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笙正想用引風術將何簫的遺骸運回蒼梧,卻不想身後突然傳來一股力道,將她拽回小院。


    她驚魂未定,回頭才發現出手的夏時。


    他將她拉到身後,緩步走上前,站在院門處對著外麵道:“閣下何需藏頭露尾,不妨有話直說。”


    蒼梧對麵是一處荒地,偶爾有人在上麵堆放雜物,邊角處放了一些農人器具。


    夏時話音剛落,那荒地上方竟出現了一名修士,他一襲青色長袍,衣服上帶有青極宗翠竹標誌,有金丹修為。


    那人微笑道:“這位道友不過築基後期修為,竟能發現我的存在,真是好眼力。”


    夏時冷冷道:“猜測罷了,既然你們送了禮物來,又怎麽可能白送呢?”


    修士笑道:“本真人前來,是為了告知你身後那位曲掌門,今日我家宗主見了貴派高足,起了提攜後輩之心,便邀請至宗門作客幾日,不想蒼梧道法果然博大精深,宗主有意請曲掌門前去論道,結兩派世代之好,特此發下請帖,望曲掌門於下月初三,前往青極宗一敘。當然,掌門也可以不來,屆時我派為了表達誠意,還會繼續送上大禮,誠意恭候曲掌門大駕光臨。”


    他手中夾著一枚翠色請帖,指尖一抖,便輕飄飄落下,剛好飛入何簫的衣襟中,之後便朗聲一笑,轉身而去。


    夏時方才將何簫移動到蒼梧小院中,他伸手將那請帖取出,神識略作檢查,再遞給曲笙。


    曲笙看都未看,便將其撕了個粉碎。


    她一言不發地拎起已經癱軟在地上的嚴掌櫃,將他送出大門,之後掐訣做法,將原本簡陋的蒼梧小院重新變回門派本樣。


    雷厲風行,銀牙暗咬。


    曲笙手一抖,祭出雁翎槍,刺入院中某個陣穴。地麵瞬間發出光芒,曲笙眉色不改,喝道:“亟啟蒼梧第五代掌門令,有請壬江真人奉令出關!”


    這聲音經由陣法加持,聲音隆隆入耳,響徹天地。


    康紂南臉上一驚,便是他這首徒,也不知道蒼梧竟然還有金丹真人,康紂南身後的魯延啟更是震驚,他原本被一連串轉變和突如其來的屍體嚇到,但這一刻,曲笙身上散發的掌門威嚴,終於讓這個少年產生了膜拜之感。


    掌門令發出後,天空霎時間一片暗沉,蒼梧小院中為數不多的靈力都被吸了去,在空中漸漸凝聚出一個人影。


    “掌門大人,壬江奉令前來。”還未成形,人影便行禮道。


    曲笙抬頭望去,口中道:“壬江師叔不必多禮。”而後又提起雁翎槍,向另一個陣穴刺去,“徐鼓、封笛,你們也給本座出來!”


    封笛出來得倒是快,耳朵上還夾著一支筆杆,手上拿著竹簡,慌慌張張從一處宅院中跑出。


    “出什麽事了?師妹你居然用上了掌門令?”他飛到半路就已經看到何簫的遺骸,才驚叫道,“大師兄?”


    封笛飛過來後,看著何簫說不出話,他隻弄風月,哪見過這等陣仗,一臉震驚:“掌門師妹,是誰人下此毒手?”


    另一個麵容有些倦怠的英俊男子不知什麽時候也出現在院落中,他斜倚著主屋的門,低聲道:“師父座下九人,又折了一個。”


    曲笙對那男子道:“徐師兄,事後勞煩你將大師兄的遺骸收入門派墓藏。”


    這人便是曲笙的三師兄徐鼓,他不比封笛行事散漫,為人倒是沉穩,墓藏秘境也是由他來打理。


    徐鼓微微點頭。


    兩位師兄現身後,空中的人影也已聚成,卻是一位樣貌俊秀的年輕男子,皮膚蒼白如玉,頭發散散地披著,著一身廣袖白袍,看上去跟曲笙、封笛、徐鼓身上的是同一款式,這便是蒼梧派的弟子服了。


    男子縱身飛下,衣袂飄飄,落在了曲笙身邊。


    “何簫?”他也發現了何簫的屍體,驚得眼角一抽。


    “師叔容我稟報詳情,”曲笙眼睛掃過小院,對康紂南、魯延啟、桐姝,以及徐鼓、封笛等五人道,“你們也聽一聽,時值蒼梧有難,你們也該細思自己的本分。”


    說罷,曲笙將事情來由逐一講述,沉聲道:“桐姝被欺,不過是一個引子,如果我不出頭,那麽下一個遭殃的便是其他人,青極宗布局之後便不會收手,所以即便我明知是雷,也不得不踩上去,這是對方心計,也是我等不得不為之的無奈。青極宗想將我控製起來,截取蒼梧氣運,這種行為本就違逆天道人和,但隻要他們不對蒼梧下殺手,我們便沒有證據去慈祿宮指控青極宗,如今何簫為了蒼梧被他們滅口,嚴琮也被抓走,我隻能去青極宗赴約。”


    聽到曲笙要去青極宗,壬江真人大驚失色,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道:“不可,你是一派掌門,怎能以身犯險?”


