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嗬,吃飯吧!”遲先生笑嗬嗬的說:“我跟美周的媽媽先出去,晚上在回來,你們好好玩,要是太晚就住這吧,家裏有地方,嗬嗬嗬。”


    我看了眼外麵跟瓢潑一樣的雨,問:“叔叔阿姨要去哪啊?”


    遲先生依舊在笑,遲太太還是戰戰兢兢的。杜健生倒是打了我一下:“有點禮貌哈。”


    “我這麽問才是有禮貌的吧?”我瞪了他一眼:“你難道不知道嗎?這很常見啊,就跟大家平時見麵問你吃了沒是一樣的。”


    曹子夜看了眼手機:“我可能也要回去了,教授找我有事。”


    “啊?”我有些戀戀不舍:“你們教授是不是喜歡你啊,你怎麽一出來他就有事找你?”


    曹子夜用手機敲了我頭一下:“別總胡說八道。”


    我送曹子夜到大門口,趁其他人沒看到的時候,我在他懷裏蹭了蹭:“我晚上就回家,你來不?”


    “明天有考試,”曹子夜揉揉我沒怎麽衝幹淨的頭發:“考完試我去找你。”


    我嘻嘻笑:“行,那我等著你。”


    “早點回去。”曹子夜有些不放心的囑咐:“要是住在這的話,一定要跟美周住一起。”


    “你是吃醋了?”我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了:“擔心我跑了麽?”


    “你要是跑了,我在去抓你回來就好了。”曹子夜麵無表情的說:“我有點擔心你……你不覺得美周家有點古怪嗎?”


    古怪?


    我想了一下:“可能單親家庭都會古怪一些吧?沒事,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吃完飯我就跟著他們幾個回去了。”


    曹子夜似乎還想說什麽,想了想,又點點頭。


    看別人沒注意,曹子夜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打著傘就去叫車了。


    沒有家長在,我們幾個玩的還是很無拘束的。具體點來說,美周和安龍玩的很開心,李曉藝自己玩的很開心。而我和杜健生,我倆完全就是無聊的要死。


    我從來都沒見過美周這麽溫柔的說話,也從來都沒見過她這麽溫柔的對安龍笑。他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有時候互相喂食,看著讓人雞皮疙瘩掉一地。


    連杜健生這樣開放的人,都不斷說受不了。


    而李曉藝對這些完全不介意,他大著嗓門問我和杜健生:“你們知道這個時間上最淫蕩的食物是什麽嗎?”


    我和杜健生盯著桌角,毫無生氣的一起搖搖頭。李曉藝無視我倆的態度,繼續口若懸河:“這個世界上最淫蕩的食物就是一款絲滑巧克力的某個口味,它叫做‘榛仁、杏仁及葡萄幹巧克力’,哈哈哈,幹巧克力,哈哈哈,還是三個一起,哈哈哈,好凶殘好暴力……”


    哎,跟李曉藝坐一起吃飯才是好凶殘好暴力吧?


    我眼神漫不經心的在一樓的餐廳遊蕩,整個房子的布局都死氣沉沉的。而且,四個牆角的位置也有個跟美周浴室一樣的人高鏡子。


    一晃而過的時候,鏡子上麵似乎有閃亮的地方。匯集在某處,發出“叮”的聲響。


    剛才毛骨悚然的感覺又回來了,一種被人窺視的深深不安,讓我心裏驚慌不安。


    我一回頭,發現杜健生正在看我。


    難道是,因為他?


    我搖搖頭,不是,這種注視感覺十分陌生,而且還十分的萎縮。應該不是,我們桌子上的任何一個人的。


    杜健生看我自己在那一會兒點頭一會兒又搖頭,好奇的問:“你在想些什麽?”


    “我在想,”我玩著手裏的葡萄並沒看杜健生:“李曉藝講的笑話,就像是喂人吃屎。有比他喂人吃一泡屎還惡心的事兒嗎?”


    杜健生沉思了一下:“吃兩泡?”


    “還有更惡心的嗎?”


    杜健生看了眼被憋的說不出話的李曉藝,哈哈大笑說:“吃完,還塞牙了。”


    我們三個笑成一團,安龍正好在吃蛋糕,舉到一半不知道該吃還是該笑。


    美周什麽也沒說,低頭喝了口酒。


    她的樣子實在是讓我很生氣,我明白,她是想證明給李曉藝看,她想告訴李曉藝,她不愛他了,不在乎他了。


    可是,越是這樣,也越是弄巧成拙。最後的最後,也不過是讓自己更加的難堪。


    人,似乎總是喜歡這樣。一旦愛了,就會變得盲目而又無所適從。想著讓自己看著委屈,想著讓自己看著幸福,無論是哪種形式,傷害的也不過是你自己罷了。


    你想要說的,你想要做的。那個人不在意,也根本不會去看。甚至他都不會去想,這個人是深愛著自己的,自己不能成為她的傷。


    愛情都是自私的,愛人與被愛都是一樣。


    美周比我們所有愛而不得的男女更慘,她愛上的男人永遠沒有愛上她的可能。而這麽多年了,她糾結的問題,可能也已經不是李曉藝到底愛不愛她了。她想要的,是贏。


    跟所有女人一樣,愛到最後,要的不是愛,而是贏。


    這頓飯吃的實在是說不上好壞,我突然為美周覺得有些不值得。因為一個不愛自己的人,而將年華給了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


    雨越下越大,而且絲毫沒有減小的趨勢。等我們吃完飯後,晚上六點多左右,江邊同市區已經被封道了。


    美周心情還算放鬆,她看了眼外麵的雨說:“你們住這兒吧!封路的話,他們應該也不會回來。”


    杜健生倒是沒說什麽,李曉藝則表現的很愁苦,他抱著我的胳膊:“涼涼啊,晚上你跟我一起困覺吧!”


