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這是中了詛咒?!”


    少年的頭垂的低低的,聲音帶著些顫抖,看上去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我中了什麽……詛咒……”


    “我……是怎麽中的,將來會變成什麽樣?”


    他再抬起頭的時候,出乎意料的,神色已經變得冷漠平靜。


    再沒了之前那樣的無助和惶恐,仿佛他在談論的不是自己的性命,而是一件再輕微不過的小事。


    殷睿澤點了點頭,他對少年迅速穩定下來的情緒很是滿意。


    能認清當下的形勢並果斷作出最適合的選擇,這是一個可以打交道的聰明人的做法。


    “你的身體被......一種負麵能量長期侵蝕,有人用很強大的意念催眠你的神.......意識,讓你在能維持生命的基礎上,盡量少的補充進食,從而控製你的身體一直處於一種瀕臨崩潰的狀態。”


    “這個平衡原本被維持的很好,可中途發生了一些意外,或者是對方加深了對你潛意識的影響,總之你的的平衡被打破了。”


    “你現在開始禁食,身體得不到足夠的能量就會消耗你先天的元氣來維持。這是你對抗邪祟之氣的最後力量,隻要元氣被消耗幹淨,你就可以準備暴斃而亡了。”


    說到這裏,狗爺有意的停頓了一下。


    “以前不想殺你,現在卻有些急著動手了.....你身邊的人應該是有些變化了吧。”


    此話一出,就見少年的臉色瞬間就蒼白了起來。


    他緊緊咬著嘴唇,幹枯的手指糾結在一起被攥的失去了血色,顯然是在做著劇烈的心裏鬥爭。


    見此情景,殷睿澤不動聲色的又給他添了一把火。


    “斬草除根,否則必留後患。”


    “我就算救得了你這一次,在層出不窮的手段之下也終會有防不勝防的那天。何況,我也不可能總跟在你後麵。”


    “你知道是誰下的手,不是麽?”


    “你失望、受傷、不願麵對,那是因為你將對方當做了親人。”


    “可是你仔細想一想,真正重視你的人,為什麽要讓一個原本健康的孩子半死不活的長了十幾年,為什麽現在連這樣的生活也要收回去了?”


    “你確定要這樣遂了他們的心願?”


    他的聲調不高,可是字字句句卻像是一顆顆釘子一樣,深深的紮進了少年的心中,不斷衝擊這那最後一道搖搖欲墜的防線。


    “我......”


    埃裏克偷偷的看了一眼端坐在一邊還在查看著數據的少女,眼中的漸漸恢複了些光彩。


    “我想......活下去。”


    活下去,為什麽不活下去呢?


    這些和他毫無關係的人,他們都在為他的生命努力,他怎麽會這樣輕易就放棄呢?


    “我......今年已經18歲了。”


    少年低低的說道。


    “18歲......我母親留給我的那些東西,我就可以自己使用了。”


    “在我母親之前,我父親娶了一個電視演員,不過因為祖父的關係,他們很快就離婚了。”


    “我母親的家族也很顯赫,他們掌握著施倫貝格家族企業24%的股份。母親是獨女,我父親手裏有17%的股份,他們結婚的時候約定,這些股份將來都是要留給雙方共同的子女的。”


    說到這裏,他忽然露出了一個充滿諷刺意味的笑容。


    “我父母離婚之後,父親就和之前那個女人複合了。”


    “他一直不喜歡我,因為我是他‘背叛愛情’的證據。”


    “如果可能的話,他希望我從開始就不存在,他就隻有大哥那一個孩子。”


    “如果我沒活到成年或是成年後意外身亡,股份會歸還母親家族的基金會。隻有我成年之後將股權移轉登記,這些東西才能留在施倫貝格家。”


    “我能活到現在,應該就是為了這些吧。”


    殷睿澤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果然就是內宅鬥爭的狗血劇情,被後爹後娘欺壓的小白菜眼看著就要被坑死,終於在最後的時間裏覺醒發現了真相。


    “你現在準備怎麽辦?”


    他輕聲問道,目光卻掃過一旁正拿著報告走向地下室的外星人。


    還在研究數據?


    很好,那就不會因為那小子淒慘的身世而生出什麽不必要的同情。


    這是一筆交易,交易就要有收益有回報,單純的當好人,天上不會掉下錢來的。


    “我想要活下去。”


    埃裏克堅定的回答。


    “隻要能治好我的病,我願意用我名下大洋洲的一座島嶼作為報酬。”


    “此話當真?!!”


