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瑤離去不久,幾名外門弟子便前來打掃,對溫天保也是十分崇敬。這幾名外門弟子顯然隻是普通的外門弟子,都還在幸苦的打雜曆練中,根本沒有什麽修為,見到溫天保這等內門弟子,自然是眼含敬意,任勞任怨。


    花費了兩個多時辰,幾名外門弟子才將整個院子裏裏外外打掃幹淨,還特意燒好了洗漱的水,溫天保自然也是樂得舒坦,一番洗漱,便坐於臥室,翻看新獲得的功法:《靈木訣》。


    《靈木訣》顯然比《木元功》強橫多得多,‘靈木訣’除卻基本吸納天地靈氣的法門,更有吸收草木精氣的法門,坐臥站立,皆可修行,也無怪於溫天保師傅,也就是那老者,燒製香爐,吞吐吸納了。


    粗略翻看了一些,溫天保發現裏麵大致記載了數種術法,皆是輔助為主,卻沒有什麽攻擊術法。再翻十幾頁,卻都是些草木圖譜,溫天保雖然修仙,精神強大,但並非是過目不忘,隻是比普通人強一些罷了。要有過目不忘,至少得達到築基,形成靈識才行。於是,他囫圇吞棗記了一些草木圖譜,就專研觀看其中的術法起來。


    ‘靈雨術’:調動靈氣,凝聚靈雨,修為越高,激發範圍越廣,靈雨蘊含的靈力越精粹。


    ‘元穀術’:輔助草木穀物吸收養料,能與草木精氣有一定交流感應。


    ‘驅蟲術’:通過與草木共振,感應草木脈絡間滋生的蟲類,用靈力驅除蟲害。


    ‘養木術’:運用靈力滋潤受損的草木,激發草木精氣。


    ‘凝雲術’:以靈力凝聚浮雲,可駕馭浮雲。


    唯一屬性攻擊性質的術法,就是‘木藤術’與‘木劍術’。溫天保之前也學過《魂煉訣》裏的一些術法,例如‘土行術’、‘金行光’,另有一些雞肋術法不提。《魂煉訣》是主修神魂的功法,因此如今溫天保精神修為十分穩固,之前擊敗傀儡,一連操縱兩種法器都隻是稍有疲憊。不過如今他的七道令牌已經被傀儡毀掉,無法激發金行光這類術法。如今,他倒是會《魂煉訣》中一些煉丹煉器方法,但如今並沒有資源揮霍,別說稍好的大靈丹,就連最基礎的小靈丹也無法煉製。


    思慮片刻,溫天保便開始修行起《靈木訣》裏的功法,不一會兒,他便屏息凝神,沉入修煉之中。一夜寧靜,無風無雨。


    次日,晨光照耀在溫天保的臉上,溫天保的眼睛緩緩睜開。一夜的修煉,他感覺丹田紫府裏的靈力又渾厚了一絲。以往他修煉的《木元功》,按其資質早已陷入瓶頸,幾乎不能有所增長,而修煉此《靈木訣》卻是感覺到了增長,雖說緩慢,但也聊勝於無。


    稍微洗漱了一番,正要前往百草堂,卻聽門外傳來呼喊聲:“方師弟,方師弟。”


    溫天保推門一瞧,見是一灰袍男子,模樣普通,略顯黝黑,笑容可掬地朝他招手,正是那郭遠孝。


    “原來是郭師兄。”溫天保也打了招呼,道,“我正要去百草堂找師傅,請教一下功法裏的一些問題,不知道郭師兄這麽早來,有什麽事?”


    “師傅說了,雖然方師弟你新來才一天,功法沒有熟練,對周圍也並不熟悉,但是最近我們百草園的靈草大多成熟了,缺乏人手,也隻能委屈師弟你前去幫忙做采擷靈草之類的活。”郭遠孝撓撓頭,有些尷尬道。


    “好,我也正好沒事,也可以順便結識下眾位師兄弟。”溫天保點頭道。


    “好啊,虧得方師弟有這份心,相信待會大家見到師弟,都會很高興的。”郭遠孝笑道。


    溫天保聽了,也是微微一笑。他初來丹鼎派,原本也結識了幾名同來的散修,但是如今這幾人都已各自分散,無親無故的,如今正好籍此,結識下眾位師兄弟,也好互相有個照應。他看得出來,這百草堂雖然落魄,但是從林瑤師姐、還有這位郭師兄的字裏行間,都透露出人心的淳樸。


    如果說在方府時,那宮姓青年與他亦友非友的關係,方大人對他是敬重與感激,方家小姐對他也是感激與真情實意。而在這裏,他則是有種真正同輩相交,恬淡自在的感受。


    ……..


