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地過去,將近午時,無憂仍未能發現可疑之人,她不禁感到緊張起來。


    可是,自有比她更著急的人。人群中,一個年邁的婆子帶著一名俊俏的丫鬟神色沉靜,時不時偷瞧著侯爺們。而此時,她們正在不動聲色地向大堂西首挪動。


    無憂將眼神投向西首,見得牆上掛著一幅無字條幅,就是它了!


    術離、遊雅雖在閑扯,實則一直在關注無憂。無憂這會向他們使了眼色,二人頓時了悟。


    三人暗暗聚氣正待發力。


    忽然轟隆隆一聲巨響,傳來惡犬咆哮之聲,大地晃動傾斜不止。


    眾人如驚弓之鳥亂竄了起來。


    少頃,長著銀白翅膀的龐然凶獸猛地掀開了主殿房頂,一雙幽綠的凶眼瞪視著場內諸人,不少膽小者頓時被它嚇昏了過去。


    凶獸嘶吼咆哮:“妖王,快給我滾出來。”


    那婆子和丫鬟乍見凶獸來到,臉露詫色,作勢想溜。


    無憂、術離、遊雅十分默契地同步向前,攔住二人去路:“哪裏去?”


    羲和、鳳棲梧也不落後,齊齊而上,與他們站在一起。


    那二人見勢不好,眼中凶光大作,老婆子拂袖揮掌,法力去處,無憂被震退數步,眾侯則被擊飛數尺跌落在地,鮮血噴薄而出。


    婆子化出原形,竟是豔美無比的妖王陰月,此時,他邪魅的臉上噙了殘忍笑意,一雙桃花目睥睨著大殿眾人。


    無憂抹去嘴角血痕,手執霜寒劍上前抵擋,但她到底修為淺薄,即便那妖王隻與她戲耍,然十招不到仍被弄得渾身是傷,趴倒地上,掙紮難起。


    眼見無憂再無還擊之力,丫鬟亦化出真身,變作豐盈美婦,竟是妖界的織夢夫人。


    眾侯倒下,殿內再無人敢上前一戰。


    立於場外的凶獸因被場中異動吸引,發現了妖王蹤跡。


    凶獸本是來尋杌機鳥的窮奇,最是貪婪凶殘之徒,此時一見陰月,二話不說徑直地撲將上去,與他鬥起法來。


    窮奇一味指責他拿了杌機鳥,陰月連連苦笑解釋,隻那窮奇卻認了死理,越戰越勇。


    隻見二人所鬥處天地變色、房塌地陷。


    杌機鳥破開迷霧陣,伯弈就放了五識進來,眾人一進妄夢裏的大殿,他的官感就清晰起來。因此,對發生的事兒,也瞧了個清楚。


    此時,他眼見妖王、窮奇打了起來,在幽冥使相助下,趕緊傳音無憂道:“西牆上的畫確是出口,須趁妖王、窮奇自顧無暇,護了人出來。”


    得伯弈點撥,無憂恍然,她掙紮著起身,將伯弈的話轉述給諸侯。幾侯連忙招呼手下,使眾人聚集起來,隨時準備開溜。


    伯弈繼續傳音:“憂兒,五蘊劍法第三重你已解得,將想蘊劍力注入霜寒劍內,催動霜寒之氣,趁窮奇、妖王纏鬥之機,可短時地冰凍他們。”


    無憂受了傷,難以凝動內力,為求保命,諸侯隻得聯手將內力輸到無憂體內。


    無憂勉力凝神,將想蘊劍術緩緩釋放注入霜寒劍內,合眾人之力,終是寒氣大作,氣溫驟降,白色雪花洋洋灑灑飄落下來。


    待鬥得天昏地暗的窮奇和妖王察覺異常時,無憂已搶先出手,一招七星落長空,霜寒劍攜眾人真氣飛出,破霜冰至,


    纏鬥空中的窮奇、妖王身體漸漸冰化,不一會兒便徹底凍做了冰人。


    一直在旁觀戰的織夢夫人,此時卻不見了影蹤,顯然是開了溜。


    所幸廳堂西首懸掛白畫處尚未坍塌,無憂便召了眾人,讓他們一個接一個地進入白畫逃出妄夢。


    妄夢外,幽冥使見生人出來,立即隱匿身形而去。


    包子伸長脖子,看著一個個被困的人從西首牆上白幅中滾了出來,望穿秋水想見小主人的心情甚是急迫。


    一襲華衣閃出,是遊雅。遊雅一見他,便打趣道:“小包子,怎麽幾日不見,這好端端的一雙眼竟又大了兩三圈?”


