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沿著平坦的水泥小道,徑到農場,隻見屋內家什橫七豎八,一片狼藉。就連廚房內也遭了殃,碗碗罐罐碎了一地。柳嬸正自彎著腰,一頭罵街一頭收拾。婦人蔸眼見到小情人回來,無名火起,抄起掃把,隻見胸前大奶胡亂滾動,氣鼓鼓地直衝出來,高聲叫罵:“小賊強人,你欠了幾百萬,一屁股屎擦不淨,還有臉回來見俺每?沒出息的貨,叫你賭!你欠了債毀俺的屋,討打不是?”


    英子頭一次見柳寡婦發恁大火,看她模樣,好像要吃人。登時就慌了,急拉潘小閑:“爹,柳姐要打你,快跑咯!”


    英子,你一邊呆著去!嬸子是我最親的親人,她打我,是為我好,不吃虧!潘小閑的臉露出一絲慘笑,心裏暗罵潘瘋子闖下恁大禍,幾百萬的債可不是小數目。這麽大的債,尋常人家幾十年不吃不喝也不定能掙到。他倒好,敗家子當錢不是錢。若不是潘慎道及早出手,以雷霆手段革出家門,就是輸掉上千萬估計這渣都不會心疼。


    柳寡婦隻氣得大哭,嚎叫道:“嗚嗚敗家仔,今兒老娘給你長長記性!拱起你的屁股來,打屁股!”


    潘小閑沒二話,照著柳寡婦的意思做,柳寡婦想不到他這麽老實,呆了一呆,可她手底下一點不慢,扒了褲頭,舉起掃把,照準小潘的屁股抽一下罵一句:“嗚嗚,小賊囚,幾百萬呐,看你咋辦?你聽仔細了,你欠的債你自己想辦法!別指望俺每,俺每的日子白菜頭炸油,蚊子腿刮肉,一分錢也幫不到你!你個小王八就死了心吧!你睜大狗眼看看,俺每的屋砸了個稀巴爛,你就是個克妻貨!掃把星!我打,打死你――”英子眼見爹的屁股蛋子拉起一條條的血印子,急得一把抱住掃把,央求道:“柳姐,你手下留情。再打,把他屁股打壞啦!”


    “小蹄子,你滾開!今兒老娘就是要打爛他的屁股,叫他下不了床!誰叫你害我,我打,打死你!”


    英子聽的寡婦說話難聽,死死抱住掃把不放。柳寡婦怒火中燒,伸出爪子在英子身上抓扯,一扯兩扯,把英子的衣服都撕爛了,露出兩個嫩生生白兔。英子還是抱住不放。


    潘小閑擔心兩個女人火拚,把英子拉開:“英子,衣服破了,你進屋換件衣服。嬸子想打就讓她打好了!”幸虧柳嬸打的是屁股,若是打其他地方,恐怕遭殃的是柳嬸自己。屁股部分是他的弱點,金剛不壞到不了這裏。


    柳寡婦眼見小情人滿不在乎樣子,她本以為小情人在乎自己的話,就會討個饒,服服軟,她好找台階下。孰知這小賊強人死鴨子嘴硬,非但不肯討饒,連哼都不哼一聲。氣頭更大了,一徑哭罵道:“嗚嗚不要臉的貨,還讓我打?你以為俺每不敢打你?你真以為你是公子少爺咩?潘慎道是你爹,他都不要你。也就我這個二百五,見你可憐,好心收留你,連蜜都讓你吃!你卻恩將仇報,叫了一大夥強盜來欺負俺每!嗚嗚嗚,小賊強人,俺每廟小,容不下你這尊佛,你,你,你走罷――”


    柳寡婦這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她本是直腸子,氣頭上啥話都說出來。說著說著連趕人的話都喊出來了!這下,柳寡婦傻了眼,她淚眼花花的,眼神滿是乞求的眼神望著潘小閑。期待著小情人臉皮能厚一些,不跟她婦人一般見識。今天這頓打,柳寡婦的意思,是教育他一下,免得他賭癮發作,無藥可救,僅此而已。她絕沒有要轟小情人走的意思。小情人固然有這般那般的不是,可是他每天都賣力地侍奉著她這殘花敗柳。她這個惡名在外的克夫貨,小潘卻不嫌棄。冒著被克死的危險給她疼愛,滿足她,讓她嚐到做女人的幸福。


    這一切,卻因為幾句衝動的話,一下把兩人的關係推向萬丈深淵。


    潘小閑慘笑著站起身,一往情深地對柳寡婦說道:“嬸,我等下就搬走。你的損失我負責賠償。在我最落魄的時候,是嬸收留了我,嬸當我是最親的親人,奉獻出所有。你的恩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我不在了,嬸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啥?柳寡婦腦子裏嗡的響了一下,眼前一黑,一屁股癱坐在地,兩手捧著臉像小孩子般大哭起來。這時英子已換上一件草綠色的背心,外加春秋外套。手裏拿著跌打藥水,蹲在小潘屁股前,細心地給他上藥。心疼的道:“爹,都出血了,疼不疼?”


