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笙這隊兵帶著人在前麵開道,後麵的尋親隊緊跟著,同行的兩位易江婦人耿嬸洪嬸也騎在馬上,與兵漢子們同行。


    “要說這些人到真是可憐,孩子丟了這麽多年了,有點希望就都一窩蜂的紮過來了。”耿嬸看了眼後麵越來越壯大的車隊,好多人都是聽到消息後一路追上來的,也有沿途加入進來的。


    “可憐歸可憐,卻也不能因為他們可憐而對咱易江不利,我看著有幾個不對勁,到庸門塘了可要和葉樟小子說上一說。”洪嬸回頭看了眼,透出幾分危險來,膽敢在易江惹事的,準叫他有來無回!


    “兩位嬸子放心,這事我們心裏有數。”李笙回頭看了眼,“這一路上要是除了,就不知身後是何人了,到不如到了咱的地方再動手,總歸是出不了庸門塘的。”


    “說的也是。”耿嬸點頭。


    “前麵就要到了,咱先進去。”洪嬸話一出,眾人催馬麵行,庸門塘設起了關卡,他們到前下馬,行禮。


    葉樟正站在關卡前等他們,“一路辛苦,大小姐在這,李兄是要和大小姐複命,還是回去和侯爺複命?”


    李笙往那頭看了眼,見東西什麽的都準備出來了,葉聽雪正在查有沒有漏下的,“我回易江城去向侯爺複命,大上姐這有的忙,我就不添亂了,你代我說一聲。”伸手抱拳行禮。


    “也是,你們先回吧,這幾天吃不好睡不安的,回家可要好好休息休息。”葉樟叮囑道。


    “多謝了。”李笙應聲,又交代了兩句,一眾人先行入關卡往易江城而去。


    後麵的車隊一見李笙等人先進了關卡,又見關卡邊上的守城兵,有些慌了,雜亂起來,吵嚷著,有些家裏有錢財的想直接闖過去,卻生生被兵漢子上身上的煞氣給鎮住了,取了裝滿銀子的荷包,獻媚的湊過來。


    “軍爺給行個方便。”


    葉樟淡淡的瞥對方一眼,側身對走過來的葉聽雪行禮,“大小姐。”對方一見葉聽雪一身世家大小姐的樣子,剛要往前湊,說幾句好話,卻不想葉聽雪直接掐了個訣,眾人隻覺得頭丁頁上一聲嗡的巨鳴聲,頓時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了。


    葉聽雪立於關卡前,雙手交叉放於腹部,冷目掃過尋親的眾人,“我知道你們心急於尋找親人,但,我易江有我易江的規矩,此地乃本國邊關重地,自然不能什麽人都往裏放。”她手一伸指紅丁頁棚架處,“所有人下車,先登記路引文書,核對身份,記錄所尋何人,再領取湯、粥,最後在青


    丁頁棚架下等待安排,如果沒有問題的話,你們會被安排暫住在庸門塘的商街,並會分批安排從草原逃回的女子們前來,若是尋到者,可與之商議,是回鄉還是入住易江,若是入易江,你等犯了糊塗,身在易江的全家都要被株連。”她一邊說一邊觀察眾人,“若有異議者現在就可以離開,若沒有,便排好隊依次辦理。”


    眾人輕聲商量,有的覺得這易江不太近人情,有的覺得畢竟是重地可以理解,也有人心中發怵有心離開,又怕被人看出什麽,和身邊的人抱怨起來,想引起民憤,竊竊私語的聲音有些亂。


    火還沒煽起來,林家一家五口最先擠開人,來到紅丁頁棚架處登記,送上路引。


    “我們一家是川瑜府城的,家裏是做糖的,十六年前,我家七歲的女兒被人拐的,之前的那位軍爺說在易江城見過她,她叫林相思,下巴上有兩顆小米粒大小一黑一紅的痣。”林嬸一邊說一邊揪心,生怕不讓他們進去找女兒一般。


    “林相思?”記錄的是位隨軍的婦人名叫素馨,寫得一手好字,被叫來幫忙的,“雙木蜜鋪子可是你家的旗號?”


    “對,對,對!我家姓林,以雙木為鋪號,最拿手的是芝麻糖!”林伯立刻應,“祖傳的手藝,也有祖傳的規矩,兒女開鋪要以雙木開前,我家丫頭小名叫蜜兒。”他越說越激動,最後哽咽的問,“她,她還好麽?”


    素馨核查了他的身份,將路引還回林伯,“你那女兒做的一手好糖,整個易江都有名的,我家小子很喜歡吃她做的芝麻糖,我家丫頭卻喜歡她做的蜜沙酥,她現在很好。”林嬸聽言,眼淚頓時下來了。


    他們這邊說著,那頭,李笙讓同行的兵漢子去侯府複命,而他直接奔了易江城內的雙木蜜鋪子,生意正是紅火,林相思帶著兩個一起逃出來的同鄉正在忙碌,三個女子比別的人幸運一點,都要有一門手藝,在草原時被安排去做飯,才免了被買賣被糟蹋的命運,在她們被盯上時,又正是王甜帶人往外逃時,三個人一點也不猶豫的下了瀉藥,搶了馬逃出來,卻都不知家裏還有沒有人,會不會被人看不起,一合計幹脆不走了,在易江城租了鋪子,做起生意,三個女子原先家裏都是和糖啊糕啊蜜餞啊打交道的,一起開了這家鋪子,開始時想不好名字,林相思就提出用她家祖上起鋪子名的方法,另外兩人也覺得可以,並且三個人都是同姓林,都沾了點親,雖然出五服了,如今卻也親了。


