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剛才那人是誰嗎?”師傅從回憶中醒來,抬起頭望向遠方的天空略有所思的問道。我搖了搖頭回答道:“弟子不知。”感受到師傅身上那淡淡的憂傷,連我的心情也被感染,變的沉重起來。“在這個世界上不認識他的人應該不多吧,他就是魔武士達塔斯納爾,我想你也猜出來了,我就是出自天罡劍派的。二十年前已經是魔導師的他曾拜我為師跟我學過武技,可以說他這一身的武功都是我傳授給他的,斯納爾不僅是一個魔法天才而且還是一個武技天才,他曾一度是我的驕傲。不過十年前他卻毅然決然的背棄師門獨自闖蕩去了,現在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受我諄諄教導的毛頭小子了,而成為了當世的絕頂高手。唉……本來以你的天賦隻要在我的手裏調教幾年將來的成就不會低於他的,可是現在不行了,我要去報仇,即使是死我也要親手宰了歐斯亞瑞奇那個混蛋。”到最後老頭完全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可見他對武皇歐斯亞瑞奇的恨意之深。


    “想知道我的往事嗎?”老頭平複了一下心態,頓了頓又問道。壓抑的氣氛使我沒有出聲,點了點頭算是回答。老頭看向遠方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沒有看我,可他卻能夠清晰的掌握我的一舉一動。老頭收回了目光重新落在麵前的墓碑上,看著他那哀傷的眼神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那眼神我再熟悉不過了。我就是看著這眼神長大的,沒錯那眼神和父親看向大海時的眼神是相同的,毫無感情的心碎、麵無表情的哀傷。


    老頭情不自禁的走向前去,深情的注視著麵前的墓碑,輕柔的撫mo著,唯恐驚醒了自己熟睡中的愛人。“我從小就是一個孤兒,被當時天罡劍派的掌教養大,並教授我武技。在師傅的眾多弟子中隻有我和師弟是最小也是最弱的,年幼的我們經常被師兄們欺負,師弟很善良從不與人爭搶什麽,被欺負了也隻是躲起來默默的哭泣。可是我正好和師弟的性格相反,不服輸的我常常和師兄們大大出手,不過每一次都打的遍體鱗傷。因此我從小就養成了好鬥的性格,師傅曾告誡我多次要我學會“忍”“靜”“仁”可是我從沒有聽進去。師傅有個女兒名叫蒂斯亞,和我同歲,自從受傷成為了我每天的必修課之後,蒂斯亞便成為了我的治療師。我們也就是這樣認識的。”


    師傅換個了姿勢倚靠著墓碑坐下,繼續說道:“我和師弟雖然是最弱小的,可是在短短的幾年間就超越了所有的師兄們,這並不奇怪,我有著極佳的天賦,而師弟依靠的則是自己不懈的努力,就這樣我和師弟無可爭議的成為了師傅的入室弟子。經過師傅數十年的悉心教導我和師弟不負所望都到達了劍聖的級別,而歲月卻總是催人老。在我們武技有了大成的時候師傅也早已兩鬢斑白,自知時日不多的師傅親自為我和蒂斯亞完婚,並在大婚之日的第二天宣布我為下一任天罡劍派的掌門,當夜師傅在傳授完我隻傳曆代掌教的天正指之後便圓寂歸天了,我以孝子禮為他送葬,在我的心裏師傅就是我親生父親。”


    聽到這裏我心裏一驚,我萬沒有想到這老頭竟會是天罡劍派的掌教,可是他怎麽會不在天罡劍派而跑到奧蘭帝國隱居呢?我沒有問出來,繼續聽著老頭的講述。“師傅死後我接任了掌教,當時有許多弟子對我出任掌教心懷不滿,隻是畏於我的武技都沒有說什麽,當時年青氣盛的我在修煉到王級劍聖之後依舊改不了好鬥的本性,經常與別人比武,剛開始還是別人來我天罡劍派來挑戰,到了後來我不聽蒂斯亞與師弟的勸告,將劍派內的事務拋給師弟一個人下山找當時有名的武技高手切磋武功,結果都無一例外的敗在了我的手下。而我就是在那個時候遇到了歐斯亞瑞奇,他是我下山以來碰到的唯一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可惜他太急於求進導致根基不穩,最後還是敗在了我的手下,從那以後我便和歐斯亞瑞奇結為了異姓兄弟。”


