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麗,是一定要打的,而且,以大唐如今的軍隊作戰能力,是一定能夠打得下來的。任憑他山關險阻,幾堆炸藥過去,也能給他抹平了去。


    不過,即便是如此,也是急不來的。


    其實,現在打高句麗的阻力,不在於高句麗。理由和出兵的借口實在好找,實在不行便就是自己製造一個,也不是不行。現在出兵高句麗的阻力,其實是在大唐國內。


    畢竟,前隋三征高麗,無果而返,空葬無數漢家子弟,又引發了各地的起義,最終造成了隋朝的滅亡,這個教訓太大了,也是朝臣之中持反對意見的朝臣們的理由來源。


    也正是因為此,若是此時便發動對高句麗的征伐,那麽民間的百姓們必定要回想起來當年煬帝三征高麗所帶來的後果,必定要產生恐慌,甚至於恍惚中又回到了隋煬帝三征高句麗的日子,那種懼怕會再度回到百姓們的心中,讓他們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來。


    要杜絕這種現象,使百姓們從隋煬帝三征高句麗的陰影中走出來,需要兩個必要條件。第一個,是需要讓百姓們知道,並且相信,如今大唐軍隊之強大,高句麗已經全然算不得威脅,這場戰爭,也不會像隋煬帝征伐高句麗的戰爭一樣害的百姓家破人亡。第二個,就是引導民意,使百姓對高句麗產生怒火,產生憤恨,繼而令百姓自發求戰,盼望朝廷可以兵發高句麗,就如同之前百姓們渴望朝廷兵發突厥一般。


    如此一來,征伐高句麗,就不再是“朝廷的決定”,反而是“天下百姓的決定”,朝廷征伐高句麗,也就不再是帝意所為,而是順應民意。這樣,就能夠獲得百姓對於戰爭最大程度的支持。


    原本的曆史上,十年之後,泉蓋蘇文才會造反,誅殺高句麗大臣一百多名,殺高句麗榮留王高建武。夏鴻升想要讓這個時間提前,讓泉蓋蘇文早些徹底掌控住淵氏家族,盡快激發他心中的反意,甚至為他暗中提供便利,是他造高建武的反。高句麗既然得李淵冊封上柱國,便是大唐名義上的附屬國。附屬國發生政變,大唐身為宗主之國,理當撥亂而返正,為高建武報仇,誅泉蓋蘇文。正如方才所言,其實兵發高句麗,理由很好找。那白骨京觀就算是一個。但是也是由於大唐國內的原因,眼下不能夠立刻發兵。這些時間總不能讓它空著,所以,用各種方式引誘,或者逼迫淵氏家族造反,既削弱了高句麗,又為大唐提供了合理的出兵理由,更為大唐國內關於征伐高句麗的醞釀贏得了時間,一舉三得。


    使淵氏家族造反,其實並不難實現。一來,這個家族如今本就在高句麗權高震主,對高建武產生了威脅。二來,淵太祚及淵蓋蘇文二人惡名在外,反對者眾多,卻都因其掌握軍政大權,故而也對其無可奈何。三來,淵氏家族依仗軍政大權,本身也是傲慢失禮,心存他念。


    所以,隻消大唐間諜在高句麗多番運作,互相嫁禍,相互離間,那麽激化淵氏家族同高建武之間的矛盾,並非難事。


    不過,還有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這個問題不解決,大唐的軍隊到了遼東,就會極大的減弱戰鬥力。


    禦寒。


    大唐如今的禦寒之物,根本抵不過遼東地區的寒冷。一旦戰爭延續到了後半年,高句麗人就會占據上風,而大唐的士兵,就會因為受不了當地的嚴寒,而發揮不出應有的戰鬥力。


    自夏以來,約四千年中,中國古人的衣料,大致在前三千年是以絲、麻為主,之後的一千年,才逐漸轉變為以棉花為主。在頭三千年之中,王室貴族之流,用羊皮、狐白裘等高檔動物毛皮保暖,而且庶民也可以用劣質的羊皮或者狗皮來禦寒。同時,另外,《周禮》對天子、諸侯之服有很多講究,裘屬於褻衣,穿法為:內衣--裘--裼--襲,外麵一定要罩上衣服。外麵的裼衣、襲衣的材質,也隨地位財富的高低多少,而有優劣之分。所以,保暖效果好的獸皮之類,一來產量很低,而來,即便是有,也是在王公貴族們的身上,而廣大的行伍中人是沒有資格穿的,他們隻能用一些劣質的獸皮,但是保暖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另外,中國自夏商周至唐宋的三千三百年間,中原大地除了栽種粟、麥、稻等糧食作物外,主要栽種桑、柘、大麻、苧麻等。白居易《秦中吟·重賦》詩說:“厚地植桑麻,所用濟生民。”隨著人口的繁衍和土地的墾殖,處處有綠蔭蔽野的桑樹和柘樹,此種景象,後世之中國已不易設想,更無以複原。當時廣泛種植的絲麻,不僅作為紡織品的原料,麻更是可以製作成麻繩之類。而絲絮,則是製作被褥、冬服等禦寒保暖之物的原料。《重賦》詩描寫“官庫”內“繒帛如山積,絲絮似雲屯”,官府向民間徵收大量絲綿,即是供官員、軍人作冬服之用。


    而這些東西的禦寒效果,在中原之地尚可過得去。但若是換做了遼東,那便不行了。中原的將士,本身體質就不如高句麗苦寒之地出生長大的人耐寒,而絲麻、劣等獸皮之類的主要保暖的東西,又抵抗不過遼東的嚴寒。


    所以,要麽征伐高句麗的戰事在遼東的短暫夏天之內結束,要麽,就做好禦寒保暖的準備。


    為了這,夏鴻升來到了東市附近的安邑坊。


    “侯爺!”敲開門之後,開門的小廝大吃一驚。


    “叫阿爾罕來見本侯。”夏鴻升說道,然後便徑自走了進去。


    那小廝如何敢阻攔?連阿爾罕都是夏鴻升的手下,他一個小廝,更加不敢。又沒有得夏鴻升的話,於是也不敢越過夏鴻升跑去通知。


    夏鴻升徑自走到正堂之中,那小廝這才趕緊告罪一聲,跑去叫了阿爾罕。


    很快,阿爾罕就跑著出現在了正堂前。


    “阿爾罕拜見侯爺!”阿爾罕趕緊向夏鴻升施禮:“阿爾罕不知道侯爺親自來了,未曾遠迎,請侯爺恕罪!”


    夏鴻升擺了擺手,讓阿爾罕坐下去。


    還沒問話,就看看阿爾罕眯縫著眼,看上去好似未曾睡醒一樣,止不住的哈欠流淚,嘴角微微的一抽一抽,阿爾罕便下意識的拿袖口去擦嘴角,眉目間似有煩躁之意。


    夏鴻升見阿爾罕神態不對,好似生病了,心道他生了病,身體不適,也問不仔細,於是對他說道:“阿爾罕,你怎的這幅樣子?若是不適,且先去找郎中來看過再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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