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正一急,正要求荒未央放過山神,見他笑嘻嘻的全無正經的樣子,忽然明白過來,他說是來抓人的,但山神可不是人。他說的人,必然是指小魚。自己怎麽忘了這家夥是個沒正形的,何況他可是道門未央天,天宗宗主令可令不到他頭上去。


    陸正一笑道:“你那時候老是愛吃魚,自己不去抓不去烤,都是我幫你做了。現在這條魚,我可幫不了你啦……抓魚的事情先不說,荒未央,你幫我救山神好不好?”他時時刻刻心中記掛著山神,知道荒未央小小年紀,修為通玄,必然能救回山神。


    哪知荒未央道:“陸正,你以為我是來抓小魚的嗎?我說了,我是來抓人的!”


    陸正笑道:“山神可不是人啊,你的意思我早就明白啦。”


    荒未央卻搖了搖頭,道:“難道你不是人嗎?”


    “我當然是人……”陸正隨口一答,隨即驚呼,“什麽!你是來抓我的?”一臉的不可置信。


    荒未央道:“你瞎叫什麽?我在三山聽說你被妖怪拐得不想回天宗了,連山宗掌門和無極宗長老,加上個大美人塵凝榭都請不動你,嘿嘿,是不是他們的麵子還不夠大啊?那隻好勞動我老人家出牛,來帶你回天宗的咯。”


    陸正聽他說是從三山而來,而不是玄闕峰,想必是淵無咎請動了滌玄天出馬,將他從玄闕峰提溜了回去的。他一指山神道:“我沒有不想回天宗啊,隻是現在山神叔叔是這個樣子,我總不能舍下他不管。”


    荒未央拍牛上前來到山神身前,跳下來瞅了兩眼,然後又跳上牛背歎了口氣,道:“當初我也是對靈虛有些同情,覺得你跟她聊聊也未嚐不好,免得她發瘋,沒想到後麵卻有這樣的變化。陸正,人當然不能做壞人,但是也不要把好人做過頭了,你還真把自己當成這山神的兒子了,這事你也要跟三鮮搶嗎?”


    他這一句話說出,讓陸正連連吃了幾驚,當初自己跟靈虛說話,雖然沒有刻意瞞著荒未央,但一般都是避開他,等他走出石室之後。沒想到他居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隻是一直裝聾作啞的不說罷了。而且,他也終於在荒未央口中證實了,三鮮果然是山鬼和靈虛師叔的孩子。


    陸正道:“原來你什麽都知道,你可瞞得真緊。當初怎麽不告訴我?”


    荒未央翻了翻眼白道:“那是你自己的事,裏麵又沒我什麽事,我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幹嘛還要跟你說。天地之間的亂象,無非就是互相管得太多。所以這一點我最佩服聖宗,一道籬笆分開人間與修行兩界,各過各的,那就再好不過。”


    陸正聽他東拉西扯,就是不提救山神的事,忍不住頂了一句道:“照你這麽說,你跟小魚姑娘最好也有一道籬笆隔開了,各過各的,那就再好不過了。”


    荒未央長歎一聲,道:“那可不行,那樣我會死的。這可不是好不好的問題,是能不能活下去的問題了。”


    陸正馬上接口道:“所以活下去要比死了好,是嗎?”


    荒未央看著陸正一笑,瞧破他的心思,道:“隻要我回答一句是的,你就馬上要我出手,讓山神活下去是嗎?我看你一直都是挺實在一個呆子啊,怎麽也學會耍心眼了!”


    陸正亢聲道:“這可不是耍心眼,而是跟你講道理,你自己講出來的道理,總不能做不到吧。一句話,看在過去那麽多條葬身在你肚子裏的烤魚的份上,你救還是不救?”


    荒未央道:“你都這麽說了,我還能不出手嗎?太陰鎖形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法術,塵凝榭雖然也是知天境,原本也是鎖不住他的,是他受傷實在太重啦。不過現在他被太陰鎖形鎖住形神變化,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陸正:“好事?這話怎麽說?”


    荒未央道:“他一身形神受創極重,法力運轉過度,肉身曾受到天雷轟擊,一路行來與道門各大高手鬥法,受到無數法力衝擊,各種傷害潛伏體內,被他壓製,形神變化已摧至極限,幾乎已經到了潰散的邊緣,能夠支持到現在已經是十分了不起了!!


    這太陰鎖形雖然鎖住他的形神變化讓他成為個半死之身,但同時也遏製了他傷勢惡化。你信不信,若是我此刻解開太陰鎖形,隻怕他當場灰飛煙滅,連一點兒肉渣都剩不下!”


    陸正料不到山神的傷勢竟然這麽嚴重,好在剛才沒有讓小魚解開他的太陰鎖形,不然豈不是害了山神。


    陸正連呼僥幸,荒未央卻皺著眉頭道:“既要我出手,我就得治好他,不然幹脆就不出手,現在不急於一時,你先容我想一想。不過有一件事,倒是讓我有些好奇了,他這樣的重傷之下,是怎麽帶著你從塵凝榭還有君行庭和習有孚手裏逃出來的!”


