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柔媚依舊。她的美沐浴著無暇的月色,更顯得嬌豔純淨。麵對他的衝動,她有些驚慌失措,紛亂的思緒侵蝕著近乎崩裂的大腦,實在不能冷靜。


    “怎麽辦?怎麽辦?……”


    就在他抱起她的那一瞬間,就在走向裏屋的那短短幾秒鍾的間隙,她不停地問著自己。是默默接受有恩於自己的王德厚,還是繼續等待那個盟下“千世之約”的林墨?此刻讓她做出一個抉擇實在太難了,她無奈、又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一個有真愛負責任的好男人,是可以用理智戰勝衝動的。看著錢盈兒無聲的表情,他感覺自己抱著的是一塊冰。那份寒意讓他渾身顫栗,他退卻了。他知道那沉默的背後一定深藏著痛苦,錢盈兒之所以選擇默默接受,也許隻是出於感激,隻是一種報恩的心理。他不要這份感激和報恩,他要的是兩情相悅,要的是一顆純淨的歸屬於自己的心。


    “等,繼續等。”


    他再次告誡自己,於是,他放開了她。錢盈兒躺在床上,微微睜開了眼睛,依舊無言的注視著他。


    “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這麽衝動,你睡吧,我出去冷靜一下。”


    王德厚走出了房間,錢盈兒真的像一塊兒冰似的毫無知覺的靜靜躺了好久。那一晚,他沒有回來。


    錢盈兒那晚沒有再輾轉難眠,反而平靜的睡著了。是這個男人再次給了她一種平淡的安全。直到太陽輕吻她的臉,她才起身下床。


    一股淡淡的香氣飄來,她習慣性的揉了揉眼睛。


    那張小小的餐桌上,已經擺滿了今天的早餐。王德厚坐在一張小凳子上,托起下巴微笑著看她,神情宛若一個嬌羞的女孩兒。


    錢盈兒有些不安了,以為他是受了刺激。


    “對不起,我……”


    “快去洗臉吃飯,小寶和思盈都在等著你呢。”


    “啊?!”


    她看了看床上,被褥擺放的整整齊齊,小寶和思盈在門口的水管處一邊嬉鬧,一邊刷牙。


    “昨天……”


    “昨天我們搬來新家,一切安好,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王德厚打斷她的話,有意不再提昨晚的事。他依舊對她體貼入微,在小寶和思盈麵前依舊扮演著如父如兄的角色。飯後,他準備送兩個孩子去學校。


    “我去吧。”


    錢盈兒給他搶著“這份工作。”


    “不用了,還是我去吧。我怕你把天橋給撞歪了,忘了咱們倆的初遇了?哈哈……撞車撞出來的情緣。”


    他又恢複了以往的幽默,笑的那樣若無其事,昨晚的一幕尷尬頓時淹沒在他爽朗的笑聲裏,錢盈兒的心結也漸漸釋懷。


    “好吧,我等你回來。”


    “嗯。乖乖的等我回來,一起去找工作。”


    錢盈兒回到房裏開始收碗筷,整理房間。


    很快,他回來了,他們一起出了門準備去找一份工作。本來,錢盈兒原來工作的那家超市仍然可以接受她回去,但因為搬了新家路程一下遠了許多,所以王德厚不放心她獨自去較遠的地方上班。


    “另找其他的工作吧。”他建議她。


    “沒關係的,我可以。”


    “不行,我不放心。今夕不同往日了,現在你不再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兒了。因為小寶和思盈,也就是說你接替了一個母親的角色。需要按時回家照顧他們。”


    王德厚的一番話讓錢盈兒放棄了起初的想法兒。


    街頭巷尾的小廣告,錢盈兒都會饒有興趣的駐足看看,尋找一些招工信息。但王德厚告訴她這些未必可靠,錢盈兒聽後有些失落。


    “像咱們這種沒文憑的人找份工作可沒那麽容易,且不說憑體力幹粗活兒,最重要的還應有判斷和分析能力,敏銳的觀察力、以及遇到險境時的自救能力。”


    王德厚的一番言論也許正是他這些年的經驗之談,一個農村的孩子很小就一個人出去闖蕩,一定經曆了許多的艱辛。


    “那該怎麽辦?我們豈不是找不到工作了?”


    錢盈兒微微皺起眉頭,有些擔心地說。


    “哈哈,不用怕,有我呢。這些能力我可是樣樣具備呦。走,去網吧。”


    “什……什麽吧?”


    錢盈兒感覺這個名詞很陌生,因為她穿越之後住在生活困頓的母親家裏,從未接觸過網絡。


    “網吧。你沒去過嗎?”


    王德厚用詫異的眼神看著她,這個女孩兒的單純超出了他的想象。


    “多大的網?”盈兒問。


    “噢──噢,很大的,大網站比較可靠。”


    對於她的問題,王德厚沒有仔細琢磨隻是隨口敷衍了一句。路邊有一家網吧,他停住三輪車準備進去,想上網尋找工作機會。


    “下來吧,到了。”


    “哦,原來這裏就是網吧呀?”


