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披藏形鬥篷的修士正禦使著飛行法寶,如同身後有洪水猛獸一般在林間全速疾飛。他喘氣聲越來越大,不住地往腿上貼禦風符,掐著訣的左手微微顫抖著。


    “不是我,不是我幹的……”他一直念叨著,顯然精神已有些崩潰,“不要追我,不要追我!”


    隨後,他發現地麵上出現了巨大的陰影,他抬頭環顧四周,方才發現不知何時,周圍已有無數條黑影,正漸漸包圍他。


    “天下妖獸千萬種,每一種族幾乎都有一種特殊的技能,你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自己可笑……”


    一個白色身影出現在鬥篷修士的前方,樹林見斑駁的光芒落下,映在這張俊美的臉上,猶如神光的眷顧。


    “狐王涼君!”


    “你處心積慮在千豐城臥底良久,拐帶瑜藍,在晉城釀造慘案,到底為什麽?”涼君逼問道。


    那人終於不再逃了,他摘下了兜帽,慘笑道:“是我鬼迷心竅,是我不好,這件事是因為……”他的笑容愈發扭曲,眼眸中迅速閃過一絲詭異的綠光,而後目光變得空洞。


    “不好!”涼君立刻出手製住他的靈力,卻不想這人身體中有一種極為陌生的力量,直接從裏麵撕裂了他的身體。


    “嘭!”他整個人炸成了一團血花!


    林間回歸了寂靜,隻剩下臉上陰沉不定的涼君。


    與此同時。


    南平州某處,魔君沈昭的麵前同樣出現了這團血花,他閃身避開了穢物,笑了笑道:“還真是守口如瓶啊……”


    靈端峰峰主芮棲遲亦是趕到了義量峰當初的案發現場,他身後還跟著言真門的兩位長老。


    “這種邪術既不會凝聚靈力,也不會提升修為,楚嵩作為魔修,他完全沒必要在這裏進行這種邪術,而且此地分明還有其他人的痕跡留下,那個一直未出現的人,才是這件慘案的重點。”


    “就算有別人在場,楚嵩也一定是幫凶!”其中一位長老忿忿不平道。


    芮棲遲抱臂看向二人。


    “楚嵩在太和玄武樓過了問心關,在事情明朗前,由太和弟子監督他的一舉一動,我以靈端峰名義,願保證他的青白,不知兩位可有意見?”


    “問心關!”兩人麵麵相覷,玄武樓的問心關能辨別真偽,楚嵩竟能通過測試,難道這魔修真是被冤枉的?


    不過,既然太和插手這件事,還有靈端峰的保證,兩名長老自不會不給這個麵子。


    “既然有靈端峰峰主做保,言真門願撤去對楚嵩的通緝,並請貴派幫忙查明義量鎮全鎮遇害真相!”


    “太和義不容辭。”


    ※※※※※※※※※※※※


    魏國,晉城。


    蒼梧小院十分安靜,石桌上落了幾片樹葉,大概是已落下有幾日了,葉片的邊角幹枯得卷曲起來,形成一道糾結的波浪線。


    弟子們該閉關的都閉關,該走的都跟著掌門去天瀾丹派了,隻有桐姝和瑜藍在自己的房間裏,心思單純的人修煉起來也十分專注,桐姝已經入了定,瑜藍也將頭縮在了翅膀下。


    在月夜清風中,除了樹葉的沙沙聲,便是葉片被風拂動,邊緣刮著石桌的輕微摩擦聲。


    一道纖細的身影穿過了這座剛設下沒多久的護宅大陣,在誰也沒驚動的情況下,悄悄潛入了康紂南的院落。


    蒼梧空間有限,弟子就算是閉關,也隻能自己在自己房間裏,最多設下一個防止打擾的結界,避免修煉緊要關頭突然被打斷而導致走火入魔。


    康紂南門前的粗淺陣法同樣沒能攔住這個身影,她潛了進去。


    裏麵照例沒有點燈,康紂南似是看書看得有些累了,他坐在書案後,正用一隻手輕輕按壓眉心,另一隻手握著一本看到了一半的書簡。


    突然,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秀鸞,你怎麽又來了?”康紂南冷冷道。


    自從上次被她偷偷闖入,他就設置了一個更精巧的機關,秀鸞闖結界陣法是一把好手,但這些機關之術,她反而不擅長破解。


    那身影有些狼狽地露出身形,秀鸞腿上纏了一條繩索,她不敢擅自解開,隻好道:“請少司恕罪。”


    “滾。”康紂南十分幹脆地道。


    秀鸞抿著嘴,也十分堅定地表達了“不滾”的意思。


    “誰讓你來的?你來這裏還有誰知道?”


    秀鸞搖了搖頭:“這是屬下私自行為,首座並不知情。屬下此次前來隻是想送一些東西給少司……”


    她從懷裏拿出一些裝著丹藥的瓶瓶罐罐,又取出幾遝符籙,最後有些遲疑地取出一把略微有些女性化的折扇,跪在地上,雙手呈給康紂南。


    康紂南掃了一眼,丹藥想必是她平日所得,這折扇品階不低,來曆大概也不怎麽光明。他冷不丁笑出聲:“怎麽,你想養我?還是看不起我修煉的速度?”


    “不,屬下是擔心少司!”


    他站了起來,慢慢踱步走過來,在秀鸞身前站定,冷酷到不近人情:“秀鸞,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你喜歡我?以前身份有別,現在我瞎了,所以你覺得自己的殷勤……可以打動我?”