    狗爺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臉上的表情也跟著嚴肅了起來。


    一座島,隻屬於他們兩個自己的島,那當然是最完美的家了。


    四麵環海他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別人不可能知道,比現在可是要自由的多。


    說起來,大米國的鄰居真是糟透了。


    牆矮的一腳就能邁過來不說,總有那麽些人時不時的朝你家的院子看上兩眼,想幹點什麽,一會兒警察跑來就說擾民,小汐這兩天做實驗的時候被人投訴了好幾次!


    若是他們自己有個島......


    到時候他在島上布下幾個大陣混淆視線,保準誰也發現不了他們的蹤跡,媳婦想幹啥就幹啥,他全都不攔著!


    想到這裏,殷小爺忽然對眼前的這樁生意無比的熱情了起來。


    他開始仔細的審視著眼前的少年,通過對方的每個表情和動作,他確定埃裏克是認真的。


    “當然。”


    小少年的背挺得筆直。


    “我在南太平洋有三個島嶼,其中最大的一個有450萬平方米左右,最小的也有150萬平方米,你可以任選其一。”


    “隻要你能讓我變得健康,能幫我破了這個詛咒。”


    “成交。”


    第二日正午時分,兩人雙雙站在花園裏的土地上。


    這裏已經被狗爺清理過了。那些半死不活的野草全部被拔得一幹二淨,剛剛好好的露出了一塊圓形的空場。


    殷小爺有了動力,幹起活來自然就賣力了許多。


    他拿出羅盤對著太陽測了一下方位,然後就咬破手指,按照以前老爹教過的法子在地上畫起太一陰陽圖。


    正午是陽氣最盛的時間,利用自然的力量驅逐陰煞,既省時又省力。


    為了防止意外發生,狗爺在外圍又畫了個三合滌清陣用來隔絕雜氣的幹擾。


    這裏可不是他熟悉的三界,誰知道亂七糟八的地底暗流出來壞他的好事。


    “你站在我畫的圖上,臉朝著正南的方向”


    在殷睿澤的指引下,埃裏克的兩隻腳剛好踩在在陰魚和陽魚上麵。


    左進右出,陰陽置換,暗合了先天八卦的方位。


    兩滴血滴落下來,卻並沒有落進土裏,像是被什麽托起似的略微浮在了空中。


    “這這這......太神奇了!”


    埃裏克一動不動的瞪著地上的圖樣。


    這一刻,他忽然對眼前的少年產生了無比的信心。


    這種神跡一樣的景象......他是真的相信自己能夠被治愈了。


    “身上有金器嗎?”


    狗爺拍了拍他,輕聲的問了一句。


    就見少年從自己的脖頸之上取下了一個小巧的十字架。


    那是用純度極高的貴金屬雕製而成,做工精巧的美輪美奐,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藝術品。


    “行,正好,找的就是這個。”


    殷睿澤拿起那個小巧的十字架,用絲帶係住它的鏈子,把它懸停在埃裏克兩腳之中的太一陰陽魚上麵。


    明明沒有風,絲帶卻帶著十字架開始了擺動。


    沒多長時間,擺動的幅度就越來越大。


    眼看著絲帶的中心不再垂直,慢慢的向著一側偏移,好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暗中撕扯著它一樣。


    埃裏克看著傾斜在空中的十字架,雙腳站的麻木都不敢動一下。一時間空氣仿佛都凝滯了。


    “抓著它!”


    殷睿澤指了指那幾欲掙脫的十字架,大聲朝著埃裏克喊道。


    同一時間,東方少年不知從哪裏抽出了一把極薄極鋒利的短劍,劍尖直指陰陽魚交界的那個位置,一聲輕喝就斬了下去。


    “啊——!”


    埃裏克少爺忍不住驚叫了一聲,兩條腿不自覺的並成了八字腳。


    他還算是有膽量,終究是沒忘了殷睿澤的囑咐,兩隻腳還站在原來的位置上,一動都沒有動。


    太·嚇·人·了!


    他是想要治病,沒想這個就去了性命啊!!!


    可是下一刻,埃裏克少爺忽然就感覺到不一樣了。


    身體像是個漏氣的皮球,不斷的向外發散著一股股的氣流,就像是有人正在用氣泵將他抽成真空狀態一樣。


    奇異的是,他並不覺得難受。


    那些東西逸出身體之後,他隻覺得自己從未有過的輕鬆。心中和眼前的視野都開闊的很,就連是不是就會出來糾纏他的那些負麵情緒,也都全部的消失不見了。


    很舒服,真的很舒服。


    太陽曬得人暖暖的,心中的愉悅滿滿的快要爆裂開來,讓他恨不得跳起來大叫幾聲,好抒發一下壓抑了好多年的心情。


    “別動,堅持半個......一個小時後就好了。”


    眼看著陣法已經開始運作,狗爺很滿意的點了點頭,晃悠著約媳婦吃午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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