    “是的。看來你是真的沒進過網吧,你真是個乖乖女。”


    王德厚豎起大拇指稱讚道。


    “這裏有許多網嗎?你準備買幾張?”


    錢盈兒望著他問,似乎很認真的樣子。


    “什麽?買幾張?嗬嗬,你發燒了還是失憶了?


    王德厚被她的問題搞得暈頭轉向,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錢盈兒依然眼神愣愣的,不知錯在哪裏?


    “我沒發燒,也沒失憶。我隻是擔心你買了網卻打不著魚。”


    “什麽?打漁?哈哈,不會吧,你……哈哈,你居然單純到如此程度?”


    “單純的是你,打漁真的很辛苦的,我希望你放棄這個想法。”


    “哈哈哈……”


    王德厚捂著肚子一陣大笑,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他不由分說,拉著她徑直走進了網吧。他決定讓這個單純得近乎呆傻的女孩兒,近距離接觸一下網絡。


    “看到了吧,這些、這些、還有這些,裏麵有好多網。”


    王德厚指著一排排的電腦給錢盈兒介紹說。錢盈兒瞪大眼睛望著那些電腦屏幕。


    “可是這裏沒有水呀?怎麽能打漁?”


    錢盈兒再次呆呆傻傻的問道。


    “哈哈……”


    一句話引得滿屋子哄堂大笑,所的目光一致投向這個嬌柔漂亮但說話怪異的女孩兒。


    看此情形錢盈兒突然意識到自己肯定又說錯話了,於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她想:看來,這個世界對自己來說仍有太多的未知。


    “不好意思,她是剛從大山裏來的初次進城。”


    王德厚為了緩解尷尬極力給眾人解釋著,多數人已停止了哄笑,繼續回到網海裏。這時,有一個尖利的女性的聲音仍在不停地發出笑聲。錢盈兒突然感覺那聲音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裏聽到過。於是,她抬起頭順聲音望去。


    在一台電腦前赫然坐著一個彩色短發打扮妖豔的女孩兒,正望著她發出刺耳的嘲笑。


    “是她?齊曉月,女醫生文潔家裏的小保姆。”


    錢盈兒一眼就認出了那個齊曉月,齊曉月拿起身旁的背包,站起身搔首弄姿的走過來。


    “哎呦,我怎麽那麽倒黴呀?嘖嘖,又遇到你了?哎呦呦,今天還多了一個。這是從哪個精神病院一起逃出來的呀?”


    齊曉月上上下下打量著錢盈兒和一旁的王德厚,嘴裏陰陽怪氣的說。


    “你好。”


    錢盈兒禮貌地向齊曉月打著招呼。


    “好?哼!今天一出門兒就遇到你,我的心情恐怕這一天都不會好的。”


    齊曉月白了錢盈兒一眼,有些鄙夷的說。


    “怎麽會呢?我們不過隻有幾麵之緣,又沒有什麽矛盾。”


    錢盈兒微笑著,態度很謙和。


    “矛盾是沒有,我隻是不想看到你。我怕白癡會傳染,回去就不記得回家的路了。”


    齊曉月盯著自己剛染好的五顏六色的指甲,沒有抬頭,隻從牙縫兒裏擠出一句刻薄諷刺的話。


    “你?你這個人怎麽可以這樣說話?!”


    王德厚實在忍無可忍了,大聲質問齊曉月


    “我怎麽了?我很正常的在說話。不正常的是她,我從認識她的第一天就感覺她不正常,可是文潔醫生還拿她當個寶兒似的。”


    齊曉月抬起頭憤憤的說。


    “文潔醫生是誰?”


    王德厚轉過頭問錢盈兒。


    “是我的救命恩人。”


    錢盈兒平靜的回答。


    “哦,是嗎?既然這樣,我們應該常去看看人家。”


    王德厚望著盈兒認真的說,錢盈兒點點頭。


    “呦嗬,想見文潔呀?你們恐怕快沒有機會了?”


    齊曉月又一次陰陽怪氣地說,還似乎很得意的笑著。


    “怎麽回事兒?文潔醫生怎麽了?”


    錢盈兒聽了齊曉月的話十分擔心地問。


    “哼!怎麽了?在醫院躺著呢,你們要去就快點兒去,晚了恐怕就見不著她嘍。”


    “什麽?在哪個醫院?”


    “第二醫院,外科病房。”


    “走,咱們現在就去。”


    沒等齊曉月說完,錢盈兒拉起王德厚就往外走。


    “喂,喂。我還沒說完呢!一對兒白癡!”


    齊曉月在後麵叫嚷道。


    文潔醫生是錢盈兒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個人,是她在這個陌生世界認識的第一個人。


    如果沒有她,錢盈兒或許已經在那個密林邊上困厄而死。如果沒有她,或許錢盈兒永遠不可能再見到自己的生母。想到這些她心急如焚,恨不能一下飛到醫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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