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氣越發的濃鬱了,泉水似乎也變了顏色,伯弈突覺丹田中升起一團熱火,那麽陌生的感覺,讓他忍不住想要攬過對麵的女子,他的小徒兒無憂。


    水波向兩邊蕩開,無憂迎著月華向他走去,心裏的空虛讓她生起了無限的渴望。那渴望讓她情不自禁地想要過去,去觸碰他的身體,去投進他的懷抱,去狠狠地吻上那粉淡卻棱角分明的薄唇。


    伯弈靜靜地站著,沒有半分的動作,但他鳳目黝黑,黑得如能將她吸進去一般。


    她聽到了他粗喘的氣息,他的身子就在她的眼前,已然展臂可夠,但她卻失了靠上去的勇氣。


    她緩緩抬手,想要他的主動,想要他的表示,可惜終是春夢緋緋。


    空氣中明明留著他的氣息,水波裏暈著他掠過的痕跡,可是,一抹素白飄起,翩然的大袍在半空中裹緊了他的身子,很快就失了蹤影。


    “小主人,小主人,快醒醒。”無憂沉醉夢裏悵然若失,惺惺忪忪睜開眼,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張包子臉。


    無憂揉了揉眼,輕吟道:“不是他啊。”


    包子不明所以,指著無憂一臉嫌棄道:“什麽他啊他的,你鼻子下幹掉的一坨,莫不是鼻屎?”


    無憂一下清醒過來,翻身起來,打著包子的頭道:“你才有鼻屎。”


    說著,無憂心虛地瞟向一旁,恍然看到伯弈仍在遠處打坐,想起昨夜,她的心頓時小鹿亂撞,嘩啦一下鼻子溫溫濕濕,似有什麽東西流了出來。


    包子看到,捂著肚子大笑道:“哈哈,師公,小主人居然看到你流鼻血。昨晚我不在,莫非你與師公發生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


    一提到昨夜,無憂腦海越發生動起來,鼻中的東西如決堤了一般,嘩啦啦的止都止不住。


    包子這般喊叫,那伯弈卻半點不理,隻躲得遠遠地打坐,包子見他二人古怪,忽然想到什麽,嚷嚷了起來:“這一路上,元姬倒給我說起一樁趣事。”


    無憂用軟帕拭去鼻下的潤濕,好奇地看著包子道:“是何趣事?”


    包子神秘地道:“她說這古林乃金鳳國的禁地,名月光之林。林中有一清泉曰翡夢泉。若是有情人在此相伴過夜,便會彼此入夢做下好事來。”


    無憂臉兒酡紅,將臉埋在了膝間。包子越發懷疑,意味深長地道:“瞧小主人今兒如此反應,該不會是昨兒真夢到了什麽不該夢的東西吧?”


    見包子越說越起勁,伯弈隻得睜開眼看他,一本正經地問道:“為何你去了一夜便歸?”


    包子一聽伯弈問起正事,立時又忘了打趣的事兒,收起調笑的語態,正正經經地回道:“原是帶著元姬,我奔了大半夜。剛出冰原,就遇到了暮月暗伏的人,於是便將元姬交付予他們,我就回來了。”


    伯弈的語氣忽然有些冷:“你怎能肯定他們是暮月的人?”


    包子想了想道:“我自然是認不得,但元姬自己說他們是暮月的人,願意跟他們走,我又能如何?”


    伯弈聽了,不再言語。包子見他背靠大樹,一雙長腿伸得筆直,從睜眼到現在還沒瞧過無憂一眼。


    包子左右看看,他真的錯過了什麽?包子忍不住故意試探著道:“師公,你快看小主人,怎麽還在流鼻血呢?不會受傷了吧。”


    伯弈聽言,趕緊望向無憂,兩人視線剛一接觸,無憂即刻素手掩麵遮住了眼,伯弈淨白的臉龐攏了一抹紅霞,清冷的鳳目裏似有萬卷的波濤在湧動。


    包子看在眼裏,了然在心裏,這二人竟然真的入了夢境,難道師公對無憂也並非絕對單純的師徒之情?


    有點意思,哈哈。包子見無憂鼻血流了止、止了流,頂著一張花貓似的臉呆呆坐著,心中一動,便撒開蹄子跑去水泉邊,給她取水淨顏。


    一會後,包子咋呼的聲音響透了月林:“師公、小主人,你倆快過來。”


    伯弈一聽,立即閃身過去,無憂緊隨其後。隻見包子趴在泉邊,圓圓的屁股翹得老高。


    伯弈挨近包子俯低身子。無憂不敢瞧伯奕更不敢靠近他,一過去便趴到了地上,目不斜視地與包子一起深情注視著兩顆已出現裂痕的大蛋。


    一陣嗤嗤聲後,堅硬的蛋殼沿著裂縫在他們的眼前一點點破開碎掉,露出蛋內一青、一紅兩條像肉蟲一般的小家夥,約莫二尺來長,軟軟地趴在地上。


    青色的小家夥,頭上生著精致的小角,眼睛半睜半閉,兩肋處長著一點要細看才能發現的十分短小的羽翼,光溜溜的身子後麵拖著一條大大的尾巴,四隻又細又短的爪子軟軟地癱開著。