    封笛也道:“這件事還需從長計議。”


    徐鼓未發言,但他的表情明顯也不同意。


    曲笙看著他們道:“如果我不去會怎樣?眼睜睜看著他們對嚴琮下手,而蒼梧隻能龜縮在角子街,永生永世不能抬頭做人嗎?”


    壬江真人一下子鬆開曲笙,他頭扭向一邊,淚珠成串落下。他一邊用衣袖拭淚,一邊哽咽道:“都怪師叔沒用,若我已晉階元嬰,青極宗怎麽敢覬覦蒼梧氣運,悲呼哀哉,我壬江愧對蒼梧列祖列宗,愧對師兄的教導!”


    壬江真人資質是雙靈根的資質,當年人間十萬年大劫時,他還隻是個跟在師兄們身後流鼻涕的小孩,蒼梧三代掌門逢朗真人與大部分弟子戰死,所以壬江真人幾乎是淩海真人一手帶大,名義上是師弟,實際上也是當徒弟來養。


    金水雙靈根的資質,幾乎傲視整個蒼梧,壬江真人一直都是淩海真人的希望,他苦修不輟,隻是元嬰豈是那麽好晉階的?秘境去了,曆練也遊了,就連師兄淩海真人都到了壽限……壬江真人身上的壓力可想而知,他本就性子軟弱,一想起就要大哭一場,再加上如今要年紀還這麽小的師侄,舉全派之力供養他修煉,更是悲從中來,哭得情真意切,已是上氣不接下氣。


    別說夏時,連曲笙都快看不下去了,然而她沒辦法,這哭包就是現在蒼梧唯一的金丹真人了。


    “師叔哭什麽?”曲笙皺眉道,“蒼梧還沒滅絕,本座還沒死呢!”


    “可咱們該怎麽辦?門派裏老的老,小的小,就算將所有人都召回,咱們也打不贏青極宗……”壬江真人哭訴,可他隨後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不能這麽打壓士氣,便舉起拳頭道,“但是師叔就算拚了這條老命,也會跟掌門一起去青極宗的,我這條命不算什麽,師叔不怕死,我隻是……隻是,我蒼梧的數千年基業啊……”


    又哭得不能自已。


    曲笙強迫自己把這魔音過濾掉,對眾人道:“現在晉城應該已被青極宗的人封鎖,我們可以用門派秘法傳遞消息,但人卻沒辦法隨意出入,我已將詳情告知管師姐,她在天瀾丹派應該沒有性命之憂,若蒼梧真的覆滅,她便會動身去都城丹平,找慈祿宮的修士指控青極宗為氣運屠殺宗門。”


    封笛道:“可你若去了青極宗,豈不是任人宰割!”


    “所以才需要你們,請師叔師兄與我同去,在此之前,我會立下掌門詔令,若我身死,掌門便由關師兄接任。”


    關瑟人在晉城外,也是唯一能接任掌門的五代弟子。


    壬江真人立刻道:“掌門怎麽能說這樣的話——”


    “先聽我說完!”曲笙打斷師叔,不容拒絕地道,“夏道友與我已經商量出一個方案,請師叔和兩位師兄與我們同去青極宗,我們的首要目的,是將嚴琮換出來,他還隻是個六代弟子,斷沒有讓他冒險的道理,這一點相信大家都沒有異議。”


    眾人皆覺得理所當然,壬江真人道:“有我等在,自不該讓小輩遭難。”


    曲笙繼續道:“其實我們去了青極宗,未必會死,因為他們要的是門派氣運,需要我同意簽訂門派合並契約,蒼梧的氣運才能與青極宗合二為一,在此之前他們不會傷我性命。所以我會盡力與他們周旋,一旦嚴琮得救,你們便返回蒼梧,有壬江師叔在,隻要對方陣容不超過兩名元嬰,逃命應當不成問題。”


    封笛:“那師妹你怎麽辦?”


    “這就得看青極宗要下多大成本來對付蒼梧了,他們若是真的殺了我,宗門裏的本命元神燈自然會提醒你們,到時候,你們就可以想方設法去丹平城找慈祿宮做主。若是能留我一命,我會想方設法拖著,給你們謀劃的時間。”


    壬江真人雖然是個哭包,人卻不糊塗,他紅著眼睛質問道:“想什麽辦法?你分明是準備死在青極宗,與他們結成死仇,好讓我們去找慈祿宮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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