    雙木蜜鋪子就這樣開張了,蜜不是林相思小名的意思,而是她們賣的都是甜食的意思。


    “相思。”李笙走到鋪子前,在門口叫林相思,“我在川瑜府遇見了位林家婦人,說是你的母親,如今帶著家人找到易江來了,就在庸門塘。”


    他說完,她卻沒有什麽反應,隻是淡淡的笑笑,“可能是找錯了,叫林相思的不止我一個。”她覺得他是在哄自己,她知道他對自己有心,卻覺得自己不夠好,配不上他。


    “那位婦人說,她女兒小名叫蜜兒。”他話一出,本給人裝糖的林相思身子一僵,手中的糖直接掉到了地上,圓滾滾的糖球落一地,她蹲在地上,捂著臉大哭起來,她從來沒想過,也不敢去想,自己的爹娘會找來。


    鋪子裏的客人一見這樣,也不買糖了,紛紛安慰她,林小琴走過來給她拍背,“有家人來找是好事,你哭什麽?我爹娘也就是死的早,要是他們在也一準來找我。”林小琴是被自己的大伯母給賣的,她不回去是因為知道沒人在等她,還不如留在這。


    “就是,你哭什麽啊!還不去看看,認了親,是走是留也好有家裏商量啊!”林環兒把林相思拉起來,“我跟你去,說不準我阿爺阿奶也會找我來的。”她是這麽說,心下卻不確定,她被拐時阿爺阿奶年事已高,她從小她阿奶最疼她,她這一丟也不知能不能扛過去,就算扛過去了,兩位老人都這麽大歲數了,來也不可能了。


    “是啊,我也陪你去,回頭認你家爹娘為幹親,也算有親人了。”林小琴笑道。


    “我也是,我也是,到時咱三個就真是一家了!”林環兒接話。


    “認什麽幹親!”林相思抹了把一眼淚,“你們就是我親姐妹!”


    “是親姐妹還不去!”林環兒捶她一把,“我去後麵牽馬。”


    林小琴和店內的客人道歉,“各位,不好意思,你看這事鬧的,尋親是大事,對不住各位了,各位敢天再來。”客人們也能理解,畢竟這些個女子是怎麽逃出來的,大家都是清楚的,有親人來尋是好事。


    客人們陸續離開了,鋪子關了門,林環兒牽了馬出來,李笙同她們一起往庸門塘奔去。


    林相思除了對親人的期盼,還耳邊回蕩著李笙出門時與她說的話,“若真是你的親人,等你們安頓好了,我會讓腳婆上門下聘,這回你可不能拒絕了。”


    似乎能和他一起生活,也是一件很值得期待事……


    她不自覺的翹起了嘴角。


    他們到時,正好是第一批通過核查的人進-入庸門塘,林相思局促不安的跳下馬,在人群中尋找爹娘的身影,突然她聽到了一個顫抖的聲音。


    “蜜兒……”


    她望去,就一家五口,年輕的夫妻攙扶一對中年夫婦,中年夫婦都是頭發花白,滿臉的皺紋,中年婦人臉上帶著苦處,中年漢子背有些彎,從他們的身上依稀看得到熟悉的影子,她愣在那,在她的記憶裏阿娘是個很熱情的婦人,每日臉上都帶著笑,而阿爹是個腰背挺直的爽利漢子,她小時候經常坐在阿爹的肩頭,麵前的人那樣的熟悉又如此的陌生,他們,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的兒!”林嬸哭著撲過去,抱住她大哭,她的蜜兒已經長成大姑娘了,不知受了多少的苦!“是阿娘不好,是阿娘沒看好你,讓你被壞人拐了,都是阿娘不好!”林嬸一邊哭一邊自責。


    林相思僵在那,聽著懷中婦人的哭訴,心一顫一顫的疼,慢慢的伸出手回抱住她,生澀的拍拍她的背,叫出十六年不曾叫出的話,“娘……阿娘,阿娘,阿娘!”一邊叫著眼淚流了下來,一開口就容易多了。


    “蜜兒,我是阿爹,還記得阿爹不,啊?還記得不?上元節兩隻小兔子燈籠,啊,還記得不,我是阿爹!”林伯留著淚將一直抱著的小箱子打開,裏麵是十六盞兩個巴掌大的雙兔燈,“阿爹每年都給你做,每年,每年……”


    “阿爹!”她伸出手抱住林伯,她就是在那年的上元節被拐走的,阿爹給她去買燈籠,阿娘哥哥嫂子在忙,她在自家鋪子外等著,就被人拐了。


    林佑安抱著兒子攬著妻子,在一邊看著,雖然沒哭,眼睛卻是通紅的,康萍娘在他身邊抹眼淚,她是林家的童養媳,和這小姑子感情一直好,她們差不了幾歲,可這人一丟就是十六年,好在找著了。


    一家人團聚了,來尋親的人們,心中有了些希望,想著自己也會找到女兒的,林小琴林環兒也跟著抹眼淚,李笙問了葉樟,大小姐打算怎麽辦後,去安排馬車了,看這一家的家當應該是要留下了。


    葉聽雪遠遠的看著這一家團聚的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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