    陸正想了想,道:“我給你看個東西。”蹲下身從山神懷裏掏出那個丹卷,遞給荒未央,道:“你認得出這是什麽嗎?”


    荒未央接過丹卷,想要展開一看,伸手一拉卻是沒拉動,他咦了一聲,手上冒出一陣白光,再次一拉,卻仍是沒有展開,眼中露出疑惑之色,伸手將丹卷拋擲上空,口中念念有詞,但丹卷卻是什麽變化也沒有,到達最高處之後,便徑直的掉落下來。


    荒未央隻顧專心念著什麽,沒注意到丹卷下落,等到陸正發覺不對,驚呼小心之時,丹卷已經砸到了荒未央,摔在地上。荒未央疼得哎呦一聲,抱著腦袋蹲在地上嘶嘶直吸涼氣,埋怨道:“好小子,你故意報複我麽,怎麽掉下來了也不提醒我一下。”


    陸正大呼冤枉,道:“你神通那麽厲害,我哪能知道你把它扔起來之後,它會掉下來砸到你啊!”


    荒未央一手摸著腦袋,一手從地上撿起丹卷,翻來覆去的看著,自言自語道:“奇了怪了,這天下還有我荒未央禦不動的法器嗎?”


    陸正在一旁道:“怎麽,你打不開嗎?”


    荒未央一聽,臉上一紅,伸手將丹卷遞了過去道:“難道你能打開?你懂不懂,這可是一件極為高明的法器,看樣子比老頭子的銀絲拂塵和碧玉龍簪還要高明些。一般人的禦器之法就別說了,就連我這樣的高人用的禦器之法,咦……你,你怎麽打開的!”


    就在荒未央嘮嘮叨叨之際,陸正伸手一拉,將丹卷展開,金色符文湧現,帶著一股玄奧的氣息充斥四周。荒未央吃驚的看著丹卷,感受其中的玄奧之氣和金色符文,然後又看著陸正,眼中神采越來越是奇怪,最後露出一絲高深的笑意。


    陸正被他盯得發毛,道:“你為什麽這麽看著我,我身上有什麽不對嗎?”


    荒未央晃著腦袋道:“不對不對,大大的不對。你先把這東西收起來,我們慢慢再說。”


    陸正收好丹卷,將之塞回山神的懷裏。回頭荒未央竟已經升起了一堆篝火,手裏拿著兩根插著魚的樹枝。


    陸正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上前接過魚,開始烤了起來。此時天色已經幾乎全暗下來了,天上雖有一輪圓月,卻不能照進如此幽深的穀底。


    篝火前,荒未央吃著陸正烤好的第一條魚,大呼了一陣好吃過癮,然後道:“原來有這樣一件可以穿越空間的法器,難怪塵凝榭也留不住你們……”


    原來當曰塵凝榭現身與山神相鬥之時,小魚和荒未央就已經在場了,但小魚是跟著師父塵凝榭從玄闕峰而來,荒未央卻是從道海三山而來。當曰荒未央離開天宗,追小魚而去,在玄闕峰下就追上了小魚,對小魚說了一大堆話,話中主要的意思是向小魚姑娘道歉,說自己已經認識到了之前的行為不是喜歡小魚而是喜歡自己,因此求小魚原諒自己,重新給自己一個機會雲雲。


    小魚當時就問了一句,是什麽緣故讓荒未央說出這樣的話來。荒未央對她愛極,不願有絲毫的隱瞞,老老實實的說是有人對他這麽說的,他心裏覺得很對,所以不遠千裏趕來向小魚道歉。小魚又追問了說這句話人的名字。荒未央從來沒見小魚跟自己說過這麽多話,不僅說出了陸正的名字,而且還將自己和陸正說的話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為了多一些時間跟小魚相處,還將陸正能夠烤魚之類的事都一一說了出來。


    小魚聽的很是認真,荒未央當時心花怒放,以為小魚慢慢接受了自己,心中想得正美,哪知就在自己說完之後,小魚忽然朝著玄闕峰上喊了一句:“師父,有個好色之徒追了我一路,想要對我費力,你快來救我啊!”


    話音剛落,便聽見玄闕峰上傳來一聲冷厲喝聲:“是什麽人這麽大膽,敢對我塵凝榭的徒弟無禮!”


    荒未央心裏叫苦,還沒來得及開口解釋,一輪玄光已然升至天際,玄光之中現出了騎著牛的荒未央的影子。荒未央知道這是塵凝榭的攝影法術,自己已經被她的月鏡鎖定了身形,馬上就會有各種法力攻擊向自己襲來。趕緊一拍牛背,在虛空之中走了兩步。月鏡之中,他的身影頓時消失無蹤。


    回答他的隻是一聲冷哼,隨即就聽見塵凝榭喝了一聲:“眾弟子聽令,開啟護山大陣殺了此人!”荒未央嚇得哇哇大叫,趕緊向峰上喊道:“冰仙子住手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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