放手一博不聽命令,用手裏的公司實際控製權,來跟自己換這筆錢。


    突然傳來敲門聲,打斷韓宣的思路。


    外麵傑森聲音說道:“還醒著吧?


    留在金斯林市機場看守飛機的保鏢,抓到幾個想去保管室偷東西的小偷,送到我們這裏來問怎麽辦。”


    韓宣挑眉,瞬間想到自己放在那裏的大衛雕塑,下床憋屈道:“有種!


    偷了我一個雕塑還不夠,竟然想湊一對!”


    安雅也關掉電視,跟上氣呼呼的男孩……


    傑森見門打開,接著說道:“加布裏爾怕飛機停在機場出現問題,留下馬裏修保鏢,在那裏看守。”


    韓宣發現他身後站著一位臉腫成豬頭的墨西哥男人,白天看過他,挺帥的拉丁裔中年人。


    要不是自己保鏢裏隻有這一位拉丁裔,差點沒認出他,高檔西裝破破爛爛,皮鞋壞了,露出一排腳趾。


    這位叫做馬裏修的保鏢,正拿著冰袋敷在臉上,說話時候模糊不清,臉腫著不好開口,還帶有墨西哥口音。


    翻譯出來,差不多、估計是這樣:“當磁,我在飛機裏……吃泡麵,這裏的食副味道不好,我傍晚沒吃飽。


    發現有三個輪......鬼鬼祟祟繞著我們的飛機看,所以我就躲起來,看他們想幹什麽。


    後來他們......逼問一位巡挪的保安。


    嘶!傑森,別動我手!


    聽我繼續說。


    然後把他打暈,往保管室去了,我就通......知保安,把他們包圍起來。


    想著應該有接應......的輪,所以去外麵搜索,果然找到一輛車……


    抓到兩個,其中有個……絕逼是練過的……


    但是!我更厲害……他輸了。”


    安雅在旁邊,幾乎沒聽清說什麽,表情迷糊。


    韓宣淩亂了,看見他的臉想笑,嘴剛咧開,發現這種嚴肅時刻,不怎麽合適,又板起臉。


    “我知道了,這個月工資我私人給你加兩萬美金,謝謝你了,去醫院看看吧。”


    “不用......不用,我......該做的。”


    傑森再也聽不下去,一字一頓憋屈得要死,揮手道:“給你就拿著,醫藥費公司幫你報銷,還有補償獎金,等我問完了幫你報上去。”


    說完往他屁股踢了腳。


    馬裏修倒吸冷氣,瞪著他被歐文扶住,一瘸一拐往外走去。


    傑森示意韓宣跟自己來,推開一扇門。


    五個人並排蹲著,雙手背在身後,戴著手銬,不是畢維斯、安其羅他們,還能有誰。


    奧古斯汀受傷不輕,兩個眼睛腫成了一條線,到處都是淤青。


    漢娜正發火,對安其羅說道:“我就說明天再下手!沒計劃、沒踩點,怎麽可能成功!”


    “不是就差一點點!?


    我們都進到保管室了,誰知道會被人看見!”


    安其羅粗著脖子反駁道。


    加布裏爾笑眯眯看著他們,分析他們對話內容。


    韓宣見到漢娜的臉,立馬想起白天那位女郎,思路一下子通了,“偷了梵高的兩幅畫還不滿足?


    連我雕塑也不放過,我的那個米開朗基羅的雕塑呢。”


    “什麽雕塑,我不知道。”


    漢娜抵賴道,“我們是想去機場偷東西,聽說那裏有值錢的。”


    “是麽......


    加布裏爾,打電話給警察,說我在泰特現代藝術館看到個女的,而且還是小偷,被我們抓住了。”


    “嗯。”


    “別!”


    畢維斯騙過的人太多,在國際警察局有備案,那些錢估計坐牢能坐到2200年,瞬間大喊製止他。


    除了伯尼其他都是慣犯,哪能到警察局,漢娜僵笑道:“我沒去過那裏,你可能記錯了。”


    “誰讓你長得漂亮,我絕不會記錯。”


    韓宣接近她看了眼,肯定道,指著畢維斯,“還有你,清潔工。”


    畢維斯瞬間愣住,這些工作是最不惹人注意的,沒想到他記得自己。


    抓來時候就搜過身,加布裏爾手裏拿著槍,不怕他們有動作。


    傑森靠牆站著,確保能看見他們的手,這些小偷對付手銬很有一套。


    韓宣察覺他們的反應有些不對勁,而且偷了那些東西之後,應該第一時間就跑路,還來自己這裏幹什麽。


    除非......他們沒得手,東西在自己這裏?


    揮手讓其他人出去,對安雅說道:“幫我把門關好。”


    加布裏爾和傑森,老爺子說過這兩位是可以相信的人,韓宣沒讓他們離開,對看起來最好下手的伯尼問道:“那兩幅畫在我這裏,機場?”


    “……對,我們可以平分,沒人知道是我們偷的。”安其羅明白暴露了,就算辯解,對方也會去查。


    韓宣對那兩幅畫有興趣麽?


    當然有,可是把籌碼壓在這幾個人“不會告密”這件事情上,他沒有信心。


    傑森和加布裏爾對視了眼,清楚知道那些畫價值多少,而安雅眼睛快發光了,傻愣著,格外呆萌。


    “我不缺,你們告訴別人,那我不是慘了。”韓宣搖搖頭。


    “不會!絕對不會!我們很有職業道德,你可以去打聽!


    給我們每個人五百萬美元,不!四百萬!那兩幅畫就是你的!”


    安其羅麵對要進監獄的困境,看出他有點意動,腦子轉的飛快,迅速說道。


    韓宣眼神怪異,賊說起職業道德來了。


    能策劃這麽大的盜竊案,應該很有名氣才對。


    忽然想起先前自己苦惱的事情,問道:“假如,我是說假如。


    我要讓你們去拿一樣東西,比如說某個人的犯罪證據......”


    “隻要保管不嚴,絕對可以,偷東西漢娜最在行了!”


    安其羅補充道:“我是說假如。”


    “不嚴,就在這個鎮上,假如去拿的話,明天早上能不能給我?”


    韓宣聽他說這個女的才是小偷,視線掃過他們,顯然各自分工不同,挺專業的樣子,問漢娜道。


    “可以,但我能有什麽好處?”


    漢娜仰起頭,發現同伴們怒視目光,“不對,是我們。”


    “我沒看見過你們,也沒抓過你們,這個時間我已經睡覺了。”


    漢娜沒聽他說畫的事情,不死心準備繼續談。


    安其羅趕緊拉了拉她,以前和有錢人打過交道,明白他們的行事風格。


    “成交!”


    韓宣牽著安雅往外走,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他安排,加布裏爾他們會親自處理好的。


    沒走出兩步,聽見傑森惡狠狠說道:“你們不知道畫,對吧!”


    “什麽畫?我不知道。”


    “我也是。”


    “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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