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對天極金丹榜第一名的好奇,曲笙認真地打量了一下莊小舟。


    雖然門派貧寒,但蒼梧弟子追求美的心態是不會改變的,因此曲笙的審美眼光頗具水準,但她對美人的欣賞程度,卻直接跟她師父的畫能賣多少錢有關。


    畫像麽,自然是畫得越漂亮,賣的價格越高。當年他們這九個弟子,都曾經被師父作過畫,依照曲笙轉手賣掉的其他畫的情況來估價的話,蒼梧五代弟子的畫像能賣到幾十萬兩白銀不等。


    夏時的話,肯定能賣到百萬,或是不止。


    青丘城的涼君跟夏時差不多,紫覃稍低一些,而眼前的莊小舟,也能買到五十萬兩以上,尤其那顆風情萬種的淚痣,像是一滴隨時都可能滑落的情淚,若是能點出神韻,價格還能再高些。


    可惜莊小舟進屋後就沒說過話,總這麽杵著也不是回事,曲笙便開口道:“多謝道友出手相助,這銘牌是一位前輩送給我的,既然是虛妙山的信物,若是道友想收回,我並無意見。”楚嵩現在還是逃犯,曲笙隱去了他的名字。


    莊小舟把銘牌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推了一下道:“銘牌沒有被激發成信鳥,所以虛妙山的承諾還在,曲掌門可以收回信物,而且這一次出手,是我個人打抱不平,不算在內。”


    曲笙頓生好感,這位莊道友真是厚道人,所以說天極金丹榜的第一名到底跟那些人不一樣呢!


    “多謝你,我會好好珍藏的。”曲笙走過去,將銘牌收回了儲物袋。


    莊小舟對那銘牌不甚在意,卻問道:“剛才情況危機,如果我沒出手,不知道友要如何應對?”


    “隻能邊打邊跑,我準備先跑到慈祿宮,如果慈祿宮不管,我就跑到西市北街,看那些大商號究竟還有沒有擔當,任憑一個慈祿宮吊白眼欺負我一個小姑娘,若是他們都叫靈石糊了眼,我也有辦法。”曲笙一笑,“我還可以束手就擒啊,就算是慈祿宮的修士,也不敢當街殺人,何況眾目睽睽之下呢?”


    當然還有其他的理由,曲笙不會對陌生人說。


    既然她已經與獸族合作,那麽就算是慈祿宮,也不能真的對她怎麽樣,可葛提就不一樣了,連吊白眼那樣的修士都敢找他打秋風,就算真的被弄死了……大概也沒人能救他。


    所以曲笙出手了。


    她不說,莊小舟也能想到,他輕笑了一聲:“道友說得不錯,就算別人不出手,我們致遠齋也是不會束手旁觀的。”


    曲笙心思轉了幾圈,致遠齋在東市北街,莊小舟肯定不是路過西市南街,再一想到她剛剛在致遠齋買過東西,那麽——


    她屈膝坐了下來:“致遠齋聲名遠播,虛妙山又有道友這樣古道熱腸的中流砥柱,真是令人敬仰。”


    莊小舟道:“道友客氣了,不過是師父管教得嚴厲,我們這些做弟子的,自然秉承正道之以,斷不敢忘本。倒是曲掌門年紀雖小,卻獨力支撐蒼梧一派,如此驚才絕豔,才是堪當大任。”


    曲笙猜莊小舟是為生意的事而來。


    就像她自己分析的那樣,修真界都知道蒼梧吃不下獸族,隻不過是獸族的墊腳石罷了,但獸族不信任人修,所以他們隻能來試探蒼梧,雖然她不想跟這些背景複雜的大勢力有牽扯,但眼下,她確實需要一個合作夥伴,一是來牽製獸族,二是蒼梧太弱小,助力不嫌多,若是她白白浪費了獸族這個好資源,那才是暴殄天物呢!


    沒想到自己隻在丹平城東市露了一次麵,就引出了莊小舟……也許局勢比她想得還要複雜?


    修士心思都轉得極快,她瞬間便覺得,這是一次大好的機會,若莊小舟帶來的真的是虛妙山的橄欖枝,她接。


    而莊小舟也在誘惑她,“堪當大任”的話說出來,就代表這位掌門合了他的眼緣,算是個可以合作的對象。


    兩人相視一笑。


    此時葛提也結束了打坐,他急忙坐過來,先是向曲笙行禮道:“多謝道友相救,大恩不忘,這間店鋪,道友盡管租去,我願免一年租金給道友,且不需抵押和擔保。”他忘不了這少女挺身而出的身影,明明是個築基修士,卻敢於為了他同金丹修士嗆聲,這人品他信得過。


    曲笙這人吃軟不吃硬,她不好意思道:“不用不用,咱們按照流程走就是了,我隻是隨口說了幾句話罷了。”


    葛提又對莊小舟行禮道:“有幸得見致遠齋少掌櫃,多謝相救之恩,我身無長物,僅有的這間鋪子乃是師父所留遺產,若莊道友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葛某定萬死不辭。”


    “舉手之勞,再多禮就落了俗套了。”莊小舟一擺手,“其實我覺得西市南街的人氣比北街足,比如葛道友的這件鋪子,若是做法寶生意,自然做不過東市北街的大商號,但如果能另辟蹊徑的話,說不定大有可為。”


    曲笙點頭道:“我想租這間鋪子,就是想在這裏做原料生意。”


    莊小舟問道:“不知曲掌門想賣什麽?”