    “連當今武皇都曾敗在了他的手下?”我第一次仔細打量起麵前相處了兩個多月的老頭,弱不禁風的身體、成天酒氣熏天的醉鬼,怎麽也不敢相信他竟會是這樣恐怖級的存在,魔武士達塔斯納爾是什麽人?當今唯一一個能和教皇一拚的絕世高手,竟會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徒弟,這未免有點天方夜譚了吧,如果不是今天親眼所見,我寧可相信太陽從西邊出來,也不會相信這一切。突然聽到這些駭人聽聞的事情使我的大腦有些短路,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裏繼續聽後麵的故事。


    老頭轉過頭不讓我看到早已紅潤的雙眼,停頓一下理了理混亂的思緒又說道:“在下山的兩年裏我打敗了不少當時赫赫有名的武技高手,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這其中最記恨我的就是亞德帝國的大將軍王龍絕敖,原因很簡單,他也敗在了我的手下,而我成為了第一個破了龍神變的人,當時的他隻能使出龍神變的第五變,現在想來一定將龍神七變全部學成了吧,如果他知道我還沒死,為了家族的榮譽他一定會來找我雪恨的。”


    “不!不可能!。”聽到外公最引以為傲的血繼神源龍神變竟然敗給了自己的師傅,我連連退了幾步才停下來,滿眼驚駭的看著眼前的老頭,如果他之前所說的我感覺像天方夜譚,那麽現在他說的事情則給了我巨大的震驚。


    “咦?”老頭不明所以的輕咦了一聲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不明白我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反應。我收起心中的驚駭站在原地看向老頭表示沒有什麽。已經深陷回憶的老頭並沒有過多的追問什麽。


    “十年前的秋天,是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季節,蒂斯亞的笑容在那一年伴隨著花朵枯萎。那一年正好是十年一度的武皇爭奪賽,當時心高氣傲的我自然不會缺席,而我的結義兄弟歐斯亞瑞奇也參加了這次難得的武者盛會,隻要能夠在決賽中勝出並打敗當時的武者聯盟的會長就能夠獲得武皇的稱號並坐上武者聯盟會長的寶座。在那場比賽中我和歐斯亞瑞奇一路過關斬將殺到了總決賽。決賽是在十天之後舉行,可就在那十天裏一個令我心碎的噩耗傳來,蒂斯亞被人殺害在家裏。我是愛蒂斯亞的,為了她我可以放棄一切,金錢、權利甚至是地位。聽到這個噩耗後我哪還有什麽心情去爭奪武皇之位。在比賽當天我連夜趕回了天罡劍派,當我看到蒂斯亞冰冷的屍體安靜的躺在床榻之時,心死了,突然覺得世上的一切都不再重要,當時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報仇,我發瘋似的到處尋找殺害蒂斯亞的凶手,可是毫無線索的我最終還是無功而返,萬念俱灰的我抱著蒂斯亞的屍體消失在亞德帝國,來到了奧蘭帝國隱居,從此以後我開始變的嗜酒如命,隻為醉了之後可以在夢裏再看我的蒂斯亞一眼。唉……報應啊,報應,都是我的錯啊……蒂斯亞我對不起你啊……。”


    說到這裏師傅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情感,竟趴在蒂斯亞的墳前失聲痛苦了起來。我被這悲傷的氣氛所感染,師傅對蒂斯亞的真愛深深的震撼了我的心靈,雙眼不知在什麽時候漸漸模糊了。從他的身上我看到了父親的影子,都是為了愛可以舍棄所有的癡情人。現在的我可真的是五味雜瓶,不知道該做何感想。沒有刻意的去安慰師傅,隻是站在那靜靜的等著,我相信他能夠平複過來。


