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時早已扯過曲笙,把她護在胸前,兩人都是心思通透之人,心中已大概明了。


    這黃雀在後的巨鯨和鯊魚大概就是暗算他們的海獸,算起來二人剛離開天海一界就出了問題,因為海街是息娘子的地盤,它們不敢動手,且看出二人身上有趨避凶獸的法寶,因此偷偷將曲笙儲物袋的海螺掉包,讓她用海螺引來凶獸,最後兩敗俱傷之時,他們再出來漁翁得利。


    深海到底不太平。


    一枚水彈擊穿了夏時的陣法,直接轟上他的護體靈力罩,他並沒讓懷裏的曲笙感覺到,而是將神識全開,在深海中搜尋可以借力或是躲避的地方。但他的劍域太強大了,附近修為差不多,又不願意惹事的海獸幾乎都跑得一幹二淨,在海水的震蕩中,許多礁石粉碎,哪還有能躲避的地方。


    “用水囊吧,別管我。”他對她道。


    如果是兩隻六階海獸還能一戰,現在是六隻,又是在深海中,勝算太低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住它們,讓曲笙逃走。


    “你如果再說這樣的話,我就扔了它。”


    夏時索性不再勸她,直接對手腕上的月刃道:“如果我死了,拜托你保住曲笙,帶她回蒼梧。”


    “好。”


    那綠色浪潮蔓延得極快,像是傳染一般,周圍的海水也漸漸染上綠色,夏時身上的法衣倒是還好,曲笙那件三萬靈石的法衣卻是有些受不住了,一開始被浪花卷過的小腿布料已經開始腐爛。


    可那鯊魚放出的水彈還在繼續,夏時的護體靈力罩最終被突破,他口中溢出鮮血。


    血令海獸更瘋狂了,它們從血的氣味中就知道,這個人修一定十分美味。


    夏時並非沒有後招,但是現在還不行,他得找到足以將它們一網打盡的地方,但是隨著受傷越來越重,他的神識也有些模糊,不知逃了多久,耳邊聽到曲笙傳音:“周圍都被那怪物的口水給染了,但是前麵有一個鷹嘴形狀的礁石卻沒有任何變化,我們去那裏看看!”


    夏時拚了最後的遁速遊了過去,那處鷹嘴礁石下方竟是一個洞穴,他手中一個劍意轟進去,將裏麵的小海獸清了個幹淨,又扯開天運求索,幹淨利落地把曲笙塞了進去:“你在外麵礙手礙腳,等我打退了它們,就進去找你。”


    連番大戰和逃命,他身體空乏得厲害,以至於曲笙追出來的時候,他連個像樣的結界都結不成了。


    不過還是足以困住曲笙了。


    被結界罩住的洞穴已經看不清外麵的戰況,曲笙一邊想辦法破結界,一邊被那外麵突然乍起的光芒惹得心煩意亂,夏時的結界是元嬰期才能設置的,她手上的法寶都用不了,於是她遊進洞穴裏尋找工具,卻發現這洞穴吃水不過十丈,浮上去之後竟是一個幹燥的洞穴,這裏麵的原主屍體正浮在海麵上,是一隻螯比身體還大的四階花皮龍蝦。


    曲笙根本沒客氣,把那花皮龍蝦拖上洞穴中央的石台,然後祭出定軍槍在螯臂上一頓刺,等螯臂鬆動後,直接用蠻力那螯臂扯了下來,再潛水下去用螯臂戳那結界。


    最後她戳破結界的時候,身上的靈力幾乎也耗光了,在息娘子的麵裏得到的好處全散了出去,在深海中一直以來的精神壓力已瀕臨崩潰,她唯一的念頭撐著一口氣——要找到夏時。


    此時外麵的戰鬥已經停止了,淡綠色的海水瞬間湧入洞穴,曲笙身上的衣服隱隱就要不好,她卻沒心思注意,直接遊了出去。


    是的,遊,曲笙連禦風訣都用不了。


    四周沒有夏時的蹤影,外麵倒是有一堆巨大的海獸屍體,最開始的一家四口隻剩一大一小兩隻屍體,那頭巨鯨跑了,曲笙數了數,鯊魚的屍體還剩四條。


    曲笙是在一隻鯊魚的鰭下找到了夏時,他被巨大的鯊魚壓在海底,麵色青白。曲笙把他拖出來,摸著他的頸子知道他還微弱的活著,不由得將他的頭抱在懷裏,不知道該哭該笑。


    但她很快就哭不出也笑不出了。


    曲笙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漸漸腐爛,出來找夏時的這麽一會兒功夫,就已經快衣不蔽體了,她急忙從儲物袋中找出那件舊戰袍換上,繼續拖夏時的身體,想將他拖進洞穴,卻沒想到……舊戰袍比新衣服還不耐用,從海底到洞口的一段路,舊戰袍也被腐蝕得差不多了。曲笙沒幾件衣服,從蒼梧弟子服到普通法衣,越往後等級越低,等到走進洞穴的時候,穿的已經是凡間衣料了。


    相比之下,人家夏時身上的衣服一點事兒都沒有啊!


