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他賭贏了,黎小白本來對於這萬象花就沒有興趣,而且隻是舉手之勞,他看出來生化人對於小女孩的心,說道:“男子漢的屈膝,比一朵萬象花值錢的多。”


    走到了萬象花的麵前,萬象花的枝葉飛速的旋轉衝了過來,想要將黎小白擊退,但是黎小白輕鬆的閃過了,一下子就萬象花拿在了手掌之中,隨著花被摘了下來,其他的枝葉一下子就燃燒了起來。


    化為了飛灰落在九鼎灰之上,成為了養料。


    生化人伸出手,嚐試著抓住了黎小白的手說道:“謝謝。”


    “我沒有幫你,我隻是在做我自己覺得對的事情而已。”黎小白說道。


    生化人會心一笑說道:“伊晗要是能看見東西的不知道會是怎麽樣的,她會記得我嗎?”


    “這麽想知道的話就讓她看看你的樣子不久好了。”


    “我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誰會喜歡看呢,隻要她以後還能記得有一個大叔帶著她一起玩耍就好了。”


    黎小白走過去抱起了倒在血泊之中的伊晗,走到了生化人的邊上說道:“這萬象花讓她服下去就行了吧。”


    “不行,萬象花不能直接服用,必須要冰凍到零下二十度才能服用,不然的話會引火燒身。”


    黎小白略微一思索,這對於擁有食魂空間的他來說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先將萬象花收了起來。


    生化人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渾身難受的在地上打滾,他身上的傷本來就十分的嚴重,而且力量也耗盡了。


    這時候已經是行將就木之人了,那原本不屬於他的身體部分開始躁動不安了起來,痛徹心扉,大喊了起來。


    喊叫聲將之前在昏睡的小女孩伊晗吵醒了,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麽人的懷中,因為生化人從來都不敢去抱她,慌張的開始掙紮並且大喊著:“大叔,大叔你在哪?”


    黎小白一個沒有反應過來,讓她掙脫了,落在了地上,腳踝一扭跌落在地上,他馬上就要去將伊晗扶起來,但是這時候生化人忍著痛做出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黎小白馬上停下了動作。


    伊晗和生化人離得很近,生化人可以依靠著氣息感覺到她所在的地方,慢慢的靠近,兩人“四目”相對。


    他見過她,她不曾見過他,他再也見不到她,她再也見不到他。


    一雙血淋淋的窟窿,一對暗淡無光的眼珠,生化人挪動著身體到了黎小白的身邊,拉住了他的手,黎小白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但是卻沒有反抗。


    這時候他說道:“伊晗。”輕聲的忽然,讓女孩聽到便可以了。


    伊晗聽到了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馬上就轉身,熟悉的伸出了自己的手,生化人將黎小白的伸了出去,當然隻有食指。


    伊晗碰觸到了麵前的食指,高興的握住了食指並且說道:“找到了,找到了。”


    黎小白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但是小女孩那麽高興的樣子卻讓他怎麽樣也縮不回自己的手。


    生化人放開了黎小白的手,轉身就衝入了叢林之中,他的身體已經開始分崩離析了,奔跑的過程中那鱷魚的手變回了鱷魚利爪的摸樣落在地上,汙血一地。


    醜陋的摸樣,醜陋的出生,醜陋的結束,但是並不完全醜陋的一生,至少他救了一個人,至少他對一個人足夠的溫柔,他想要安穩的死去,讓黎小白來代替他照顧伊晗。


    雖然接觸十分的短暫,但是看的出來黎小白是一個好心腸之人,不管他是憤怒還是不憤怒,他都沒有對任何人下殺手,如果他想要殺人,之前的小跳和大熊早就已經死了,所以最後一刻他將伊晗托付給了黎小白。


    隻有三歲多的伊晗看不見任何東西,她能分辨什麽?


    這時候茜茜回來了,剛要開口黎小白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並且說道:“伊晗,我帶你走吧。”


    “大叔,我們去什麽地方?”


    “跟我走就是了,你願意嗎?”


    伊晗點了點頭,她願意跟著她的大叔去任何地方。


    黎小白帶著他進入了食魂空間之中並且帶著她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已經是大半夜了,但是卻下樓給她做吃的,伊晗一直拉著黎小白的手跟在他的身後,黎小白也用自己的手握住她的小手,這是第一次伊晗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


    缺少安全感的人總是渴望被擁抱或者是牽手。


    黎小白隻是燒了一碗簡單的青菜麵而已,茜茜這時候則是遵從黎小白的話去了南極將萬象花冰凍到了零下二十度以下,並且回來了。


    “你要的東西。”茜茜將萬象花交到了黎小白的手上,然後說道:“你也真是的。”


    “大叔,這是誰?”