    我還沒說話呢,杜健生就把李曉藝順門丟了出去。直到李曉藝站在大雨中罵了十分鍾,杜健生才開門放他進來。


    美周家實在是讓我太害怕,我趕緊跑去抱美周胳膊:“周姐,你跟我一起睡吧。”


    “這個……”美周的臉上有些為難:“我晚上要跟安龍在一起。”


    “啥?”我趕緊將她拉到一旁:“你瘋了吧?鬧鬧就可以了,不要做的太過火了啊!”


    我想起安龍在度假村跟我說的那些話,我很難不去想,美周是不是被安龍騙了。


    美周苦笑:“是不是大家都看出來了?其實,我根本就放不下李曉藝。”


    “我自己的樣子是不是很像跳梁小醜?賣力的演出,卻根本沒人再看。”美周臉難看的要哭了:“可是我沒辦法,我控製不住自己……而且,我也要好好的談場戀愛了。這麽多年了,我不斷的追著他跑,卻不知道自己等的到底是什麽。我累了,真的,新涼,過完生日我已經21歲了,我已經不小了。如果不在做一次年輕人該做的事情,我會後悔的。”


    我也有些難過,咬牙說:“你等著,李曉藝我一定幫你追過來!我就算用手把他掰直了,我也……”


    “沒用的,”美周眼睛都紅了:“新涼,我覺得安龍人也挺好的,跟他我也不覺得虧。”


    呃,她會說這話,是不是被安龍洗腦了?


    美周轉身離開,我有些不甘心,還想著上前勸說一下。剛邁開步子,就被杜健生拽著領子拉回來:“別去了。”


    “不去什麽啊!”我衝他發著脾氣:“你知不知道美周要做什麽啊?她要……”


    “我知道。”


    我瞬間覺得特別火大:“知道你還不勸她?她是我的朋友,唯一的朋友,我不能看著她往火坑裏跳!”


    “你怎麽知道安龍一定是火坑呢?”杜健生嚴肅的說:“難道你不覺得,跟安龍比起來,李曉藝更像是火坑?”


    “可是……”


    杜健生強硬的說:“一生還很長,你不知道你碰到的哪個人就會跟你走一輩子。可能有時候,某個瞬間,你覺得這個人是你的命中注定……可就算是這樣,那些本不應該在一起的人,不還是會分開?”


    我有些悵然:“那什麽樣的人是本不應該在一起的人?”


    杜健生鬆開我的衣領子:“愛的不夠,或者沒有愛的人,就是本不應該在一起的人。”


    我深思了一下,似乎是對又似乎是不對。杜健生拉著我往樓上走:“陪我看會兒電視。”


    “啊?”我回過神來:“怎麽又看電視啊?你怎麽那麽喜歡看電視啊?你是中年人吧?年輕人哪有像你這麽愛看電視的啊……”


    他沒搭理我,拉著我就去美周為我安排的客房。


    杜健生愛看電視,而且是超級愛看電視。他的官方回答就是,他小時候在不知道自己是自己的時候就自己跟自己玩,他媽媽沒時間照看他,就打看電視讓他跟電視裏的人說話。杜健生長大了,一度改了好長時間,這才改過來。


    外麵依舊電閃交加。


    杜健生將西裝脫掉了,頗為悠哉的盤腿坐在我客房地上看電視。他在這,害的我連給曹子夜打電話的功夫都沒有。我一直在往外攆他,他卻說是什麽也不走。我說要換房間吧,他還不幹,非要拉著我跟他一起看晚間賣藥廣告。


    “我實在是太困了,”我閉著眼睛說:“你看看,現在都兩點多了,大哥,你能不能去睡覺了?”


    杜健生看我是真的困了,這才很好心的關上電視:“好吧,那我回屋去看。”


    我鎖上門,一腦袋紮在床上,躺了一分鍾,這才起來脫衣服睡覺。


    上衣剛脫掉,床上的電話突然玩命的響起來了。


    我以為是曹子夜,也來不及套上睡衣,光著上身就撲過去接。


    結果是杜健生的。


    我非常生氣的接起電話衝著他喊:“你有完沒完了?你要是看電視,你就自己看好了!我不看……”


    “賀新涼。”杜健生的聲音特別的一本正經,低沉的嚇人:“你是不是沒穿上衣?”


    我瞬間就清醒了!


    趕緊回頭去看,杜健生卻沒在屋子裏。


    “你你你……”我嚇的聲音都有些抖,趕緊拿起穿上的衣服圍上自己:“你他媽的趴我門眼看!”


    杜健生似乎是在跑:“我他媽的剛才一開電視就看到你在屋子裏脫衣服!你呆在屋子別動!等著我!”


    他的話剛說完,我房間的門鎖發出細微的響動,似乎是有人在外麵轉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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