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走越近,城樓越發的清楚,恍惚間王如好似回到了從前,她很小的時候,騎在阿爹的脖子上,阿爹指著城樓說,小如啊,長大了要和阿爹一起來保護這裏。


    她當時並不懂,卻還是大大的說了個好字。


    後來,沒等她長大,阿爹阿娘戰死了,年少的大哥背著阿爹的寬刀投了軍,她帶著小妹送大哥進了城。


    而這做城樓如同當年一般,好似從沒有改變過,依舊挺-立在那裏,看無過數的悲歡離合,送離過無數的兒女上戰場,迎來過無數的凱旋,有的人回來了,有的人再也回不了,這城樓卻依然立在那,她有一種感覺,隻要它在,隻要易江不滅,無論走的多遠,易江人都會回到這,無論是否客死異鄉,魂魄也會回到這裏。


    這,是易江人的根。


    易江城的城門口沒有像別的地方的城門那樣,車水馬龍,或是檢查嚴格,看起來很鬆散,但,隻有易江人知道,這是外鬆內緊,你所走的地方,和你所擦肩而過的,哪怕隻是個小孩子,都可以很準確的分別出來,你是不是探子。


    城門下,出入城稀薄的人流中,有一男一-女正在焦急的等待,男子三十四五,女子二十五六,容貌上有幾分相似,男子是副兵漢子樣,身上的肌肉隔著衣服都能看到,女子黑瘦眼睛十分的明亮,穿著一身短打,月匈、腿、腕部都有皮革護甲,好似是訓練中跑出來的,頭發卻不倫不類的被編成了很多的小辮,配著她黝黑的皮膚,到有了幾分異域風情。


    “怎麽還沒到?”男子焦急的問。


    “快了,應該到了,哥,你別急。”女子勸著他,自己卻是一臉的焦急。


    男子就是王好,二十年前,王家村被赫賊襲擊,幾乎滅村,隻有極少數人活了下來,絕大部分的人都死去了,唯有他兩個妹妹失蹤了,他翻便了廢墟也沒有找到她們的屍骨,他想,最好的結果是,她們當時不在村裏,最壞的結果就是她們被赫賊抓走了,她們當時一個十歲一個六歲,也許不會活下,但,隻要他一天沒見到她們屍骨,他絕不相信她們死了!


    三年前,王甜帶著十六部的女人、幼童以及少數青年,被草原部落聯手追殺進了易江地界,草原上的各部落輕易不會招惹易江人,但他們也知道易江人也不會插手他們草原上的事,所以,他們隻是在界標外麵等著,等著那些女人被趕出來。


    然而,他們沒有想到,王甜的馬累倒,她從馬上掉了下來,還沒等別人扶她,她爬起身,一路的跑到最近的村口,解下脖子下的木牌遞給村口的士兵。


    “我叫王甜,是王家村的,十七年前村子被赫賊所滅,我與二姐走散被劄木部落搶走,我阿爹叫王為正,生前是大將軍的親兵,我有一個哥哥叫王好,一個姐姐叫王如。”她穩了穩氣,“如今,我王甜帶著十六部女人幼童少數青年來投奔大將軍。”她雙手托著那木牌舉到士兵的眼前,“還請稟報大將軍。”


    易江是個神奇的地方,出產伏根,金楠花枝,每個易江人從一出生就會有一快伏根做的木牌,上麵記錄著他的出生年月,家族,家中行幾,一個家族用在伏根上的墨都是獨特的,能夠通過墨來分辨到底是真是假,別外,伏根還有一個特點,會把墨往裏吸,伏根上的字先是雕刻,而後是描墨,新做的牌子墨色鮮亮,而隨著牌子越用越久,墨被吸到牌子中,最後整個牌子都會是烏黑油亮。


    王甜遞上去的牌子墨色已經不在表麵,而是牌子上顯出黑色的細紋,到是符合二十多年的樣子。


    王好那時見到她,還沒有說話,她拉開了自己的衣領,露出鎖骨上的三顆黑痣,“哥,我是王甜,我回來了。”


    三年前王好等回了小妹,而三年後,這個回來的,是不是就是他二妹?他們一家人是不是可以團聚了?


    商隊越來越近了,大妮二娃子一路上看什麽都覺得新鮮,看到那高大的易江城樓時更是瞪大了眼睛,他們跟著爹娘走過不少地方,而像這麽高的城樓他們還是頭回見到。


    “阿娘,那就是易江城了吧?”大妮看著城上匾額,兩個霸氣十足的字,易江!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帶著威懾。


    “是啊。”王如應了聲,突然停下了,愣愣的看著城樓下的一男一-女,男子的身上還能看到昔日的影子,而女子的容貌很陌生卻又帶著熟悉,王好王甜也直直的看了過來,三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就這樣望著,思緒萬千,卻說不出口。


    “阿娘,怎麽了?”大妮見她突然停住了,開口問道。


    “阿如,是不是看到什麽了?”她的情緒變化陳大勇這個丈夫最清楚了。


    她吸了吸鼻子,從馬上下來,一步一步走到王好王甜的麵前,“哥,小妹,我回來了。”


    王好第一反應不是去抱住這個二妹,而是伸出手想揍她,但,手伸出了,卻遲遲沒有落下,他看到了她身邊的男人與孩子,知道她嫁人,卻不明白,這二十年了,她為什麽不回來!