    “秀鸞不敢奢望。”她垂下頭不敢看他,隻覺這人離她那樣遠,連想一想都是褻瀆。


    可她沒想到的是,康紂南突然抬起了她的下巴。


    “不過我還真的很需要你……”康紂南俯下身,嘴唇的熱氣嗬在她的耳邊,第一次離她那樣近,“所以這些東西,我收下了,你覺得如何?”


    秀鸞整張臉漲得通紅,似幸福來得太突然,她眼中立刻潮濕了起來,不敢置信,但渾身歡喜得直發抖。


    “我願意為少司去死——從前,現在,將來,不管在什麽情況下,少司大人就是我的一切!”她跪著低下頭,低到了塵埃裏,可眼神卻壓抑著洶湧的狂熱,去虔誠地親吻他的靴子,“大人,您可以任意驅使我,我的生命屬於您。”


    這樣毫無保留的忠誠,足以讓任何一個人動容。可康紂南神情卻沒有什麽變化,仿佛他覺得理應如此。


    “起來吧,我給你一個任務。”


    “是。”


    “去接近權利的中樞,你曾經是我手下最得力的五人之一,我相信這對你來說不是什麽難事。”


    “是。”


    “現在不需要對我匯報,我不想知道這些事,但是一旦我需要,你必須給我詳實的資料。”


    “是。”


    “多做一些貯備,我近期會衝擊築基期。”


    “是。”


    每一條指令都是一個簡短的“是”,然而就是這簡單的一個字,卻包含了巨大的喜悅。


    “秀鸞,你聽上去很高興,為什麽?”


    “少司大人,因為我的星辰重新閃耀了,給我信仰,給我希望,給我力量的……正是您。”


    康紂南自嘲地一笑,他擺擺手。


    “退下。”


    “是。”


    ※※※※※※※※※※※※


    有了靈丹輔助,那天馬飛得十分賣力,蒼梧一行隻用了一日就到了鄭國都城陽城,曲笙正掏靈石準備買傳送陣,才想起彭家給的那五萬靈石還在自己這裏。


    她將儲物袋交給夏時,咬唇道:“你莫要以為我以後會放過彭家,那個元嬰修士若是沒有彭千繁的默許,也絕對傷不了你,可是當時情況不容我節外生枝,夏道友放心,總有一天我要為你討回公道。”


    彭湖被夏時揍得差點魂飛魄散,要不是元嬰還在體內,早就投生去了——但這種懲罰遠遠不夠,彭湖行徑卑劣,若不是夏時體內有機緣,真就被他得手了!


    曲笙心疼極了,尤其夏時不知用了什麽方法才逆轉局勢,必然十分傷身,他離開的那五日說不定就是療傷。


    ——好像猜得也沒什麽不對。


    夏時怎麽可能要這筆靈石,不過他確實對彭家有點不滿。


    就賠五萬?


    打發要飯的呢?


    “我暫時還不缺錢用,掌門大人就留著吧。”


    “不好,不能白要你的靈石。”曲笙托著儲物袋掂了掂,突然有了一個想法,“不如這份靈石就算你在不知坊的入股吧?”


    夏時對做生意沒什麽研究,他略有些驚訝:“你隨意就好。”


    回到蒼梧後一切如常,大家紛紛就位,魯延啟奮發修煉,常鈞語悟性好,當日夏時用蒼梧道法迎戰給了他許多啟發,立刻準備閉關,安塵心思比較深,他知道自己根基薄,於是每天跟著魯延啟一起修煉。


    同時,六文錢開始與棕翎商議路藏的相關事宜。


    首先,妖獸有自帶的儲物空間,可以最大限度確保貨物的安全。


    其次,妖獸比人修數量龐大,四階、五階妖獸皆能參與路藏,若是成群結隊,完全可以壟斷修真界大型物資的運輸。


    最後,妖獸信譽良好,許多人修的東西它們也用不上,減少了貨物被私吞的風險。


    這其中還有一項更為長遠的利好,當人修從運輸中解放出來,勢必可以用更多的時間修煉,長此以往,對修真界都有著良好的促進。


    六文錢因為最先提出了這個設想,又與獸族合作開拓資源與路線,經過一番唇槍舌劍,棕翎還是同意讓蒼梧正式入股。但蒼梧的本金實在少得可憐,六文錢能拿出的也隻有夏時不要的這五萬靈石,它把老底全部投了進去,勉強算了一成的股份。


    畢竟獸族對路藏的各項投入,才是真正的大頭。


    第二批千羽草也運送到了丹平城,葛提那邊已步入正軌,但靈石沒進賬多少,這一點大家都心裏有數。千羽草這種貨物,注定隻能走的薄利多銷的路子,所以看六文錢也不會隻做千羽草的生意,它最近找了許多價目表來研究,一心一意地開拓下一步市場。


    日子過得平靜如水,這一天曲笙修煉之後,拎著定軍槍癱在地上,心裏亂七八糟地琢磨著。


    最近因為與彭家一戰,蒼梧諸人都有了體悟,曲笙也不例外,尤其是常鈞語和夏時先後使用的蒼梧道法,更是令人驚豔,給曲笙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但她更關注的,還是彭家的天罡符。


    曲掌門結束了發呆,她扭過頭,對著正擰著眉頭在賬本上踱步的六文錢不懷好意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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