    包子不理他的譏笑,嘟囔道:“哼,還公子呢,居然搶先出來,太沒氣度。”


    包子兩個碩大眼圈在白皙皮膚映襯下實在耀眼,遊雅強忍笑意,板著臉道:“小包子,不是爺我沒風度,我可是應眾人之請先出來看場子的,你可知本爺是重任在肩啊!”


    包子沒好氣地哼哼兩聲,懶得理他,一雙眼睛隻瞪著白畫,等著小主人快些滾落出來。


    伯弈靠近包子,俯身輕言:“稍安勿躁。”


    伯弈本是好意,不料包子心中卻很憤然,隻怨伯弈十分冷情,一點擔心無憂的樣子都沒有,真是虧了無憂將一顆心係到他身上。


    待術離親送女織出來後,場中就剩下了無憂、術離、羲和與鳳棲梧四人,眾侯不會法術,無憂執意殿後。


    冰凍天地漸漸消融,窮奇、妖王渾身寒冰漸退。


    窮奇發出狂叫低吼,幾人抓緊時間逃跑。


    術離縱身跳出,窮奇、妖王已從空中飛下,瞬間便往白幅處來。無憂身子剛探入白畫,袍擺處卻被一股巨大拉力牽扯著倒退。


    伯弈亦有所料,在一邊暗暗凝了力,穩穩拉住無憂的手,兩邊力量頓時形成拉鋸。


    靠近白畫的遊雅眼明手快,一劍下去砍斷了無憂的袍擺。牽扯之力一失,無憂骨溜溜滾落出來。


    “小主人。”“師父。”包子撲向無憂,同一時間無憂卻撲向伯弈,無憂穩穩靠到伯弈胸前,但包子卻撲了個空,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就像一隻被拍扁的包子。


    夜幕降臨,暮月侯府又恢複了往昔的氣氛,侯府裏的下人如往時一般地安靜忙碌,仿佛從未發生過危機一般。


    而城中的百姓更是無從知道此次的變故,他們仍然沉浸在侯爺大壽諸侯共賀的喜慶之中。


    伯弈幾人回了下榻的院落。


    無憂、包子心中諸多疑惑,入了房後,隻一番匆忙梳洗,就賴去了伯弈的房內。


    幾人尚不及交流信息,又是一陣咚咚的敲門聲。


    少時,便聽門外傳起恭敬的聲音道:“侯爺有請先生、姑娘至西殿用膳,小的這就在門外恭候。”


    伯弈見無憂一臉不悅,知她心中疑惑未解,隻得朝她歉然笑笑,又對門外人沉聲道:“即是侯爺相請,就少不得換裝更衣,便請稍待。”


    無憂努努嘴低聲道:“師父,去什麽去,那暮月侯分明就有問題,一番說辭我看多是做戲,此事定與他難脫幹係。如今相請又不知安了什麽心思,依我看,不若悄悄伏在外麵,看他又想耍什麽花樣。”


    包子頭點得如雞啄米般,趕緊附和道:“就是就是,那遊雅公子雖然討厭又自大,但還算不得壞。可他那老子一看就是個奸猾狠毒的害人精。這邊剛解困,那邊就有人來說,發現暮月侯和蒼梧侯二人被捆在書房之內,這脫責的意圖也太明顯了,連小主人這樣腦力恐怕都蒙不了吧。”


    無憂聽包子又在借機損她,曲起手指狠狠彈向了他的圓腦袋。


    伯弈搖頭道:“今夜之宴必得一去,有些人和事唯有身處其間,才能看得透徹清明。”


    無憂聽師父如此說,知他已打定主意,也不再多言。包子縮小身子,嗖地一下竄入無憂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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