    “這是你的一個姐姐。”


    “姐姐好。”伊晗笑著說道。


    麵對著伊晗單純的笑容就算是茜茜也隻能搖搖頭,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她不想要黎小白總是如此心軟,想要站在食物鏈的頂端需要的是心狠手辣。


    黎小白將現在已經凍的僵硬的萬象花敲碎了,花瓣碎成了粉末,掉落在碗中,並且附帶了一些冰激淩,放到了伊晗的麵前說道:“伊晗,來把這個吃了吧。”


    伊晗十分聽話張開了嘴巴,黎小白將萬象花送到了她的嘴巴裏麵,伊晗一口將萬象花吃了下去,然後渾身打了一個激靈,手臂上一下子起了雞皮疙瘩,但是笑著說道:“大叔,這東西好冰,但是好好吃。”


    “好吃就多吃一點吧。”


    “不是說晚上不能吃冰淇淋嗎?”她將萬象花當成了冰淇淋了。


    “沒事的,今天晚上破例,吃吧。”


    “嗯。”


    黎小白一口一口的喂著,而伊晗吃的十分開心,萬象花如果直接吞服藥效迅猛剛烈,但是在零下二十度凍成冰塊之後服用藥效不會減少一點點而且十分的好吃。


    吃完了整整一朵的萬象花之後,伊晗微微一笑,但是笑容馬上就停止了,她的眼睛略微的開始疼痛,皺著小小的眉頭。


    “怎麽了。”


    “有點痛。”說完就要伸手去揉眼睛,但是茜茜抓住了她的手說道:“不要去揉眼睛,雖然有點痛,但是先忍著。”


    伊晗死死的抓著黎小白的手,她在害怕。


    ……


    過了幾分鍾,伊晗的眉頭舒展說道:“大叔,怎麽又不痛了。”


    “不痛了就好。”黎小白也鬆了一口氣。


    茜茜這時候說道:“伊晗,睜開眼睛看看吧。”


    “啊?”伊晗被茜茜的話嚇了一跳,低著頭十分為難的說道:“姐姐,伊晗就算是睜開了眼睛也看不到任何的東西。”


    這時候黎小白說道:“睜開眼睛吧。”


    “大叔…。”伊晗抬起了頭,眼皮在不斷的掙紮著,她不想要睜開眼睛,看不到的感覺還不如將自己的眼睛閉上。


    終於她還是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一點微光照射入了她的眼睛裏麵,一瞬間欣喜若狂,從來沒有感受過任何光亮的眼睛第一次感受到了光的存在。


    迫不及待的將眼睛完全睜開,看到了在自己眼前的黎小白說道:“大叔,是你嗎?”


    黎小白看著眼前那一雙淡藍色的眼睛,純淨透亮就像是沒有白雲的藍天,不帶一絲的瑕疵,直溜溜的看著自己,仿佛有一種魔力讓自己深深陷入了其中,心境變得空靈,不留下任何一絲的雜質。


    伊晗伸出了自己的手放在黎小白的臉上說道:“大叔,我看到你了,我終於看到你了。”


    一滴晶瑩的眼淚落了下來。


    曾經她無數次的問:“大叔,我能摸摸你的臉嗎?我想知道你長的什麽樣子。”


    “伊晗,你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的樣子。”他從不讓她觸碰到自己,也會換著聲音來說話,似乎早就已經想好了自己會消失在她的生命中,會讓一個人來接替他的位置,一個真正的人,不會嚇到她的人。


    或許這是他想要的,他蓄謀已久的事情。


    伊晗看著黎小白,她沒想到自己能看到東西,甚至不敢相信,但是這時候在她麵前的黎小白那麽的具體,三歲的女孩子能有什麽心思,直接就相信了這就是那個一直在陪伴著她的大叔。


    每一滴眼淚都像是晶瑩剔透的鑽石,她肆無忌憚的流著眼淚,喜悅的她狠狠的擁抱著黎小白。


    ……


    昏暗的叢林之中,倒著一個四肢殘缺不全的人,臉也沒有了一半,他靜靜的躺在了夜空的下的叢林之中,抬頭看著滿天的繁星。


    這時候的他看上去十分的輕鬆,他看不見任何的東西了,輕聲的說道:“原來你一直生活在這樣的黑暗之中,真是好可惜啊,沒有能和你見上一麵就走了,不過也好,看不見我的樣子至少你不會害怕。”


    緩緩的抬起了自己已經隻剩下白骨支撐的手掌,還有僅剩的食指,露出了微微一笑說道:“你還能找到我嗎?”


    若有漫天繁星為證,誰又能保證她的眼淚是流給喜悅的還是流給悲傷的,抑或兩者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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