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佳夜風吹雪


    笑語歡聲飄無界。


    落魄男兒七尺漢,


    酒冷心冰命欲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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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大家都喜歡雪,喜歡它的晶瑩潔白,喜歡它的輕靈飄逸,喜歡它紛紛揚揚隨風而舞,喜歡它俏無聲息銀裝蓋地。但是我更希望沒有雪,沒有雪就不會這麽冷,沒有這麽冷就不會有冬天,沒有冬天就不會有那些比冬天更讓我心如冷冰的遭遇……


    刺骨的風攜著‘嗚嗚嗚’呼嘯聲吹得人禁不住的微微顫抖,頭上黑色的鴨絨毛帽子和身上這件去年情人節前買的黑呢子大衣有些抵擋不住眼前這浸人心魄的寒冷,整個城市靜得讓人皺眉頭,若非街邊窗戶裏偶爾漏出來的些許笑聲混合著小孩子們頑皮搗蛋的鞭炮響,還真難讓人有一點大除夕夜的感覺。


    可是這裏沒有***沒有鞭炮沒有團聚也沒有歡笑——這裏是市中心大廈三十層高的天台上.寒風呼嘯,如淒如怒,白雪飄飛,天墜冷玉。一切都如夢幻般那麽讓人神往,然而卻無人欣賞——因為,天台上僅僅有我孤孤單單一個人。


    站在天台的欄杆邊靜靜的往下望,任憑北風無情的吹亂我的長發。整個城市像一隻睡得正香的猙獰巨獸,夢中胡亂伸展的章魚觸手般的公路上的車輛行人仿佛比螻蟻還要細小。仔細想起來,生命脆弱如斯,隻需要閉上眼睛張開雙臂投進母親懷抱般輕輕往前一躍,轉瞬之間,你綻放的一生就將會劃出一個微妙的感歎號,然後悄悄的淡淡的隨風而逝!


    該死的冬天!該死的夜!


    我暗暗咒罵,隨手摸到滿是胡渣的臉,禁不住再次苦笑:已經三天沒刮胡子,又長了不少,摸上去**的,紮得手隱隱生疼。不過這已經不再重要,過了今夜還不知明天的太陽會不會依然從東邊升起,誰又會去管一個落魄得自殺的人胡子是長還是短呢?


    曾經有個算命的瞎子說我二十二歲以前克天克地克父母克祖先克朋友,連鄰居都克,但是過了二十二歲就會時來運轉,家才萬貫,縱橫天下,瀟灑四方。可是我發誓這根本就***在瞎說,因為我沒有不知道祖先沒見過父母沒有姐妹沒有朋友,除了在這個貧民區一起住的幾個死老頭以外,連鄰居都沒有個!靠!死老天,難道我上輩子拐跑了你家的閨女,居然這樣暗算我。


    抖開手上包了幾層的塑料袋,裏麵滾出幾罐溫得熱手的可樂和兩隻燒雞、一大堆的鹵肉,角落裏麵好象還有一堆花生米。我是隻喝飲料從不喝酒的,我也不怕別人說我不像個男人。隨手抓起一隻雞腿扔進嘴裏,邊嚼邊想:除夕之夜,漫天飛雪,喝著溫得暖暖的可樂,咬著做得香香的雞腿,想起來是多麽的愜意溫馨啊!可是,我他爺爺的正準備著自殺……


    “咳!……”


    什麽聲音?我猛的轉過身仔細一瞧,在視線模糊的邊界處——天台的一個角落裏居然裏還一個黑黑的影子,穿得破破舊舊的,兩隻手對插在衣袖裏正弓著背不吭不響的坐在那裏。看得我心裏一陣煩悶,也真***夠衰的,大年三十的你個乞丐不找個好點的地方要飯去,偏偏跑到這幾十層樓的天台上來吹西北風,害得老子連自殺都不得安寧,真是……不過轉念一想,所謂‘風吹雞蛋殼,才去人安樂’,都混到了乞丐這個地步了也夠慘的,反正自己也就要死了,倒不如臨死前做件好事讓他今天晚上也吃飽一回,過個好點的除夕,也算為‘假如說’才有的下輩子積點德吧。


    卷起可樂燒雞鹵肉,我三兩步走到那老乞丐麵前,將塑料袋往地上一攤,直接把一隻燒雞往‘老乞丐’蜷縮在舊棉衣裏麵的手上一放,便也不多說話,自顧自的就著可樂花生嚼起來……


    不過說實話‘老乞丐’看起來不象是乞丐,身上衣服雖然舊但是依然完好,頭發也不似路邊叫花子那樣又髒又亂爬滿虱子粘滿泥的,反而梳理得整整齊齊的,隻不過身邊放著一隻長長的鐵拐杖,腿……哎,我心中又是一歎,你這老頭是不是腦袋有問題,瘸了腿你還到這麽高的天台上來做什麽。大樓的電梯幾天前就停止使用了,也不知道你怎麽爬上來的,沒有累死你就算你幸運了。


    ‘老乞丐’接過遞來的燒雞,眼睛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幾眼,便很不客氣的不聲不響的吃起來。如果有旁人在邊上肯定會以為我兩人是相識多年的老朋友:此時此地,都不說話,隻顧著不斷往嘴裏麵放東西,不一會一大包的肉便全都倒進了兩個餓死鬼的肚子裏。


    時辰已到!我心中默念著,再過一會新年的鍾聲就要敲響在這個城市,到那時時間就屬於明年,到了明年就會再有希望,有希望我就可能後悔而不願再死——自己發過誓是不會活到明年的,所以我……現在是時候了!