    郭遠孝帶領溫天保,繞過諸多院落,往一個偏僻陡峭的石階,慢慢走下山去。溫天保好奇為何不乘坐仙鶴,卻聽郭遠孝解釋說是修為低微,隻有林瑤師姐有權力調動仙鶴,因為仙鶴是另外一堂靈獸堂豢養的。同時,走這個偏僻的地方,也是為了躲避其它堂裏的師兄弟。溫天保深知修仙門派頗有鬥爭,百草堂作為草木殿最弱的一堂,其中弟子自然是受到欺壓的命。


    一路走下石階,溫天保與郭遠孝交談,當得知郭遠孝身世坎坷,村裏人都當他傻子,早年有所奇遇,獲得一部修仙功法,開了智慧,後來郭遠孝也是因為意外在十年前被選拔入丹鼎派。溫天保聽後,不禁唏噓感歎。


    不過十年前的仙徒大選,卻是沒有如今聲勢浩大,弄得世俗皆知,那時候丹鼎派主要還是招收散修,偶爾有凡人,武者,也是有大運氣大毅力,才能拜入,哪像如今這般,廣泛招納。但是溫天保一經思慮,思及此前匯源城內外的諸多事件,卻是隱約嗅到一股陰謀的氣息。甚至那宮姓青年,他也覺得此人愈發疑霧重重。


    一番思慮,不經意又思及方家小姐的溫柔笑貌,他連忙甩了甩頭,忘卻此番雜念。


    一路順著階梯走下,便見濃霧逐漸淡去,一方方良田渠道展露眼前,許多弟子正在辛勤耕種。見這些弟子都修為甚弱,最高也不過煉氣一二層,溫天保不禁好奇道:“這些都是外門弟子?”


    “不,這些都是靈穀堂的弟子,因為修為低微,又沒有潛力,這才被下派來耕種靈田,收獲靈穀。”郭遠孝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其實我們百草堂算是比較優待的了,每人需要種植一小片藥田,而且各位師兄弟也頗為和善,哪像這些弟子,在別處受欺壓不說,還要受到堂內各種欺壓。”


    說著,溫天保便見到一名盤坐在田埂旁休息的弟子,被另一名弟子提了起來。


    “讓你休息才能休息,還不快去!”隻聽那名趾高氣昂的弟子,一麵怒喝,一麵揚起手中的鞭子,就要抽打。那名休息的弟子見狀,嚇得連聲認錯:“我馬上就去,馬上就去。”說完,就硬著頭皮在靈田旁施展術法起來,一團小小的雲朵,搖搖晃晃地聚攏,落下一片片靈雨。那弟子的額上也滲滿了汗珠。


    “這簡直是連世俗都不如啊。”溫天保感歎道,“這修仙門派簡直就是在圈養修士奴隸,也無怪於許多修士寧可在世俗安家處所,也不願在修仙界打拚。”


    “是啊。當年若不是有師傅收留,隻怕我也會落得如此下場,估計十年後依舊是小小的煉氣一二層弟子。”郭遠孝看著眼前情景,目光裏充滿憐憫之色。


    溫天保也不禁臉色一沉,拳頭也不自覺捏緊,聯係到那晚天一劍宗弟子在其家族作威作福的嘴臉,心中沒來由一陣憤懣,恨不得讓這些門派渣滓受到千刀萬剮。一旁的郭遠孝見溫天保狠戾的神色,生怕他弄出是非,連忙拉著他往一旁岔路走去。


    溫天保自然不會亂惹是非,他修為低微,自知明哲保身才是第一位。


    “方師弟,我知道你心中恐怕是有仇怨,憤懣不平,但現在我們都是門派弟子,實在不可因此而惹禍,不然一不小心,就算是師傅也保不住你。”郭遠孝苦口婆心地勸告道。


    “放心吧,我也還是懂得隱忍保身之道的。”溫天保緩過神來,壓製住心中情緒,目光看向了遠處一側綠草交織的山穀。


    此山穀前,一旁的山壁上鐫刻著‘百草園’三字。溫天保還未走進山穀中,便聞到一股股草木之氣,清靈自然,雖不及那師傅香爐裏燒製的延壽香刺激神魂,但勝在各種靈草氣息,濃鬱又不失清爽,透過渾身的毛孔,溫天保隻覺得身體都輕盈了許多。當然,這隻是初來時的錯覺,以後便就習以為常了。


    剛進入山穀,便見一簇簇靈草,被規劃圈定。一些角落,還種植有靈樹,七八名弟子正在撒肥施雨。見到溫天保二人到來,弟子們都是停下手中活計,轉過頭,一臉笑容,“郭師弟,這位就是方師弟吧,見過方師弟。”


    “方師弟,以後我們都是一家人了。”


    ………….