    紅色的小家夥,渾身滑不溜丟,睜著一對圓圓的小眼,頭頂有一簇紅火的羽毛,肋下也生了一對小翅,身子的尾端如魚尾般向兩邊撒開。


    包子和無憂同時驚呼:“好可愛!”包子直直望著伯弈:“師公,這紅色估摸著是某種鳥兒,但這青色的可是龍?”


    伯弈微微點頭:“模樣瞧著是有些古怪,按說即便幼龍也不至如此小巧。但仔細看看倒也有些龍屬的形貌,仿佛似縮小了許多的應龍,不過到底為何物,還得日後長出形才能確定。”


    很難想象這麽可愛又人畜無害的小家夥日後會長得那麽的威武霸氣。


    即便不能確定兩隻小家夥究竟是何物,無憂和包子可不管這些,早跑了過去,將剛剛破殼的兩個小家夥從碎裂的蛋殼裏撈了起來,一人一隻抱在懷裏。


    小家夥突然張大嘴打個哈欠,一隻嘴巴很大、一隻嘴巴好小,兩隻嘴裏都沒牙,直看得無憂和包子二人歡喜得不行。


    無憂抱著粉紅的小獸,強忍下一見伯弈便止不住地心悸,努力平複心神,對伯弈道:“師父,實在太可愛了,我想給他們取個名字。”


    無憂說完,馬上垂了眼不去看他,好難啊,一看到他就會想到昨夜的夢。


    伯弈卻已恢複如常,至少表麵再看不出來。鳳目清冷淡然,伯弈抿了抿顏色淺淡的唇,含笑著道:“好。”


    無憂得了師父的首肯,咬著唇思慮了好一陣。再抬頭時,眼中一片晶亮:“有了,有了,就叫小青、小紅。”


    本來還蠻期待的包子無語道:“小主人,你取的名字真是一如既往的形象生動啊。”


    無憂沒聽出包子話中的譏諷之意,麵露得色:“當然啦,要不怎麽會是你的主人呢。”


    包子正欲再鬧嘴,想不到伯弈卻幫腔了:“名字而已,簡單明了便好,無謂太過刻意。”包子心下不屑,哼哼,果然有□□。


    此話一出,這兩條威風又悲催的小獸便得了小青、小紅這兩個極為簡單的名字。


    說也奇怪,那小紅躺在無憂的懷裏,異常的安靜。隻那小青在包子懷中卻很不安分,身子不停地扭動,兩隻豆點大的翅膀立了起來,直想往不遠的伯弈處去撲。


    即便已過辰時,永恒月林仍沒迎來明日的照耀。包子、無憂二人忙著逗弄小龍,一會兒教他們走動爬行,一會兒又教他們如何覓食,好不熱鬧。


    伯弈任他們胡鬧,自己卻利用空閑仔細測了東南西北四個方位,杌機鳥在他往東北處去的時候躁動、感應最為強烈,基本能確定接下去尋物的方向。


    伯弈轉頭對無憂和包子道:“要尋的第二件神物應在此處東北附近,我們得繼續上路了。所幸這片林子靈力充盈,對神獸的成長多有裨益,小獸在此修煉必能早日修得真身。”


    無憂皺眉、包子扁嘴:“啊,莫非要將小獸留在這兒?”一個時辰就學會飛騰的兩隻小獸也緊張兮兮地望著伯弈。


    伯弈為難道:“龍乃至尊之物,另一隻應也不是凡品,跟著我們實為不妥。”


    無憂心下雖不願,也知伯弈說得在理,龍在六界象征極尊,若讓有心人得知他們私下裏養了幼龍,不定會生出事端。


    兩隻小獸卻頗有靈性,見無憂默然不語,知道誰是此事的決定者,便一左一右飛騰上去,圍著伯弈上下遊移,似耍賴一般。


    包子默了一會兒,忽然抬起晶亮的眸子道:“師公,你剛才不是說他們模樣奇怪麽,以他們如今的樣子誰也不能確定到底為何物,那我們帶著又有什麽問題呢。”


    無憂一聽,包子說得在理,垂頭喪氣耷拉著的腦袋立即直了起來,哀婉地望著伯弈。


    伯弈被他二人瞧得心軟,隻得鬆了口道:“暫且帶著吧,不過一旦能瞧出為龍屬,就不得再留。”


    無憂和包子趕緊點頭,滿口應承下來,至於以後的事嘛,當然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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