    “隻要嬸子能出氣,出點血算甚麽?”


    “爹,柳姐怎麽越哭越厲害?是她打你,又不是你打她!”


    “小婦,你懂甚麽。嬸子極愛我,對我寄托著極大希望。她這是恨鐵不成鋼!”


    英子促狹的在小潘身上親了一下,笑罵道:“該,誰叫爹前幾年不學好。做下這般混蛋的事來,放誰身上都不好受!爹,我們幾個女人把終身托付給你,你要進取才是啊!”


    “英子,你對我很失望麽?”


    “不,我看好爹!爹再也不是從前的賭棍了!你一定會有大出息!不是嗎?”英子軟語鼓勵道。


    “你這話我愛聽!沒枉我疼你一場!你下去村裏幫我收拾一下行李。我跟嬸子說幾句話――”英子答應一聲,下村去了。柳寡婦嗖的從地下跳起身來,一徑向衛生間走去。倏爾探出頭,強顏招手道:“賊強人,過來――”


    潘小閑提腿走前去,到門口吃柳寡婦一拉拉進去了。吃驚地發現婦人已剝成白羊一般,拱在麵前,說道:“賊強人,你性子傲,半句軟話都沒有。俺每那是氣話,愛你疼你都來不及,怎舍得趕你走?行了行了,你男子漢,跟俺婦人計較啥?不要走了,俺們幾個女人一起掙錢,替你還債。幾百萬也不是多大數,十年不行,二十年,二十年不行,那就三十年,一直到俺每進了棺材,也要替你還清它!愣著做啥?快上啊――”


    “不是。嬸子,我說過,你是我最親的親人。我搬走不是賭氣。情況是這樣,我今天邊鄉長陪同,她介紹了七鹿山慈航靜齋的玄機大師收我為徒。”


    “收你為徒?賊強人,你要去當和尚?你小小年紀,該享受的都沒享受夠,你去了那俺每咋辦?俺的比是你的,你不用,浪費大了!我不同意!”


    “嬸,我不是做和尚。我跟玄機大師學醫!有了手藝,免得日後給嬸子添負擔不是?我欠下大筆的債,更該努力掙錢!”


    柳寡婦一聽打心眼裏歡喜,回過身來,一把抱住小情人親了個嘴,破涕為笑道:“小賊強人,你嚇俺一跳!你真不是賭氣?”


    “真不是賭氣!”


    “你還愛俺不愛?”


    “當然愛了!”


    “哈哈太好了,明早給你送行。俺每高興,小賊強人,今兒破例,蜜給你吃――”


    “要收費不?”


    “死賊強人,這個時候還收啥費?你真不明白俺的心思。我從前收你的費,是幫你存錢,日後好娶媳婦啊。”


    “好嬸子,我懂你的意思!”直到太陽西斜,二人才帶著一臉的滿足從衛生間出來。柳寡婦笑咪咪的騎出摩托車,溫柔地交代幾句,出去辦事去了。潘小閑打開鎖著的那個抽屜,發現筆記本完好無損,十分高興。這是嬸子送他的值錢禮物,得好好珍藏的。


    黃昏時分,柳月眉回家來了,手上多了個鼓鼓囊囊的蛇皮袋。一徑走到屋裏,見小情人正抱著電腦上網,春風滿麵的說道:“小賊強人,你看這是啥?”


    潘小閑睜眼一看,吃一驚道:“嬸,這麽多錢,哪來的?”


    “當然是我湊來的。連我的家底都在這。一共八萬塊,你拿去還債罷!一點一點的還,積少成多,有一天總會還清!”


    潘小閑一聽是她壓箱底的錢,連連擺頭道:“不行不行!我欠的債,我自己來!嬸子這麽做,我壓力好大!”


    “啥壓力不壓力,隻要你改好。俺每出全力幫你!試想,俺每是你的女人,你不好過,俺每怎麽好過?幫你就是幫俺每自己!拿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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