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雖然地位不高,遠遠低於夏鴻升這樣的勳貴。可宮中不拘是大員還是國公,基本上對待內侍都是客客氣氣的。蓋因其朝夕處於宮中,而這些傳旨的內侍,更是朝夕待在皇帝的身邊。人言可畏,萬一受到了這些朝夕在皇帝身邊的內侍的忌恨,三天兩頭的在皇帝耳邊傳些個莫須有的事情,時間長了,難免皇帝會生疑。


    不過,這些內侍大多數自然也是有眼色的,卻也不敢因此在勳貴麵前而稍有倨傲。那些沒眼色的——現今還大唐的開國能臣都還在,沒誰敢沒眼色。


    “多謝侯爺賞賜!這兩年侯爺外出建功立業,太上皇他老人家多次在宮裏提起過,說是夏侯一出去,就沒人給他說那些奇聞軼事,新奇的東西了,便覺著無聊。”那內侍眉開眼笑,連連躬身行禮。直起了身子之後,又忽而神秘一笑,壓低了些聲音,又對夏鴻升悄悄說道:“奴婢多謝侯爺賞賜,好教侯爺知道,太上皇這一回,是聽說起了陛下令李、顏二位夫子為侯爺張羅婚事,才突然叫奴婢來召夏侯的。”


    夏鴻升更是不解,又抬了抬手,說道:“多謝這位內侍提醒!”


    夏鴻升同內侍一起離開了家,入宮進去,跟著那內侍一直到了大安宮,內侍前去通報了一聲,就讓夏鴻升進去了。


    夏鴻升走進大安宮中,眼見李淵斜倚在榻上,觀看他神態氣色,卻是同夏鴻升的印象之中差遠了許多。


    那時候的李淵,雖然也懈怠懶散,可看上去氣色尚好,讓人見到他之後也覺得挺有精神。可這一眼看過去,卻見李淵雖然仍舊尚存威嚴,卻已然是滿臉的破敗之相了。


    算算時間,按照原本的曆史上的,這個時候的李淵也的確是已經將近油盡燈枯了。


    “臣夏鴻升,拜見太上皇。”夏鴻升進去之後,對李淵行禮道。


    李淵在上麵笑了笑,抬了抬手,說道:“哈哈,你這小子,出去兩年,如今看起來除了個頭,倒也變化不大。這兩年在外,想來又見識到許多趣聞。朕久居宮中,不知外麵事情。你如今回來,正可與朕講些個外麵的奇聞趣事來,叫朕也去去乏味。”


    “臣遵旨。”夏鴻升笑著點了點頭。


    李淵派人搬來椅子,讓夏鴻升坐下。夏鴻升便坐了下來,將自己這兩年裏麵在外麵的經曆,添油加醋的講出來,聽得李淵不時大笑,似乎也舒暢了許多。


    夏鴻升後世裏本就是個教書的,講起東西來天花亂墜。一直說了一個時辰還多,李淵聽得起興,幹脆也不倚靠了,坐了起來,與夏鴻升聊起。


    “哈哈哈哈……還是你這小子說話叫人感興趣。”李淵聽完了夏鴻升的講述,大笑道:“朕可是有好些個日子沒有今日這般舒坦過了。”


    夏鴻升笑道:“多謝太上皇抬愛,如今臣已經回來,這段時間估摸著也不會在出去。太上皇若是覺得無聊,大可隨時召見微臣來。到時候微臣再給太上皇做些個玩耍的器物來,保準既新穎又好玩。”


    “好!好極!”李淵哈哈大笑,突然話鋒一轉,又問道:“對了,兩年前,世民就已經將長樂出降於你,賜成婚約。如今你既然已經回來,就不要再耽擱了。世民的這幾個女兒,倒一個個都是賢良淑德之女,你須好生對待。嗬嗬,雖是賜婚,卻禮不可廢。你亦須遵從六禮而來。這納采之禮,汝可找好了媒人?”


    夏鴻升心中一凜,暗道李淵果然提起了這件事情,於是麵色不改,笑答道:“回太上皇的話,還沒有找到媒人。臣欲從諸位公侯之誥命中請求一位,代為說媒。不過,這請誰不清誰的,如今到也不好說。”


    “不錯。請之,旁人或可覺在你處來不如所請之人了。”李淵點了點頭,又笑道:“既如此,看在你今日使朕心情不錯的份上,朕就幫你一把吧!來呐,去將息王妃給朕叫來。”


    “息王妃?!”夏鴻升一愣,不禁脫口而出。


    “恩?”李淵眉頭一挑,聲色便有些不悅,問道:“怎麽,聽汝語氣,是不大願意讓息王妃替你說媒?難不成,以王妃之身,皇後之嫂,還不能入你的眼界?”


    這話就是在故意堵嘴了,夏鴻升也隻好搖頭說道:“不敢,王妃身份尊貴,臣隻是沒想到太上皇會讓息王妃幫臣。若息王妃可以出麵,那便太好了。”


    心裏麵,也知道李淵為何突然召見自己來了。


    就是想要讓息王妃去給自己說媒去。


    這不是在故意惡心李世民兩口子麽!


    可李淵為何要這麽做?


    李淵盯著夏鴻升看了一會兒,突然長歎了一口氣,說道:“夏鴻升啊,你是天縱奇才。大唐能有今日,這中間說破了全是你的功勞。朕不拿你與尋常人同論。你既是謫仙人,以你仙人之能,當看得出來,朕這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這是大限將至啊!息王妃一向對待朕甚為孝順,然其在宮裏……若是此番說媒於長樂,於你,可使人知其同你與長樂關係尚佳,待朕身後,或可好過一些……你不知其中內情,這件事算朕請你幫忙。”


    聽李淵這麽說,夏鴻升看著這個已然要日落西山的老人,忽而覺得很是有些滄桑心酸之感。


    也曾是一代雄主,一統天下之人,現如今,卻是個連身後事都不能自己安排的落拓帝王了。


    當然,這種話也隻能心裏想想。


    “這……陛下及皇後待息王妃素來親好,太上皇倒是多慮了。”夏鴻升說道:“太上皇亦不必如此,孫神醫尚在長安,召孫神醫來診治一番,好生調養,應無大礙的。”


    李淵擺了擺手,笑了笑:“這個中緣由,你不須知道。你且退下吧。這說媒之事,朕給你安排了。所需之物,朕也會差人給你準備好。這件事情就這麽定下了。明日,朕便讓息王妃前去為你說媒。”


    夏鴻升還待要說些什麽,李淵揮了揮手,說道:“朕有些疲累了,你退下吧。”


    夏鴻升見李淵閉上了眼睛,也隻好先出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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