    把黑狗皮帽子取下來蓋在‘老乞丐’頭上,再狠很的轉了幾下幫他胡亂的戴好,再他耳邊說了聲可能是他這個新年手到的唯一一聲“新年快樂”,然後我整理了一下衣領慢慢的走到了欄杆邊。樓下***輝煌,透過窗戶看見有錢人躺在舒適溫暖的屋子裏麵全家老小享受著美味的佳肴,沒錢人也高高興興的聚在一起圍著大鍋的餃子美美的品味著。


    這讓我有些羨慕,頓了一下我又走回到‘老乞丐’麵前把身上那件呢子大衣脫了下來給他蓋上,雖然我還不敢肯定人死了後會不會怕冷,但是要真有冷的那一天……到時候再說……


    “早點下去,天台上冷!”老頭還真抗凍,這麽半天就見他不斷打嗬欠居然連個噴嚏都沒有。


    “……”


    “不說話?……不說話,我就當你聽見了。”汗!


    又走回到欄杆邊。樓下***依舊,街上行人很少,即便有也正往手上哈著氣急急的往家趕,三三兩兩偶一見麵都微笑著,傳達著新年的祝福。這讓我心裏很煩,想了想又走到老乞丐麵前,放低聲音問:


    “你還能走下去麽?”


    老乞丐先是一楞,渾濁的老眼精光一閃,然後不耐煩的狠狠點了點頭。能得到這麽‘幹脆’的回答,我略微放心了一些。不過心中更***鬱悶,自己都快死了,還管別人幹什麽。


    又回到了天台邊,這次應該再沒有什麽好掛念的。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我笨拙的爬到了欄杆上,閉上雙眼,伸出手臂……


    ……


    “你是還有遺言沒有說嗎?……你到底跳不跳啊?”良久,‘老乞丐’見我就這麽擺酷般定在那裏半天沒動,頗不耐煩的催促道。


    “……跳……當然跳……”


    ……


    “要不,跳之前我們是不是先聊一聊,緩解一下你心中的壓力?”又是良久,老頭見我依舊半天沒動於是商量道。


    “……?……”


    “你有兒子沒有?”


    “我還沒結婚,哪來的什麽兒子!”


    “你有老子沒有?”


    “這不廢話麽,是人都會有老子!”


    “你父親有兒子,你祖父有兒子,你曾祖父也有兒子,偏偏就你沒有兒子,想不到這麽多代傳下來,你們家到你這代居然絕後,你還有什麽臉麵到地下見你的先人們?”


    “靠……我自殺關你屁事!”我心中惱怒,虧我好心好意給你吃的喝的,你居然這樣風言***的說我,我咒你生兒子沒屁眼。


    “年紀輕輕,四肢不殘,什麽事想不通偏要自殺?”


    不問這個也罷,一提起來我就傷心。人人有件無奈之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哎,我真想海扁你一頓,不過看在你是老人的分上我——忍……


    “父母辛辛苦苦把你養到這麽大你居然這麽輕易就自殺,你還對得起他們嗎?對得起想你疼你愛你幫你的人嗎?”


    是可忍,孰不可忍!你誣賴我長得不帥也罷,睜眼說瞎話說我長相一般也成,說什麽不好你偏說我這個,你找罵是不是:


    “老頭你聽著,”我大喝一聲,“我沒有父母!至少我不承認他們,生我的人在我七歲就拋棄了我,讓我孤零零的生活了十三年!問我為什麽要自殺是吧?”


    “……”老頭傻眼了,沒有想到自己第一句話就撞到了刀口上。


    “你有過工作一個月被解雇四次的經曆嗎?”


    “……”乞丐這工作要下崗很難啊。


    “你有過被最好的朋友出賣嗎?”


    “……”乞丐沒權沒錢想賣還賣不掉。


    “你有過被心愛的女人拋棄嗎?”


    “……”本乞丐向往單身生活堅決不要女人。


    “你現在身患絕症嗎?”


    “……”本乞丐還暫時不想死。好哇,你敢罵我這麽慘,今天你死定了!


    “沒有,對吧!都沒有,是不是?連乞丐過得都比我好,我還有什麽值得活下去的理由?你還敢笑,小心我今天不跳了,我一發狠過來揍你一頓,啊——”


    我心情激動了點,不斷的晃動身體讓我保持不住身體平衡,眼前一晃,身體突然被什麽東西一撞,我立刻像斷線風箏一般朝外跌了下去,掉出欄杆的瞬間我一轉頭看到撞我的居然是老頭手中的一個可樂罐,耳邊依稀傳來還他‘惡毒’的聲音:“既然你這麽想死,我現在就成全你!”


    身在半空我實在是心有不甘啊,雙手不斷的象鳥翅膀一樣上下揮動卻絲毫無濟於事,反而還加快我下落的速度。


    雖然先前已經做好了自殺的準備,但是在跌出欄杆的那一瞬間我的一切準備都煙消雲散,隨之而來的是心有不甘啊,原來這個世界是這麽的美好,還有好多好多的東西值得我留念的,比如那順口的可樂,那美味的燒雞,那……至少,我罵老頭還沒有罵夠!不要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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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本文每章開頭的亂七遭八的詩句都乃作者胡亂塗鴉,讀者大大們千萬不要拿去糊弄語文老師說:老師請問這首詩是哪個朝代什麽人寫的?弄得老師查找半天資料都沒有答案,最後無奈的可憐兮兮的給你一句:“也許是唐朝的,也許是宋朝的,有點像李白的,杜甫也有可能——不過,我不是很清楚!”作者有此前科,後來東窗事發被老師罰抄語文書三遍,慘兮,慘兮,故敬告讀者兄弟們千萬勿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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