    曲笙提著一口氣,拽著夏時拚命往上遊泳,最後好不容易浮到海麵上,也不顧什麽身體接觸,一手抱著他的肩膀,一手抓著下麵的礁石,一點一點地往洞穴中央的那一小塊幹燥的石頭平台上蹭過去。


    最後這一段路真是蹭得曲笙心力交瘁,兩人好不容易到石頭上之後,她就暈了過去。


    暈之前曲笙才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這是她最後一件衣服了啊!


    ※※※※※※※※※※※※


    不知過了多久。


    夏時醒過來的時候覺得身上有點沉,他本能的用手一摸,入手一片光滑軟嫩……他登時驚醒,發現曲笙正在半趴在他身上昏迷不醒,身上的衣服……等等,她衣服呢?


    如果說夏時一開始還有點昏迷後的昏昏沉沉,現在他已經完全嚇清醒了,他撈著她的身體坐起來,急忙檢查她的身體。


    曲笙身體並沒有被侵犯的痕跡,隻是手臂上有多處擦傷,身體溫度也極低。


    兩人旁邊是一隻四階龍蝦的屍體,還有掉了的螯臂,他略一想就推測出,曲笙的定軍槍破不了元嬰修士的結界,所以她運氣倒是好,直接取了相當於金丹修為的四階龍蝦的前螯,破了結界之後把他救了回來。


    也顧不得避嫌,他神識再一次掃過她身體。


    以曲笙現在的身體情況,真個是讓人一點旖旎心思都生不出。曲笙靈力耗幹後,那些腐蝕性的液體便開始侵蝕她的法衣,就算她換衣服換得再快,也還是有不小心沾到海水的地方,盡管已是稀釋後的液體,但那頭巨鯨的等級實在太高了,築基修士的身板根本扛不住,曲笙的身體或多或少還是被腐蝕了。


    腐蝕,再加上擦傷,許多地方已是血肉模糊。


    可她還是堅持把他救了回來。


    夏時連抱緊她都不敢,生怕她疼,他小心翼翼,像是抱著珍貴而又易碎的寶物,帶著她一起閃身進了琉璃石,直接選了氣候最宜人的綠琉璃洞天。


    琉璃石已被夏時煉化,整個琉璃洞天都在他掌控之中,夏時選了品質最好的一眼靈泉,輕手輕腳地將曲笙放了進去。


    其實他自己情況也不怎麽好,但是外麵的戰場還得打掃幹淨,以免引來更多敵人。他隨手服了一顆丹藥,出了琉璃石。


    洞穴外的海獸屍體還在,分別是兩隻最開始攻擊他們的海獸和四條鯊魚,看來他暈的時間並不長,否則這些屍體早就被其他海獸瓜分了。他將屍體都收到儲物戒,在附近布下防禦陣盤,這才返回洞穴,再布一層結界,順手將那死了還被分屍的龍蝦也帶走,重新回了琉璃石,


    就這一來一回的工夫,曲笙身上的傷已經完全被靈泉修複,夏時有些遺憾,隻可惜她身骨禁不住,否則多泡一會對身體更好。


    這姑娘闖四關的時候不知遭了多大罪,到現在都沒醒過來,夏時把她抱出來後,用法訣擦幹了她的身體,烘幹了頭發,再從儲物戒裏找了一塊毛皮將她整個裹了起來,放在柔軟的草皮上,移了一棵茂盛的大樹過來給她遮陰,而他自己則坐下來靠在樹幹上,把她的頭放在腿上,隻為她能休息得舒服一些。


    這一切做完,他才有心思看自己身上的傷。


    通常來講,一個正宗且合格的太和劍修是極其節省丹藥的,秉持著“小傷靠挺,大傷靠扛,重傷才能服一顆”的原則,夏時掃一眼就放置處理了。


    心裏果然還是更擔心曲笙。


    腿會不會太硬硌到她?


    戒指裏好像還有一張毛皮更鬆軟,要不要換一張?


    為什麽還不醒,或者要不要再泡一會兒靈泉?


    一定要知道她到底怎麽闖關的,如果北海那幾頭海獸太過分,他以後一定要來報仇。


    明明氣運還沒開始借出,怎麽就這麽倒黴了……


    曲笙在昏迷中不自覺地皺起眉頭,夏時便以為她不舒服,直接將曲笙抱在懷裏,鴉發垂下,小腦袋直接靠在了他胸膛上。


    他不是第一次跟曲笙這樣接近,可曲笙也是他唯一願意親近的姑娘,在綠琉璃洞天的午後陽光下,懷裏的姑娘和空氣都是暖融融的,他有些疲憊,空閑下來的心裏,也有些帶著不知所措的羞澀。


    修真界的女修們從不講究守貞和三從四德那套,雙修是對修行有益的事,但不是什麽男人都值得付出信任,因此她們謹慎,卻又在合適的時刻放縱恣意,不羞於索取,也不吝嗇回報,就算是一場露水,也是好聚好散,沒有什麽負責之說。當然女兒家的身體還是珍貴而隱秘的,若是有人看了她們的身體,也沒人尋死覓活天塌地陷,自有一番計較。


    這一次該看的,不該看的,他都……夏時知道曲笙不會怪他,可總覺得有些事,回不去了。


    兩人離得太近,他其實比想象中,更難抗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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