    果然,沒有悲傷多久師傅用衣袖擦拭了一下老淚縱橫的臉,看著他那兩鬢斑白的蒼老模樣,我終於明白才四十多歲的他為什麽會顯得那樣老態,不僅是歲月催人老啊,更多的則是愁白了少年頭吧。用情如此我想如果蒂斯亞泉下有知也會感到欣慰吧,最起碼她沒有愛錯人。


    “你也聽到達塔斯納爾說的話了,我信的過他,‘歐斯亞瑞奇’從一聽到他的名字我就想到了,他為了阻止我參加武皇決賽,殺掉蒂斯亞是最好的方法,現在他如願以償了,十年的武皇之位他坐的太久了,是到了該收債的時候了,離下一屆武皇爭奪賽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在這兩個月裏我必須要好好提升一下自己的武技,十年間不論歐斯亞瑞奇強到什麽程度,我一定要殺了他為蒂斯亞報仇。”師傅淡淡的說道,可是語氣中卻有著不可動搖的堅決,同時還有一絲死誌,看來對於殺掉歐斯亞瑞他也沒有十分的把握。


    “怎麽說你我也是師徒一場,我此去吉凶未卜我就將天罡劍派的絕學‘天罡七劍訣’傳授給你,能不能學的會就要看你的天賦了。”老頭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湖邊背著手望著寧靜的湖水嚴肅的說道:“曉楓,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那就是在你的武技沒有大成之前不準你在人前使用這‘天罡七劍訣’,你能做到嗎?”


    感受到老頭那鄭重的表情,我堅定的回答道:“弟子能做到。”“好,下麵我要講的東西你一定要記牢。”知道老頭要傳授我法訣,我集中精神認真聽了起來。“天罡七劍訣顧名思義共分為七層,分別是無影訣、幻劍訣、分劍訣、歸一訣、天雷訣、靈破訣、天罡訣,最後的天罡訣迄今為止也隻有第一任掌教能夠使出。曉風你過來。”聽到師傅叫我的名字,我走了過去,就聽師傅大喝一聲:“曉楓挺住不要昏迷,記下這運功路線,這是修煉天罡七劍訣的關鍵所在。”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師傅就飛身到我的上方,身體倒立一隻手輕按住我的頭頂,龐大的白色鬥氣瞬間如潮水般傾瀉,順著我的頭頂在的身體裏運行。


    突然而自的鬥氣將我的身體撐的猶如爆炸一般,經脈好像被千萬螞蟻咬食一般疼痛難忍,全身開始出現痙攣,我咬牙強忍著不讓自己昏迷,並努力記住這鬥氣的運行路線,幸好從小的遭遇使我養成了堅毅的性格,要不然普通人在這種劇痛下保持清醒都難,更別說還要記下運功路線了。


    鬥氣在我的體內運行一個循環便離開然後換個運行路線再循環一個周,如此反複七次,越到最後,鬥氣停留在我體內的時間也就越長,而疼痛的感覺也就越來越強烈。不知道是第幾次咬牙從昏迷的邊緣清醒過來。鬥氣在運行完七個循環之後終於消失不見,其實這個過程很短隻是對於身在其中的我來說簡直是度日如年。


    師傅從我的頭頂下來,內功如此深厚的他竟然也麵色蒼白,氣息不均的喘息著,看來傳授這套劍訣損耗了他不小的功力,這份恩情我暗自記在心裏。經過鬥氣洗禮的我早已癱倒在地昏迷不醒,牙齦咬的滲出點點血絲,全身的衣服也被汗水沁濕。


    老頭將內功調均勻以後來到了我的麵前,會心的笑了,看向我的眼神出奇的露出一絲欣慰,是對我的表現很滿意吧。隻見他蹲下了身子用衣袖輕輕擦掉我臉上的汗水,喃喃道:“曉楓啊,為師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我已經助你突破了高級武士的境界,並進一步打通了你的全身經脈,以後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老頭看向我的眼神突然變的哀傷起來,將昏睡的我放在樹蔭下,又回到了那座墳墓的前麵坐了下來,靜靜的看著,沒有說一句話,也許是默默的在心底訴說著屬於他們兩人的甜言蜜語。愛,唉,哀,又怎一個愁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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