    溫天保一一見過,這批弟子中,近半年齡都到了中年,那郭遠孝、林瑤、簡川都是平輩的年輕人,不過也有二十好幾了,唯獨溫天保這位小師弟最小,身份文牒上雖寫著十六歲,其實他如今也才十三歲罷了。


    “郭師弟你先去忙吧,我來指點一下方師弟。”林瑤走上前,讓溫天保跟她來到一處空曠的藥草地。


    “方師弟,有關靈草的學問,博大精深,你初來不久,我也就不一一說了,免得你記不住。一般的靈草摘取方法很容易,隻需要用靈力切斷,快速摘取放到玉盒即可。所以就給你說一些特殊草木的摘取方法。”林瑤指著一株破土而出的紫紅色藤蔓,道:“就比如這株‘紫心藤’,此藤你千萬不要用手去觸摸,上麵有許多細小的毒刺,你若是用手去摘,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毒性便會封閉經脈,導致渾身麻木僵硬。雖然毒性不大,有藥可救,但是也起碼要在床上休養月餘之久。”


    “還有這株藥草,名為‘紅果苗’,幾乎是每天午後一熟,熟了就會變成鮮紅色,千萬要在他熟透之前摘取果實,錯過了時機,熟透的果實變成深紅,就會產生毒性。”林瑤也不停下,又指了一株綠色的小樹苗,上麵結著一顆顆嫩紅色澤的小果實,顯然還未成熟。


    “還有這株…….”


    一連指了二十幾種藥草的特性,直到把這方範圍的藥田都摸清楚了,才讓溫天保實踐。溫天保初始在監督下,按照方法,倒是也利索,靈力一動,不差分毫地就收割幾株草木的枝葉果實。林瑤見溫天保對靈力掌控如此嫻熟,也就十分放心,又指點了幾句,便放任溫天保自己在圈定範圍內摘取了。


    而她也到指定的藥草田旁,細心地施法照料起來。


    很快,以溫天保嫻熟的手法,就將範圍內一大批可摘的草木,截取下來,分別放入玉盒內。此玉盒不同於世俗那般玉盒,此盒是修仙界一種半玉半靈石的雜質物混造的,密封十分嚴密,草木放入其中,幾乎不會滲透出精氣,隻怕數年都不會腐壞。


    摘靈草時間過得很快,溫天保幾乎都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便見日隱西山,一落霞光照入山穀中。此刻,眾位弟子都是忙的汗流浹背,溫天保與兩位弟子將玉盒堆在一起。隻見林瑤走來,將腰間的布袋取下,嘴裏念叨法訣,布袋靈光一閃,立即張開,她另一手掐訣,又施展禦物術,頓時一枚枚玉盒就落入布袋之中。


    “林師姐,這是儲物袋?”溫天保看著這布袋,有些眼熱。


    林瑤見溫天保神情,笑道:“方師弟,我這個儲物袋,都是好不容易,出生入死完成宗門任務後獲得的。我們百草堂不像其它堂,財大氣粗,我們這除了我,也就簡師弟有了,其他師兄弟安於平淡,不願做宗門任務,也都沒有儲物袋。”


    “是啊,我們這批來到百草堂的,資質都很一般,就林師妹、簡師弟還不錯,有煉氣七層的修為,這才敢出外完成宗門任務。”一位中年弟子歎道,“我們這些老一輩的,修為停滯,無法寸進,也就隻能這般安享生活了。雖說不及在世俗享樂好,但每天采采藥草,日落而作,日出而息,也還樂得自在。”


    各殿都有座下分堂。草木殿中分有草木堂、靈穀堂、元木堂、靈獸堂四堂,四堂處在一塊,本來是十分和睦,奈何草木堂曾遭受變故,如今成了其餘各堂壓榨的香餑餑。


    溫天保皺眉道:“難道宗門就沒有發放靈石,然後供給買賣儲物袋之類的東西麽?平日的靈草收入呢?”


    “平日這些靈草的收入,大半都上繳給草木殿執事了,留下來的,基本夠我們修煉,哪還有買賣的餘地?至於靈石,每人每月就發放幾顆靈石,為了安生,偶爾還必須討好那些高階弟子,根本就沒有積攢的可能。而且儲物袋這東西,對於我們這些不外出的,也不是很重要,還不如攢起來購買香爐什麽的,增進修為。”另一位中年弟子也是一臉消瘦,垂頭喪氣道,顯然是這些年受盡了苦楚。


    “唉。”溫天保也不知該說什麽好。這百草堂如此破敗,可謂已經是被欺壓到了極點,他雖有心改善,但卻力不從心。他自己如今修為都不知如何突破,地位如何提升,更別說幫扶他人了。


    林瑤見場麵氣氛有些蕭瑟,連聲安慰道:“沒事,我們這些年不也就這麽過來了嗎?再熬一段時間,我們百草堂說不定能出頭。我聽說最近宗門招納了不少凡人、武者進入外門,這幾年說不定會有更多人升遷到我們百草堂,人氣一旺,自然就能受到宗門的關注,也能改善拮據的現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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