    他咬著牙,舉著手半晌,抬起要揮,王甜忙抱住他的手臂,“哥!有話好好說!二姐回來就不容易!”


    “王好哥,你家妹子的腿接好沒多久,大小姐說,還要多休息,這臉也剛醫好,雖然仙術好用,也沒仔細探查,這身上還有沒有傷舊疾就不得而知了,回頭你想著帶人上醫館好好把把脈。”商隊領頭的漢子,按照葉聽雪的吩咐把話都說給王好聽了,“我先回了,還要給侯爺複命。”他說完,催馬帶著商隊先離開了。


    “傷哪了?啊?怎麽還斷腿,還毀容的?怎麽回事?”王好聽到漢子的話,立刻緊張了,一邊問著一邊拉著人到茶攤坐下,仔細的看著。


    “已經好了。”王如搖頭。


    “二姐,二姐。”王甜叫著她,拉著她的手,聲音顫抖,“是不是當年……”


    “你別亂想,沒事的。”她伸手摸-摸王甜的臉,“二姐如今不是好著呢麽。”


    陳大勇帶著兩孩子走過來,“我和我爹是在僿山下麵遇到阿如的,當時她應該是從山上滾下來的,摔斷了一條腿,臉也被石頭劃破了,昏迷了十來天,醒了就往跛著腳,一瘸一捌的往上山跑,我在後麵跟了她一路,看她跑到一山洞中,像是在找什麽,找了很久都沒找到,坐地上哭了起來,這麽多年,那一次是我見她哭的最凶的,後來她暈了過去,而後她就一直跟著我走南闖北,直到遇上大小姐。”他覺得他應該把當年知道的說出來,他心裏知道王如一直是有秘密的,他也曾經想過,她是富家的大小姐什麽的,可又覺得不是,從遇到葉聽雪時,他已經知道了,她隻是和他一樣的平頭百姓,唯一不同的是他是商戶,世代都是遊商,而她是兵將家女兒,世代子女當兵出征,她腿傷了,上了不戰場了,不想去拖累別人,把小妹丟了,更是沒臉見家人,她心裏的苦,他明白,懂了。


    王甜眼淚流了下來,當年就是二姐去引開一小股赫賊的,她為什麽沒有一直在那等二姐?為什麽要自己跑出去?如果不是這樣也不會遇上劄木部落的事,二姐回來找她時,她們也能一起回易江,也不會有這二十年的分別!


    然而,正是這樣,她們雖然分別了二十年,可是,王如有了個一心為她的丈夫,一對孝順的兒女,王甜也解救了草原十六部的女人們。


    這二十年的代價,到底是值與不值,也許,每個人心中的想法都不會一樣。


    “大妮,二娃子,過來。”王如擦擦眼淚,把兩孩子招呼過來,“這是你大舅,這是你小姨,你們給他磕個頭。”兩孩子聽話的上前磕頭叫人。


    “快起來。”王好王甜忙把人拉起來。


    “哥,這是我男人陳大勇,雖然他不是易江人,但,他對我很好,很尊重我,我這些年臉毀的,別人叫我醜姑的時候,他還為我打過架。”她走到陳大勇的身邊,握-住他的手,“哥,你別揍他,他打不過你的。”小時候王好可說過,誰要娶他家妹妹先要能打得過他。


    陳大勇一聽她說這話,有點心驚膽戰,但也想過了,萬一大舅子真要打他,他也隻能生抗了,不過,看在兩孩子的麵上,不會真打死他吧?真的不會吧?


    “得了啊!你孩子都生兩了,我還能真打他?”王好沒好氣的瞪她,“萬一我一不心,真把人打死了,守寡的還不是你!”他要不是看著這男人說那翻話時是真心對他家二妹的,他還管守不守寡的事!打死再說!


    “回家說吧。”王甜看了眼時辰有點著急,怕婆婆找不著她擔心。


    “走回家。”王好大手一揮,牽起他們的馬,往城裏走,“我和你們說,我那院子地方夠,你們住著就是,別說別的,不然,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嫁人當娘了,一樣揍你。”


    他“凶狠”的說著,姐妹兩相對一笑,陳大勇對於這大舅子有點無奈,兩孩子偷笑,一家人進了城。


    雲天宗的大比第一輪,亂戰結束了,將要進-入守擂戰中。


    仟佰把溫養好的陣盤交給了葉聽雪,看她壞笑的樣子,非常無語,這種辦法也就她想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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