    六文錢急忙傳音道:“不要告訴他!”


    但曲笙還是說了出來:“千羽草。”


    她私下對六文錢傳音道:“明人麵前不說暗話,這生意遲早是要見人的,若你沒有誠意,對方又怎會在你身上投資?”


    六文錢不甚高興,它隻懂生意,人類這些彎彎繞繞,真麻煩。


    莊小舟先是一愣,千羽草不值錢,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千羽草這種原料並不紮眼,不會引來別人的重視,曲笙這是走一條最穩妥,也是利潤最薄的一條路。這一定不是野心勃勃的黑崎州給她選的路,看來這位掌門在丹平城的作為,是為了她本門做打算。


    她不想依附獸族。


    莊小舟更是滿意了,這樣的人,才有深入合作的價值。當然,獸族那邊,他也不會放棄。


    他道:“用千羽草搏利,堪稱獨樹一幟,不知曲掌門可知,虛妙山最近有意扶植一些修士商號,為的是資源流通更便利,不知曲掌門有沒有想過在修真界中找一個穩定的合作夥伴,共同開拓資源市場呢?”


    曲笙微笑道:“當然想過,比如致遠齋這樣的有口皆碑的大商號,正是我輩心中最希望合作的對象。”


    既然話題打開,接下來的商談就容易了許多。


    試探的部分完成,到了真正開始做生意之時,曲笙便將六文錢介紹出來,剩餘的時間,她隻是默默在旁邊聽著,偶爾幫六文錢說上幾句話。


    最後莊小舟和六文錢聊得越來越深入,甚至葛提也參與進來。她便略有些無聊,人像花瓶一般坐在旁邊,心卻早就飛回了蒼梧。


    常鈞語和魯延啟怎麽樣了?安塵做的飯好不好吃?瑜藍又沒有帶桐姝學壞?天瀾丹派的使者有沒有到?


    還有,夏時什麽時候回來,已經過去兩天了,明明說要等他回來商量的,但好像她一來丹平城,事情就越推越快,再加上六文錢是個實幹家,好像已經準備風風火火地幹起來了……


    然而現在曲笙身上隻有一千靈石,他們連本金都沒有。


    總之,在曲笙發呆想蒼梧、想夏時、想什麽時候回家的時間裏,六文錢已經和莊小舟談好了生意意向,而且剛救下的葛提也沒浪費,反正他出租商鋪隻是因為不會做生意,於是六文錢和莊小舟沒用什麽力氣就說服了他,挖他過來做掌櫃。


    到最後,兩人一鼠都用看向她。


    曲笙這才發現他們好像都在等自己表態,於是無辜地眨眨眼睛:“哦?”


    莊小舟道:“曲道友,商號要定個名字。”


    好像曲掌門也隻剩定名字這種吉祥物一般的職責了,她想了想道:“就叫不知坊吧。”


    眾人麵麵相覷,莊小舟問道:“何解?”


    這一刻,蒼梧派那股藐視浮塵的清高終於回到了曲掌門的身上,她道:“不知其所起,不知其所終。盡在不知,知如不知,是為知也。”


    六文錢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它下意識地道:“你是想不出名字了嗎?”


    曲掌門怒道:“怎麽可能,就叫不知坊!”


    ※※※※※※※※※※※※


    楚嵩的事已經移交給玄武樓處理,此時斐紅湄閉關,師父晏修去了師娘的道場梅裕雪山,因此夏時並未多做停留,出了主峰,辭別芮棲遲後,立刻離開了太和。


    距離他離開晉城,隻過了兩天,接下來再用一天時間,便能趕回蒼梧。


    夏時不緊不慢地禦劍飛行,雖然很想快點回去,但回去太早不好解釋。他從儲物戒中取出了那枚曲笙送他的天啟梧桐葉子,對著陽光看著上麵清晰的葉脈,不知在想些什麽。


    他手腕上盤踞的月刃卻顯露了身形。


    最近月刃仿佛一直在沉睡,夏時看著挺起身體的小銀蛇道:“月刃,你終於醒了。”


    自那夜化神修士來襲晉城,被另一名太和劍修殺死之後,月刃便趁機睡了一會兒,對妖獸來說,睡眠也能等同於修煉。月刃並不準備把那晚的事告訴夏時,因為以他的能力,不可能知道這些,它若是說了,反而會改變因果。


    不過月刃沒想到夏時離開蒼梧,它略有些擔心地問道:“少主怎麽不在蒼梧,不怕那邊出事?”


    “應該不會出事的,所以我才放心走這一遭。”


    月刃疑惑,它扭頭看了眼那片葉子,便道:“這是天啟梧桐的葉子,恭喜少主又得機緣。”


    “這不是我的機緣,是曲笙送我的。”


    他將最近發生的事說給月刃聽。


    月刃這才知道為什麽夏時不擔心蒼梧的安危,有千豐城城主紫覃的愛子在蒼梧做客,還有棕翎在城中坐鎮——這顯然是狐王夏涼對蒼梧的一種愛護。


    “其實有涼君從旁協助,蒼梧能強大起來,也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少主為何還要回蒼梧?”月刃一針見血地說道。


    夏時一愣,他竟然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因為……因為曲笙的修為太低了,而且那個誘拐瑜藍,想謀害晉城的凶手還沒找到,我還不能走。”他瞬間想出無數理由,振振有詞地解釋道,“再者,她練的是我所創的功法,萬一出了事怎麽辦?”


    所以他一定得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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